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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政治情况复杂,公安机关需要弄清情况,派人和白刚联系,不要找教师学生谈话,以免引起动荡。老秦那时是古城公安局的科长,开始他俩直接联系。后来由于老秦很忙,便由他们科一位女同志专门和白刚联系,为避免两人经常接触引起人们的猜疑,这女同志与白刚以表姐、表弟相称。但有时仍和老秦一起研究,只是后来白刚调到省里,老秦也离开了市局,他们便没有联系了。白刚问:“后来你到哪里去了?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调到省公安厅了。”“那个女同志洪雪梅呢?我的那位表姐?”说到这里白刚和老秦都笑了。
可是老秦很快又收敛了笑容,神情悲怆地说:“她后来也调到了省厅,这次也打成右派了,两口子都成了右派。”老秦向四周看了看,然后小声说:“她就在这里的妇女队。她男的在唐口洼农场劳动改造呢!”
“为什么?”白刚有些奇怪,他认为哪里有右派,公安厅也不会有右派。那是共和国的卫士,都是忠诚可靠的人。而且那女同志,年龄不大,却是老公安。虽然也算是知识分子,但是在解放区上中学一直没离开解放区,根红苗正,怎么也成了右派呢?
老秦比白刚成熟得多,到底是经得多见得广,他丝毫也不觉有什么奇怪。却反问白刚说:“你还问为什么?这问题怎么能说得清。党内一下子出了这么多阶级敌人,有些部长、省长、省委书记比她资格老不老,功劳大不大?不一样成了右派?好好改造吧!”
白刚看他的样子像干部,问道:“你是调这里工作的吧?什么时候来的?”
“去年,反右后期便下放了,比你们来得早得多。这地方你可要注意,经常是大风,冷得受不了,要有个精神准备。”他说得很坦率,这人是个直性子,做了多年公安工作,办过许多复杂的案件。可以说是足智多谋,神机妙算,斗智斗勇,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待人接物却是直来直去,对同志不动心计,十分诚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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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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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是你们的大队长啊!”老秦也有些奇怪,这里的人没有不认识他的,怎么他竟然不知道呢!他还不知道白刚这是第一天出工。白刚听说他是大队长,真是喜出望外,这时他马上又想起了压在他心里的那个疙瘩。便说:“我的问题是别人捏造的,不是事实。我已经向那个小个子高队长提出了,要求找这里领导,我要申诉,行吗?”老秦说:“已经提出了,他们会向领导汇报的。不会有结果,我劝你以后不要提了,还是安心改造吧!这里不认罪可是大问题。”
他们说着走着,前面的人已经有人背着苇子回来了。秦大队长规定每人背一捆,一捆苇子有一抱多粗,三米多高。这项劳动是临时决定的,没有绳子没有工具,有的背着有的抱着。不管背着抱着,风太戗根本走不动。苇子又滑,想合拢抓紧,两手又够不着,抓住一把一使劲就抻出来了。抻出几把,捆儿一松就散了。所以没走多远一路上就都是散了捆的苇子。秦大队长一看这情况便对白刚说:“你别去背了,背了也得弄散了,你就在后边拾这些散的吧!咱们往回走。”
这本来是秦队长对白刚的照顾,可是白刚这人干什么事都很认真,总看自己抱得太少,又觉得丢在路上的许多苇子可惜,便走几步拾一堆,使劲往怀里添。觉得是抱紧了,大风一吹,两手搂不住一会儿又都散掉了,他又重拾。秦队长看了以后说:“抱点就行了,风这么大多了你抱不了。”这时白刚才知道这是秦队长的好意,并不在乎抱的多少,心中非常感激:“以后就靠你多照顾了。”秦队长说:“不照顾还真难过得去啊!”他看了看周围没人,又嘱咐说:“和谁也不要说咱们认识。”
白刚有些迷惑不解,过去虽说和秦大队长有过接触,谈不到什么私人感情。经过反右运动,许多人视右派为洪水猛兽,即便心中另有看法,表面上也不敢和你接近。秦大队长经历了这个运动,现在又成了这个专政机关的大队长,为什么对自己还这么照顾这么坦率?没有一点冠冕堂皇的话,这不令人奇怪吗?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老秦在反右运动之初,也和许多人一样,对报刊上公布的右派非常气愤,恨得要命。可是运动展开以后,几乎每一个机关都揪出了一批反党反社会主义分子,他内心里就有些怀疑了:他多年做内部保卫工作,对社情和机关内部情况是十分清楚的。虽然有敌特存在,但在党政机关内部,基本上是可靠的,怎么会一下子出了这么多阶级敌人?尤其是公安厅内部,也揪出了十几个右派,他更想不通了。他来公安厅是较早的一个,这些人他都了解,怎么就为提点意见和领导有些不和就成了阶级敌人?尤其是批判到他们处的洪雪梅时,他不仅不斗争还直接去找厅长,表示不同意。厅长警告他说:“这次运动对每个人的考验可不比从前历次运动,出身好、老资格不谨慎也不能幸免。省委副书记钟成怎么样?他分管统战工作,定一个老民主人士右派他反对,说人家提的意见是学术问题,不是政治问题。对于多年和我们合作共事的民主人士要保护,不能给人卸磨杀驴的感觉。就因为说了个‘卸磨杀驴’他自己成了右派,你不知道吗?”
老秦说:“他说的那终究是民主人士,过去的国民党高官。可是雪梅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你还不了解吗?就为几句话定为阶级敌人我想不通。”厅长说:“你的脾气我知道,可是你要记住,一个党员应该是党的驯服工具,这次运动是毛主席亲自发动的,你不能有任何怀疑。”没等厅长说完,老秦便急着把话头抢了过来:“驯服工具也不能不辨是非,不讲真理吧!”
“不许你再说了。”厅长火了:“谁不辨是非不讲真理?是说党中央还是说厅里?”他在解放区时就是老秦的领导,进城后又是他把老秦调到厅里来的,所以老秦对厅长谈话一向是直来直去,厅长对他也多有照顾。可是今天这种情况有所不同,厅长觉得他走得太远了,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会立刻惹火烧身的。对老秦不忍心那样做,可是也不能不警告他。
《劳动教养条例》公布以后,省里要组建一个大型劳动教养所,需要调一批人,老秦便被下放了。一起下放的还有几个人,公开宣布是为了抽调一批骨干,但对于老秦,厅长则另有考虑。知道他这人的脾气认准了的事情不容易转弯子,让他留在机关一旦烧到他,他做厅长的也保护不了。老秦心里也清楚,这次下放仍然是老领导对他的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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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囚徒到省委书记》禁地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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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刚原来以为只要离开原机关,就可以说理,就可以自由,谁知道整到了这样一个鬼地方。不仅没有任何自由,而且每个人还都要过好几关。从大的类别来说,要过三关:生活关,劳动关,改造关。每一关又有若干具体关口,每一个考验都是难以通过的。《三国演义》中关公过五关斩六将传为千古佳话,只要有高强的武艺,闯关时也只是战上几个回合,瞅准了机会,手起刀落,便把对方拿下马来,也算容易了。但这里纵使你有三头六臂,每一关也都要经过长期的磨难,且战且走,伤痕累累脱下几层皮,才能勉强通过。有的队长讲话时就直截了当地说:“到了这里,不死也得让你脱几层皮。”
就拿生活关中的吃来说吧,不仅是工资少了(每人还有十几元到二十几元不等的工资),伙食标准低了,而且在标准之内还故意给你一种人为的磨难。这里供应的粮食是农场自产的大米,但领导不怕交通困难,到几百里之外把大米换成谷子来供应这些人。不排除在这种交易中有些人会得到一些分外的利益,也不排除一些部门凭藉权威捞取一些好处。因为那个时代大米在城市中也是稀罕之物,供应极少。不管内中有多少情由,但主要的原因还是故意不让这些人吃大米,让他们过生活关。
万队长在这问题上曾作了一次精彩的讲话。这个队长官儿不大派头儿不小,权力不大脾气不小,文化不高新词儿不少。这里的队长大部分是从农村调来或是从公安部队的排级干部转业来的,级别不高,文化很低,个别的是刚参加工作的中专生。万队长是个中专生,觉得有文化,很有些优越感。别的队长在出工前训话,都是说上几句就走。可是轮到他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