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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丁文革不到35岁就变得瘦小枯干,头发稀疏,过早显出中年人的疲惫来。好在总算徐海燕土地肥沃,孕育出的琛琛能吃能闹,虎头虎脑,他爷俩被徐海燕叫成大头儿子和小头爸爸。徐海燕越这么说,丁文革就越发心花怒放,那是发自内心的笑,一点不搀假。他丁文革其貌不扬,身高1米70,在这座城市刚突破“二等残废线”,却能娶到光彩照人的徐海燕,况且还小他8
所以,丁文革最大的爱好是在床上倚着被,瞅着睡着的徐海燕自我陶醉,娶这个老婆让他的哥儿们觉得他很有办法,他母亲在世时也夸小儿媳壮门面。每想到这些,丁文革就恨不得把床上的徐海燕揉搓成团含在嘴里,甜蜜无比,下决心俯首甘为老婆“牛”。
可是,今天丁文革咽下去的却是一肚子苦水。他“咣咣当当”在厨房里淘米煮稀饭切咸菜,每一个动作都发出很大声响,带着怨气。这一下又把琛琛吵醒了,“哼哼唧唧”吵着难受要吃西瓜。
丁文革要下楼去买,刚开门要出去,琛琛又哭开了:“爸爸我害怕,我要找妈妈。”丁文革回头带上门大喝一声:“还找你妈?你妈不知死哪去了,这个节骨眼上,闹的什么鬼?”琛琛一听,“哇”地大哭,他以为妈妈真死了。丁文革赶过来哄他,灶上的稀饭溢出来了,“吱吱”地淋着下面的火苗,他以百米速度跑过去拧小了火,又找抹布抹干净锅台,这边琛琛又吐了一地清水。
本来丁文革处理家务身手敏捷,可现在简直顾头不顾脚,嘴里禁不住恨恨地骂:“徐海燕,你他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呀,来个电话也行呀。”
天下大乱时,电话真响了,是他岳母张桂云不放心琛琛打电话来问,丁文革心里说,我都忙成什么了,来个人帮帮忙也行啊,别光晾嘴皮子了。可他嘴上却说:“妈,你放心,我自己能行,家里奶奶住院,本来就够你忙的,你别再操心了。”
这句话勾起了他岳母的烦心事,又埋怨海燕,怎么越忙越添乱,出什么差。这下,腾地就点起了丁文革心头的怒火,他委屈地说了一声:
“妈,海燕找不着了,学校也不知她上哪去了,你快想办法吧。”
一句话捅了马蜂窝,徐海霞来电话问,徐治国来电话问。连老杏花都打电话问是不是两口子吵架,找同学诉苦去了,被丁文革臭骂一顿,这个家里,他只敢得罪她。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折腾到夜里11点多,琛琛吃了药睡过去了,丁文革在孩子枕边刚迷糊了一会儿,琛琛“嗷”地一声踢掉身上的毯子大叫:“老姥姥!老姥姥!”黑影里把丁文革吓得从床上蹦起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开灯一看,儿子的嘴唇都爆起皮来了,拿体温表一量,40度2!丁文革三下两下给孩子穿上衣服,抱起来就往医院跑。
总算在急诊室挂上吊瓶,丁文革怀抱孩子,现在一点睡意也没有了。他人呆坐着,脑子却在飞快转动,他在分析他老婆的这件蹊跷事儿。
事出在哪儿呢?
“对!”丁文革一拍脑袋,事就出在那天晚上,老太太对徐海燕说了什么后,她就开始神色恍惚,坐立不安。丁文革惯于看老婆脸色行事,对徐海燕面部表情的变化,把握得非常准确。
但老太太到底说什么了?这一想又等于没想。
唉!海燕呀海燕,你到底干什么去了?丁文革怀里抱着生病的孩子,开始往不好处想:出车祸了?被偷了钱回不来了?甚至想她被人拐卖到河南了……想着想着,他几乎哭出来。
徐海燕的确在做一件不能跟任何人说的事,她现在在千里之外的宁波。
把老太太送进医院的第二天下午,她简单提了个包,胡乱装了几件衣服,就坐上了开往上海的特快。要完成老太太的愿望,她现在得马上去找一个人,一个她曾经爱过、曾经伤过,5年前就是从这个地方坐这趟列车,逃离这个伤心地的男人——她的高中同学王淼。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天她穿着新嫁娘的红套裙,将脖子上的小金锁小心翼翼地摘下来,轻轻扣在王淼的手心里,一只手被王淼攥得很疼,两双泪眼,直到火车开动……火车一开就跑了5年。
徐海燕进了硬座车厢,好不容易找到座位,当天买票买不到卧铺票。这样也好,5年前就是这个样子,王淼也是坐的硬座,也是这个季节,也是午后懒散的太阳。场景过于真实,徐海燕像钻进了时空隧道,火车一启动,就直接向5
5年前那个雨夜决定了徐海燕一生的命运。
21岁的徐海燕大学毕业,分配到中学教初一语文。那是学校开学的第二天,徐海燕下了班推门进家,徐治国和张桂云正在进行关于离婚的第N次谈判,全家人都剑拔弩张。
张桂云脸色蜡黄,满脸是泪,一见海燕进门,踉跄地扑过来,泣不成声:
“海燕啊,你爸这次是铁了心要离婚了,你说你跟谁?跟我,还是跟他?”
海燕心乱如麻,低声埋怨她父母:“爸,妈,你们这是闹什么?都这把年纪了。”
又回头怨她奶奶:“奶奶,你也不管管,我爸我妈分开了,谁伺候你?”那时还没有老保姆杏花,海燕直接说到痛处了。
老太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离了,我就死了算了!不离,我也让你们折腾得差不多了,还不如现在就死了,横竖是个死!倒是现在眼一闭,管你们闹成什么样子——”
话音没落,东屋的门“呜”地带起一阵风,海霞从门里出来了,她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她父母大声说:
“吵够了没有,离就离吧,这样拖着早晚把这些人也拖死了,不如早离早利索!”
她动作的干练和她妈一模一样,可说话的腔调,分明是她奶奶的翻版。说完,一头钻进老太太房间。
张桂云止了泪,指着海霞的背影骂:“放屁!有谁巴不得她父母离婚的,只有海霞这个畜生!看着吧,老天爷就站在窗台上,现吃现报,这样的人也就配给人当个情妇,一辈子也嫁不出去,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徐海霞气得和她奶奶抱头痛哭,徐治国连声叹气,想过去安慰老太太,一瞬间电话救火似地响起。张桂云几步就窜过去抢着接,海燕真不明白她妈什么时候练就了这么快的身手?但从她妈的表情分析,来电话的是女的,因为张桂云已经进入高度戒备状态。
“你找徐局长有什么事吗?有话跟我说就行了,有要紧的事?有什么要紧的事明天再谈吧……”
张桂云不冷不热地回答。徐治国一把夺过了电话,甩过来一句:
“没事找事。”
张桂云硬梆梆地堵回来:“你心惊了?”
家里的气氛霎时紧张起来,张桂云鼻子里直喷粗气,只听徐治国不带任何表情地说:“是,是,好!”没有两分钟就扣上电话,一边换衣服,一边满脸愧意地对张桂云之外的人说:“真没办法,8号台风来了,今夜有暴风雨,市办公厅下达紧急通知,各单位领导得去值班抗洪。看,外面真下起雨来了。”
果然,零星的大雨点开始“吧嗒吧嗒”地敲打玻璃。
家里反而静得不正常,果然,闷闷的天幕下,张桂云的雷先打下来了:
“不许走!今天当着孩子们和妈的面,先把话说清楚了。”
徐治国已经脱下了汗衫,正提着衬衣站着,他铁青着脸,指着张桂云吼道:
“说什么,到底得说什么!……说啊,整天要说清楚,我这是去忙工作。”
“你整天忙忙忙,你自己说你一个星期几个晚上在家,今天这个理由,明天那个理由,这个家你就不管了,老的少的还不全靠我。还有那个骚×,别以为我不知道,敢叫你大国的还有谁?今天不是又急了,看把你急的,当着孩子的面,你今天有什么脸出去……?”
“轰——”外面真打雷了,里面拌着徐治国的吼声:
“你胡说八道,你这是侮辱人,只要是个女的打电话来找我,你看看你,跟人家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了?告诉你,我没对不起哪个,整天要说清楚,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徐治国一只胳膊挎着衬衣,一只手指向张桂云,这个正在咆哮的男人,这时候不再是徐局长,不再是儿子,不再是父亲,他只是个男人,是张桂云的丈夫。
张桂云抓起毛巾抹了把眼泪鼻涕,嘴角哼了一声,放低了声音说:
“说什么?先说说你身上那个‘啤酒盖儿’是怎么来的?”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徐治国的左胸上方。不错,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