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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军国、林美君、蒋容旭!
苏泽锦又惊又怒,这是他和外公的老宅,十几年来连过年都不会踏入这里一步的他的爸爸怎么会带着他老婆和儿子出现?
他高声叫着“张妈”,正想将事情问清楚,另一道声音就从他身后传来:
“爸爸来了。”
很平稳礼貌的声音,除了称呼与声线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这样的称呼和声线……
苏泽锦豁然回头,看见另一个自己站在楼梯上,带着一种平静又略带倨傲的笑容,跟外公一起走下楼梯。
那是……
他脑袋轰地一声,什么都记起来了!
我出了车祸。
我的轿车和卡车相撞,我受了重伤。
我在医院的时候听到了外公和陈简的声音。
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吗?
我现在在家里……在4月24号的家里。
我是怎么回来的?
最后一个问题,苏泽锦并没能得到答案。在他思索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在餐桌上就坐,他也放弃这个显然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跟着捡了一个空位置坐下。
他的目光反复地在自己、外公、那一家子间来回转着。
他已经想起来蒋军国一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这根本就是来自他的邀请。
二十一年。
苏泽锦冷冷地看着蒋军国。
这一个年逾四十的男人长相英俊,身上有着鲜明的掌权者的气质,一套贴合身材的手工西服更充分显示了他的事业有成。
他的目光又转向坐在一旁的林美君。
那不算一个很美的女人,至少没有他的妈妈美。但她外表亲切柔美,是那种叫任何人一眼看过去,都会觉得她十分贤惠的女人。贤惠又体贴,事事以夫为尊,这大概是多年来林美君能坐稳蒋夫人宝座的秘诀。
从他的妈妈被这两个人害死、从苏氏企业董事长姓蒋之后,已经足足二十一年了。
长大,求学,创业。
他将每一个阶段的事情都做到最好,所以他不想再等了。
他不管这顿晚餐对于蒋军国来说算什么,但对他而言,这就是一个开端——一个重要的、他等了很多年的开端!
苏泽锦的目光突然又停留在自己的外公身上。
他很少这样静静打量着自己的外公,以前不管什么时候,外公总会注视着他,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上见缝插针地教他各种道理,而现在……虽然知道坐在外公旁边的自己才是那个时间上的自己,但这还是让他有些别扭。
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将精神放在这种细节上,而是盯着林美君默默往下想:
4月24号的家庭晚餐上,虽然是他开口邀请蒋军国过来的,但出于对林美君的不屑与仇恨,他始终没有正眼看过对方一眼……事实上,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三次见到这个女人。
这么多年来,商场中一直流传着一个说法,说他外公挖到蒋军国这个上门女婿是挖到了宝,不止在妻子死后情深意重地为妻子守了三年,还将老丈人的省级优秀企业打造成全国优秀企业,在这种股市极度不景气的情况下,不止没有让看好苏氏的股东亏过一分钱,还隐隐有带着苏氏走出国门迈向国际的趋势。
可是谁知道……
苏泽锦的面容抽动一下,唇角扭出一个讥讽的微笑。
不,应该说,谁在乎呢。
谁在乎三年后跟着蒋军国第二任妻子过来的孩子,实际上就是他爸爸的私生子?
仅仅比他小半岁的私生子!
如果不是他爸爸出轨,他妈妈不会患上抑郁症。
如果不是他妈妈的自杀让他外公心力憔悴,蒋军国也根本不可能窃取苏氏董事长的位置!
对同一件事,当事人与外人永远是两种感觉。
哪怕已经隔了这么多年,哪怕当初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苏泽锦也清清楚楚地记得与林美君前两次见面的每一个细节。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他妈妈刚刚下葬的第二天。
蒋军国一大早就出去了,外公带着他在妈妈的卧室里坐了一个上午,老人看着卧室里的每一件摆设,他则在一旁堆着积木。
后来他问自己的外公,“外公,爸爸去了哪里?”
外公,爸爸去了哪里?
这么多年来,他每一次想起自己曾经的问题就止不住地想要发笑。
因为外公随后带他去了那个小区。
他看见本来应该在办公室处理事务或者缅怀他妈妈的男人站在小区的滑梯前,抱着一个和他差不多的男孩一下一下向上抛。
孩子的欢笑和大人的“嘿呦”声同时传进他的耳朵里,那个时候,林美君就亭亭站在一旁,目光柔和,唇角带笑。
他当时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是在被外公带回家的时候止不住地害怕。
然后他问了第二个蠢的问题。
“外公,爸爸为什么从来没有这么抱过我?”
那些人是谁?我不喜欢他们!
后面的一句话,苏泽锦嗫喏着没有说出口,现在回想起来,五岁的小孩子也足够明白有些事情如果问出口,世界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实际上呢?这点孩子的心计毫无意义。
当天下午,蒋军国在和平常一样的时间回到家里,他对着外公说“我在墓园呆了一会”,接着就将外套交给一旁的佣人。
他冲上去抓住对方的衣服,要蒋军国抱他起来。
蒋军国看上去诧异极了,但他依旧蹲下身,把他抱起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拍宠物那样,然后他将他随手放到了沙发上。
接下去的晚上简直是个恶梦。
他徒劳地发泄自己的恐慌,将桌子上所有的菜汤都砸了,然后饥肠辘辘地缩在被子里发抖。
大概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期待着蒋军国出现,期待自己的爸爸能够发现他的不寻常进而安慰他,然后在他的质问下,明确地告诉他自己和那个女人与孩子没有任何关系。
但事实上,那天晚上直到最后,蒋军国都没有出现。是他的外公坐在他的床边,隔着被子和他说话,和他说了许许多多妈妈小时候的事情。
他睁着眼睛,从被子的缝隙里看到天空由暗转亮,麻雀也像过去的早晨一样,在他窗户前的树梢上叽叽咋咋地说话。
他记得自己跟外公说了一句话。
他说,“外公,我不要爸爸了。”
一个月后,蒋军国成了苏氏企业的董事长,正式从苏氏老宅中搬了出去。
他则跟着外公在老宅里生活,再没有见到对方一面,一直到三年之后,接到蒋军国与林美君结婚的大红请帖为止。
蒋军国与林美君的结婚典礼就是他第二次见到林美君的日子。
三年的时间已经足够他懂得蒋军国与林美君的关系对他妈妈的伤害,也能够明白直接导致他妈妈死亡的抑郁症的由来。
婚宴上的林美君穿着一袭曳地婚纱,脸上的笑容从头到尾都恬静幸福。
但他只觉得那一袭代表纯洁的婚纱红得刺眼。
他的妈妈是被这两个人逼死的。
只要还有一点人性道德,他的爸爸难道不会因为害死了自己的枕边人而愧疚吗?林美君不会因为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而恐惧吗?
是的,他爸爸不愧疚,林美君不恐惧。
他们一个意气风发地做着苏氏企业的老总,身价十数亿;一个志得意满地成为老总的妻子,一跃入上流社会。
本该享受着这一切的妈妈呢?
在不到三十岁的年龄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永远地闭上眼睛,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自己的父亲与孩子。
婚宴之上,林美君自己秀幸福还不够,还想拉着被自己害死的原配的儿子表现自己的善良美好。
他将一蛊热汤直接往林美君的手上叩。
坐在椅子上的八岁小孩也没有成年人高,林美君是弯着腰对他说话的,在他拿起那蛊热汤的时候,他明明白白地看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扭曲。
结果非常有意思。
林美君不但没有打掉他的手,反而还将自己的手往热汤下放,一整蛊刚刚起锅的汤全倒在她只套一层白纱手套的手背上。
还不止这样,哪怕在她痛叫出声后,她当着众人的面,第一句话也是慌张地问他“小泽,阿姨没拿稳,你有没有烫到?”,接着也不等事情闹大,而是飞快地回房间换衣服补妆,继续没事人一样跟着蒋军国给各桌敬酒。
这一场婚宴,林美君的唱做念打实在到位,哪怕她的一只手背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而留下了永远的伤痕,但对少数几位了解事情经过的贵夫人来说,她的形象简直纯白到了发光的地步。
人就是这样。尤其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人,他们未必相信别人告诉他的事情,但往往对由自己调查出的“真相”深信不疑。
能参加蒋军国婚宴的人没几个是没有本事的,林美君的一番遮掩反而十足地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