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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走了啊,赶明儿刘一回来了,让他带你过去玩。”
“知道了,谢谢三姑。”sunny用熟练的中文说道。会的中文虽然不多,但就是‘知道’和‘谢谢’说得好。而且sunny的眼色也非常好,只要是李凤霞介绍过的人,她就不会认错。
“看这孩子,真懂事儿。”刘一的三姑称赞了一声,又看向李凤霞,道:“嫂子啊,你算是摊上好的了。”
“用你说,快走快走,我和我儿媳妇还没好好唠唠嗑呢。”李凤霞笑着说道,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得意劲儿。
sunny的表现实在是太好了,虽然是第一次登门,但是一点儿也不怕生。让叫什么就叫什么,一点儿也不怯场。尤其有一点更是让李凤霞引以为傲,东北人都喜欢喝点儿酒,第一次见到新媳妇儿,都起哄说敬一杯敬一杯。换了别人家儿媳妇,肯定是百般推脱,再不然就以水代酒。但是sunny就真的一杯杯敬了过去,两桌子敬完了,气不长出面不改色。这等酒量,李凤霞都自叹不如。
饭吃完了,刘老大给李凤霞使了个眼色,借口出去遛弯儿,避了出去。有些话婆婆可以说,公公就不能问了。
李凤霞没拿sunny当外人,叫着她一起收拾桌子。sunny也罕见的勤快起来了,客厅厨房一趟一趟的紧着跑,两张桌基本上都是她收拾的。
李凤霞更加满意了,她其实不在意儿媳妇能不能干活。但是如果是勤快人,那不是更好么。婆媳俩按着肩膀儿一起洗碗,李凤霞不住的打量着sunny,目光中喜爱之色越来越浓。
“今天太晚了就算了,明天妈领你办张卡去,把桌上那些钱给你存上。妈知道你不缺钱,但是这是亲戚们给你的,该拿着就得拿着。”
李凤霞说的是来吃饭的亲戚们给的‘见面礼’,七姑八姨,出手就是一沓起,就这样,给一沓的还少不了被嘲讽几句呢。
“妈妈,那些也太多了,我,我不能要。”sunny小声的说道。虽然没数过,但是那么大一堆,至少也有几十万了。如果sunny真的是刘一的女朋友,说不定还就收下了,但是刘一的态度她是知道的,等他回来了,这个‘儿媳妇’的称呼也就到头了。如果把钱收下了,到时候会被当成什么样的人呀。
刘一的家人对她都很好,sunny打心眼里喜欢这种感觉,所以即便是这个‘儿媳妇’当不长久,她也不希望给刘一的亲戚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李凤霞看着sunny,仿佛已经把她看穿了一样。sunny不敢看她的眼睛,不知为何,她有点害怕李凤霞。
“妈知道你担心什么,放一百二十个心。妈说啥就是啥,刘一那小兔崽子不敢不听。亲戚们怎么想你也不用管,这些礼份子咱家早就随出去了,他们还个十回八回的也还不上。等你俩结婚,买房,生孩子,孩子满月,孩子百天,这咱都得办,这些年我随了多少了啊,不收回来那不亏死了。儿媳妇啊,你说妈说的对不对?”
“嗯,不能亏了。”sunny非常认同的点了点头。看着桌上那一堆,十回八回都还不上那是多少钱啊,不收回来可真的是亏了。
李凤霞笑了。从交谈中她可以感觉到,sunny虽然是在娱乐圈里工作,但是她的心地还是很单纯。
李凤霞可不是她表现出来的那副没脑子的土豪样子,谁要是把她当成了那样的人,那才真的是没脑子。对于自己的儿媳妇,李凤霞早就定出了一套标准,出身如何她不在乎,但是这人品,她却一点儿也不会马虎。
婆媳俩都是手脚麻利的主儿,看着一大堆的碗碟,没一会儿就都洗干净了。归置完了,李凤霞找了个塑料袋把桌上的钱都塞了进去,随手就扔到了门口的鞋柜上。sunny看得一愣一愣的,眼前的一切和她看到的刘一,完全联系不到一起,她现在甚至怀疑,她认识的那个刘一到底是不是这家的孩子。
“儿媳妇儿,来,坐这儿,妈跟你聊聊天。”李凤霞端着一盘洗好的水果放在茶几上,招呼正在到处看的sunny过来。
“妈妈,刘一的房间在哪儿呢?”sunny趿着拖鞋走过来,嘴唇微微嘟着,这是她在不自觉的撒娇的时候表现出来的样子。
“在楼上,一会儿我带你去看,楼上都是他的地方。”李凤霞拿起一个大苹果递给sunny,问道:“吃苹果么?”
“我什么都吃,谢谢妈妈。”sunny接过苹果咬了一口,开心的感觉自然散发出来,带动着李凤霞也不自觉的笑了。
“有些事儿,当着外人没法说,现在就剩下咱们娘俩了,妈得好好跟你唠唠。”李凤霞摘了俩个葡萄放进嘴里,便不再吃了,靠在沙发上看着sunny,怎么都看不够。
“什么事儿呀?”sunny眨了眨眼,把苹果放下了。
“你吃你的,听妈说就行了。”李凤霞用手托了一下sunny的胳膊,示意她继续吃,sunny听话的又咬了一口苹果,但是目光却一直没有挪开。
“妈知道,你心里肯定在想。你认识的刘一,和现在你看到的这个家,完全匹配不起来。确实也是这样,但是孩子你可千万别误会,刘一他没有骗你的意思,他就是性格古怪。”
sunny更加疑惑了。性格古怪?是说刘一么?
李凤霞叹了口气,道:“说起来咱们家有现在这个程度,还都是他的功劳啊。”
第七十六章 那些年
sunny咬了口苹果,呆呆的听着,咀嚼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了。
“说起来是大前年的事儿了。那年刘一研究生毕业,忽然有一天他回来了,说要去山里养野猪。当时我和他爸都反对,我以为他精神出问题了,还带他去了医院,但是检查的结果却显示他什么毛病都没有。”
“无论我和他爸怎么劝,最后还是没能劝了。他跟我说,他用他的论文做抵押,从国家贷了1500万的款。那时候我是个小学老师,刘一他爸经营着一个鱼塘,1500万要是赔了,我们全家卖了也赔不起。没办法,我俩只能尽量的帮着他。我辞去了工作,他爸也把鱼塘给卖了。我们一家三口,加上雇的七八个工人,一起进了山。当时条件很苦,但是好歹坚持下来了。就这样忙活了大半年,托老天保佑,那年的野猪肉行情特别好,野猪出栏之后,本钱都收回来了,还小赚了一点儿。”
“当时我的想法是,趁着行情好,把包的这片山赶紧兑出去。但是这小子不同意,他背着我把亲戚全都借遍了,又包了一片山,把赚的钱连同本钱,又全都投了进去。”
“妈妈,亲戚们怎么会把钱借给他呢?”sunny把苹果核放在茶几上,好奇问道。
“当时看着咱们家赚了钱,亲戚们都眼热的很。刘一说算他们入股,他们来山里干活还给开工钱,当然就都借了。”
李凤霞握着sunny的手,继续说道:“这人啊,就活个脸面。他把亲戚都拉进来了,万一赔了,我们家可就真没脸活着了。没办法,继续干吧。就这么着又忙活了大半年,第二批野猪也出栏了。也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怎么,这次赚的更多。几乎是对半儿挣钱,当时入了股的亲戚们啊,哪一个都是十万二十万的分。这下子我们更管不住他了,我和他爸要是说他一句,亲戚们能说我们二十句。”
sunny听着李凤霞的话,美滋滋的笑了。听着刘一这么有能力,她也觉得脸上有光。这些话现在说着这么简单,但是sunny知道肯定没有说着那么容易。研究生去养野猪?这个人到底脑袋是怎么长的呀?
“当时赚了钱了,亲戚们都说,不如把整个山头包下来,把规模扩大一倍。这样赚的钱就更多了。我和他爸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刘一却不同意,他打算把这两片山连同没出栏的野猪崽子,都兑出去。”
“兑出去?这么好的时候,干嘛要兑出去?”sunny急声问道,她实在是不明白,这么好的势头,简直是白捡钱一样,为什么要兑出去?
“当时所有人都是这个想法,我和他爸都反对,但是他就是不听。我俩一合计,反正钱都是他挣得,就让他折腾吧。他把入股的亲戚们都聚在了一起,宣布了决定。想退股单干的,他直接给点了钱。剩下没退股的,就在他做主下,把两片山都兑了出去。”
“两片山加起来兑了七千万,那是二零一五年七月份。九月份国家往回收山林地所有权,两片山都收回去了。我们撤的早,一点没赔上,继续在那儿养野猪的人,基本上都赔了个精光。”
sunny愣愣的听着,下意识道:“刘一好厉害啊,能未卜先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