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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童安堂乃是镇国公府出资建立的,收留的全是北疆因战火失去父母亲人的孤儿。
大家最初以为陆老夫人只是因牵挂北疆的儿子这才动了恻隐之心,也有少数人认为老夫人是为了博取美名,直到童安堂名声大噪,人们才意识到:老夫人深谋远虑啊。
到后来,童安堂出来的武将只能在镇国公辖下的军中任职,使得原本就勇猛无敌的军队如虎添翼,像一柄尖锐的标枪立在大央的土地上。
“那是铮儿亲笔所书,是不是写的不错?”老夫人见左邵卿呆呆地看着牌匾,特意炫耀了一句。
左邵卿眉梢微微一挑,果然认出了是陆铮的笔迹,他毫不吝啬地称赞道:“陆爷的笔法浑然天成,下笔劲道有力,甚至带着一股杀气,有这牌匾挂着,怕是鼠辈宵小都不敢进门了。”
老夫人听出他是发自内心的夸赞,甚至还带着一点小得意,暗暗点点头,看来这孩子确实对铮儿有意。
左邵卿一路走进去,所见之处全是错落有致的房舍,木板与泥土的混合,建的简单实用,毫无一点花哨。
院子里有玩耍的孩童,见到来人立即蜂拥涌了上来,将老夫人团团围住。
“陆大娘,这个好看的哥哥是谁?”一个四五岁的男孩指着左邵卿问。
左邵卿偷偷瞄了老夫人一眼,不知道她会怎么介绍自己,该不会说自己是她媳妇儿吧?那他到时候是应还是不应呢?
哪知道老夫人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回答:“我儿子。”
几个年纪大的嬷嬷快步迎上来,她们是老夫人特意选来照顾这些孩子的,也不乏教导之意。
听到陆老夫人那简洁明了的三个字,惊得差点跌倒,这镇国公府什么时候多了个少爷了?
老夫人对这句话的效果很满意,让几个嬷嬷带着食物分给孩子们,自己带着左邵卿四处逛逛。
“这里叫安村,除了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住的都是前些年南下的流民,这些人很好养活,只要给他们一块地,给他们几把农具就能养活自己,还能让他们感恩戴德。”
左邵卿心下一紧,知道老夫人这是在慢慢教自己一些事情,赶紧竖起耳朵认真听。
“当然,咱们也不指望他们感恩戴德,老婆子当年之所以伸一把手,一方面是有这能力,一方面也是想到铮儿在北疆拼了命的保护这些人,我们在后方能做一点是一点。”
“老夫人高义!”左邵卿情真意切地称赞道。
老夫人不在意地摆摆手,“别把老婆子想的太善良,我也是出于私心,但做好事就是做好事,不必追究其心,那些自诩善良正义的卫道士,只会动动嘴皮子,还不如一个能为百姓做实事的贪官。”
左邵卿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心中有些不平静。
“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贪也该讲究贪的途径和底限,只会捞取民脂民膏却又不办实事的官……”老夫人甩了个严厉的眼刀子过来,“人人得以诛之。”
“是,晚辈明白的。”
老夫人眼神瞬变,带着几分狡黠说:“当然,等你见识过陆家世代积累下来的财富,对那些财帛之物就很难动心了。”
左邵卿心道:这可未必,没有人会嫌钱多不是?再说了,心不心动和收不收是两码事。
绕过一块菜地,左邵卿听到不远处传来郎朗的读书声,“童安堂的孩子六岁以上的都可以上学堂,男女分开授课,各学所需。”
左邵卿点点头,不一样的教育所得的收获也不一样,镇国公府完全只给他们一口饭吃,一件衣裳穿,可是这样,等他们长大后八成只能成为一群农夫。
而镇国公府需要的,绝对不仅仅是一群会种田没有文化的佃农。
左邵卿有些明白老夫人的用意了,她不仅仅是在做善事,还是在为镇国公府培养优秀的人才。
这些孩子都是受陆家母子恩惠的,陆铮救了他们的命,老夫人给了他们饭吃,给他们书读,将来他们的回报也必然是毫无保留的。
陆家五代单传,旁支都是一表三千里的,没有庞大的家族分支,只能用这种方式加大镇国公府的凝聚力。
何况家族一大,是非就多,相互牵制擎肘,远不如这些无父无母的孤儿好用。
“你可知作为陆家的媳妇最重要的是什么?”老夫人突然问道。
左邵卿隐隐有些答案,却不好明说。
好在老夫人也没指望听他回答,而是径自说道:“德、言、容、功,这些都是虚的,我陆家需要的是个能顾全大局,能勇镇后方的女子,老婆子从五年前就开始甄选了,却没想到最后被个男人占了先机。”
左邵卿呵呵一笑,不知道怎么接口,结合两世的经历,他知道老夫人在这件事上根本是随了陆铮的意,否则上辈子左淑慧能不能进门还两说。
越往前走,读书声越响亮,左邵卿起了好奇之心,也想看看这些未来的国之栋梁现在是什么样。
“很多学文大儒都愿意无偿来给孩子们上课,只是他们想来,老婆子还担心他们教坏了我的好苗子。”老夫人撇撇嘴,颇为不屑地说道。
左邵卿终于明白为什么陆铮会不喜欢书生了,感情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看来自己还得好好表现啊。
“若是娘不嫌弃,以后我有空可以来给孩子们上课。”
老夫人好看的眉毛微微挑起,意味深长地瞅着说:“等你以后能有空再说吧,老婆子年纪大了,也该享享清福了。”
左邵卿心里一咯噔,讪讪地笑道:“也是啊,晚辈不日就要参加会试了,若是能一举高中,以后必然是要入朝为官的,却是没空。”
老夫人的笑意更浓了,打趣道:“男子汉大丈夫,建功立业是根本,你以为老婆子会把你拘在家里不成?”
等左邵卿松口气后,老夫人继续说:“当然,等你成为这一府主母后,有些事就是你的责任,内外兼顾,就你这身子板,可得抗住啊!”
看着老夫人脸上明显的揶揄之色,左邵卿也开玩笑地说:“这不是还有您在么?实在不成只好劳动陆爷了。”
“你倒是好算计。”老夫人想到自己那个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轻轻哼了一声。
老夫人带着左邵卿去学堂走了一圈,两人并没有进去打扰认真学习的孩子,只是在窗外看了几眼。
左邵卿这还是第一次作为一个旁观者站在学堂外,他的目光穿过薄薄的纱窗,落在那个身穿月牙白长袍的少年身上,眼底酝酿着些不知名的光。
老夫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位过分年轻且丰神俊朗的少年,轻轻“咦”了一声,“没想到姓尹的倒是收了个好学生。”
“娘认识他?”
“蒋恒洲,尹老头的关门弟子,他兄长曾经是铮儿的贴身侍卫,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可惜英年早逝。”
左邵卿之前只知道陆铮认识蒋恒洲的兄长,却不知道还有近身侍卫这一茬,不过不管怎么样,他对蒋恒洲的忌惮是刻在骨子里的,并不会因为这个原因改变。
“蒋兄可是此次科举的热门,这种时候怎么不好好温书还跑到这里来了?”左邵卿这几天没有去找曲长青,倒是不知道蒋恒洲什么时候找到这地方的。
“听铮儿说,他知道童安堂收留的都是北疆孤儿,自愿来这教几天书,他兄长死在北疆,心里有疙瘩罢了。”
左邵卿暗暗咬牙,没想到陆铮竟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和蒋恒洲接触过了,下次见面他绝对要把事情弄清楚。
“娘,有人找来了,我们走吧?”左邵卿最后看了蒋恒洲一眼,笑着对老夫人说。
第96章
村子里的人似乎都认识陆大娘,却没有人知道陆老夫人,短短的一个时辰下来,几乎全村的妇人都来走一遍了。
原来老夫人来还不至于造成这种轰动的效果,谁让她今天带了左邵卿,长的清秀俊雅不说,还文质彬彬的,一看就不是个干农活的。
于是家里有适龄姑娘的妇人心思都活了,纷纷向陆大娘打听:你儿子几岁啦?说亲了没?我家闺女如何如何……
老夫人开始还会把左邵卿推出去闹几句玩笑,后来问的人多了就有点扛不住了,急忙吼上一句:“我儿子有意中人了!”
真是,要是让陆铮知道自己将她媳妇儿卖了,准得跟她拼命!
为了避免麻烦,老夫人早早的就拉着左邵卿撤了,等安村遥遥地落在后方,两人才齐齐舒了口气,然后相视一笑。
回程的路比来时顺畅了许多,老夫人也不找茬了,左邵卿技术上去了,不再动不动就有撞树干的危险了。
不过左邵卿的心情却没有比来时舒畅,他牙痒痒地想:自从到京都后,他和陆铮见面的次数五根手指都数的过来,可是他竟然有时间和蒋恒洲厮混,是可忍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