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天上又响起两声闷雷,大雨随即倾盆而下,上坟的人狼狈不堪地钻进面包车。徐海燕赶紧摇上车窗玻璃,车旁的一棵梨树正绽放了满树白里透绿的花朵。梨花一枝春带雨,徐海燕透过雨中的花枝依稀看到,花丛里的蝴蝶幻化成一个白裙子的透明女孩,漫山的桃花正是她羞红的脸颊,白色的梨花化成了她飘曳的白裙。
徐海燕的双眼也蒙上泪来,她想起了江南的旧梦,想起了她自己的爱情。她看了一眼身边的丁文革,丁文革双眼茫然,望向远方。
丁文革自从安葬了老太太后,几乎没与徐海燕说几句话,像时刻在躲避她。晚上上了床,徐海燕一反常态,不但不追究他和孙雪的事,反而主动找他亲热,他一句话不说,软软沓沓应付下来,让徐海燕感觉他不是在床上Zuo爱,而是在水池里刷碗。
据徐海燕的理解是,他深含着对不起她的内疚,又找不到机会忏悔。而她,因为心里有鬼,捂着江南的秘密,也怕提起这件事,两口子互相躲避,就像丁文革和孙雪“一夜情”的事没发生过一样,家里始终游荡着风雨欲来的气氛,让她时刻感到,改变一触即发。
果然,第三天就立竿见影。
丁文革一大早什么也没说,爬起来洗漱完了就走了,“嘭”地一声带上门,“唰啦唰啦”下楼去了,关住了一屋子乱丢的衣服,水池子里泡了一天的碗,还有床上乱堆的被窝,地上琛琛丢了一地的玩具,这些东西混合起来,似乎门不关就会淌到门外一样。想扫净这些四面乱淌的污水得靠徐海燕自己了。
徐海燕是被她儿子叫醒的,他在自己屋子大吵大叫:“爸爸,我要拉臭臭。”
“自己穿衣服下来拉。”海燕朦朦胧胧地在被窝里叫,然后就听见琛琛在床上赖唧唧地喊:
“爸爸,衣服我翻不过来,穿不上。哼……”
徐海燕呼地一掀被,没穿衣服就跑过来,给他套上T恤衫和裤子,一看表,已经6点半了,她一下子醒了,慌忙把琛琛弄进卫生间坐到马桶上,然后自己往身上划拉衣服,还在系扣子,就听儿子在卫生间大声喊:
“我饿了。”
“饿了?喝牛奶,吃饼干,我给你热奶。”
“不!我要吃火腿煎蛋,喝牛奶高乐高。
“什么?什么火腿煎蛋?”
徐海燕拉开冰箱门在里面乱翻一气,哪里有奶?只有几个蛋。
“奶呢?”她冲她儿子叫。
“爸爸早晨去买。”
“什么?来不及了,咱不喝奶了。”她也不想用平底锅煎蛋,根本就来不及了。她把几个鸡蛋用水一冲,放进锅里添上水,拧开煤气,然后冲进卫生间洗脸、涮牙,给琛琛擦屁股,再给他洗脸,把他的小白兔牙膏挤到牙刷上。
然后去锅里捞出蛋,烫手,摔到地上打碎了一个,里面淌出蛋黄,她再重新盖上锅盖煮,一转身差一点一腚把琛琛撅到地上,他眼巴巴地看着锅说:“我饿了。”徐海燕从桌上捞起一包康师傅三加二,一看还剩了三块了,就抓出一块塞进琛琛嘴里,但马上,琛琛就“咳咳咳”呛得满脸通红,嘴里咕噜着说:
“我要喝牛奶高乐高。”
“喝水。”徐海燕从暖瓶里倒出一杯开水,一摸烫手,再一看凉水杯,一点凉开水也没有了,只好拿两个吃饭碗来回倒着晾。
从锅里拣出蛋,徐海燕剥出来放到碗里递给他儿子,他却一歪头说:“我不吃煮蛋,我要吃火腿煎蛋。”
“来来来,宝贝,来不及了,妈妈给你倒点生抽,蘸着吃很好吃的。”
“不,不吃。”
“不吃拉倒,惯的你些毛病!”徐海燕火了,一把把她儿子从桌子上拎下来,琛琛含了一嘴饼干,“哇”地就哭了。徐海燕瞟了一眼表,7点10分,学生7点20分就要上早自习了。她三把两把给琛琛擦干净脸,刚想拖着他出门,琛琛突然挣脱她的手又跑回屋里:
()免费电子书下载
“手绢,我的手绢呢?老师要检查……哇……”琛琛大哭着又跑出来。
“大清早的哭不够了,再让你哭,再让你哭。”徐海燕拖出儿子,“嘭”地把门关上,拖着哭哭啼啼的孩子往幼儿园撒腿狂奔。
到了那里,却一个人没有,7点多钟送孩子太早了,徐海燕匆匆把孩子交给看大门的老大爷,琛琛却抓着她的包不让走:
“又干什么?”徐海燕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手绢。”琛琛又开始歪嘴想哭。
徐海燕翻遍全身,从包里找出个皱皱巴巴的粉红色手绢,叠了叠,递给琛琛,孩子却不接,撅着嘴说:
“老师说要干净的。”
“够了!真够了!”徐海燕真火了,把手绢往孩子手里一塞,转身就跑,她背后马上响起琛琛尖利的哭声。
徐海燕跳上25路车赶到学校时,早自习早过了,上课铃都快响了,幸亏第一节没课,教导处刘主任不高兴地走进来说:“徐老师,这是初三毕业班啊,马上就中考了,你这一阵子没正儿八经带学生,家长反应可大了。给!”她把几封家长来信硬塞进她手里,没好气地走了。她儿子也在徐海燕班,她怎么能不生气?走出去了,又推开门抻了一头,口气有些缓和地告诉徐海燕,学校今年要开展全员合同制,一年一签合同,等学生考完了每个教师都要述职,家长的反映直接影响到老师的业绩,可要注意点了,别让校长抓住话题。
徐海燕颓然坐在椅子上,把信往桌子上一扔,看也不看,应接不暇的纷乱将她搞得心力交瘁。丁文革又突然间变了个人,把家里的乱摊子硬推给她。
她趴在办公桌上,突然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那天在她奶奶墓前没尽情地哭,可真是一大失误。恍惚间她又想起情人锁的故事,想起“二姨”的爱情,又马上联想到她自己的爱情。但铃声响了,这些事没有时间让她多想,她得马上备课,一天四节课简直催她的命。
好不容易下了课,徐海燕累得堆在椅子上一动不想动。课代表捧着一大摞作业本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桌上那摞本子批完了没有,今天做作业用什么本子。徐海燕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不写了,背课文吧,明天检查。”
课代表刚出去,教导处的小赵老师又来传电话了,徐海燕一接,是丁文革,他说厂里要落实“关停并转”文件,今天下午开大会,下班晚,只好由她去接琛琛了。
徐海燕的火没处发,也没力气发了,看着表快4点半了,到时间接孩子了,而她给学生上完加课得到6点半才能下班,只好跟组里的同事说先走一会儿了。出校门时正看见女校长站在传达室门口,徐海燕头都没敢抬,灰溜溜一溜小跑,真是狼狈到底了。
一路上,徐海燕的大脑始终处于萎靡状态,是因为事多、事乱,在车上几乎睡着了。可是她的神经很快就被激活了,因为在幼儿园她看见了孙雪,那个从她床上逃走的女人,她必须从孙雪手里接过孩子。
“你?……”
一见面,徐海燕的震惊可想而知,她还来不及去打听那个粗俗的女人的出处,她自己先冒出来了。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徐海燕一把拽过孩子,指着她鼻子情急之下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你!你居然……你居然……”
她还没说完,孙雪满脸通红,“噔噔噔”跑下楼去,再不见踪影。
徐海燕窝了一肚子火,拖着孩子走出幼儿园。鸠占雀巢的女人居然是琛琛的老师!那么,她和丁文革应该早就认识了,丁文革天天接孩子,说不定……说不定早在她眼皮底下就干过那事的。如此想来,她徐海燕在宁波和王淼的是是非非,对比之下真是小巫见大巫。她心里的负疚感倏地消失殆尽,蹲下来问她儿子:
“琛琛,你告诉我,这个老师就是你回家常说的孙老师吗?”
“是啊!”
“她从什么时候教你们的?”
“小班就教了。”
徐海燕像被人点了|穴道,几乎变成了蜡像,快两年了,这么大的疏漏她竟然不知道。
她已无心逛市场买菜,饿死那个不知好歹的东西也罢,等晚上回来再收拾他。晚饭她做的是葱花爆锅面条,吃张桂云做的香椿芽咸菜,这是她做饭的最高水平。琛琛才吃了两口就跑了,剥开他的巧克力派吃着看动画片去了。
徐海燕也无心下饭,眼睁睁看着一锅面条烂在锅里。
墙上的表一会儿就8点了,丁文革还不见人影,打电话到他厂里,早就没人接了。他这种厂里的闲人是没必要买手机等现代化设备的,他不配,徐海燕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