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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乐说:“你有两个哥哥,我也有两个哥哥,我的两个哥哥会把你的两个哥哥揍扁。”
于是两个孩子开始商量,他们暂时不打对方耳光了,他们都回家去把自己的哥哥叫来,一个小时以后在原地再见。三乐跑回家,看到二乐在屋里坐着打呵欠,就对二乐说:
“二乐,我跟人打架了,你快来帮我。”
二乐问:“你跟谁打架了?”
三乐说:“我叫不出他的名字。”
二乐问:“那个人有多大?”
三乐说:“和我一样大。”
二乐一听那孩子和三乐一样大,就拍了一下桌子,骂道:
“他妈的,竟还有人敢欺负我的弟弟,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三乐把二乐带到那条街上时,那个孩子也把他的哥哥带来了,那孩子的哥哥比二乐整整高出一个脑袋,二乐见了头皮一阵阵发麻,对跟在身后的三乐说:
“你就在我后面站着,什么话也别说。”
那个孩子的哥哥看到二乐他们走过来,伸手指着他们,不屑一顾地问自己的弟弟:
“是不是他们?”
然后甩着胳膊迎上去,瞪着眼睛问二乐他们:
“是谁和我弟弟打架了?”
二乐摊开双手,笑着对他说:
“我没有和你弟弟打架。”
说着二乐把手举到肩膀上,用大拇指指指身后的三乐:
“是我弟弟和你弟弟打架了。”
“那我就把你的弟弟揍扁了。”
“我们先讲讲道理吧,”二乐对那个孩子的哥哥说,“道理讲不通,你再揍我弟弟,那时我肯定不插手。。。。。。”
“你插手了又怎么样?”
那个人伸手一推,把二乐推出去了好几步。
“我还盼着你插手,我想把你们两个人都揍扁了。”
“我肯定不插手,”二乐挥着手说,“我喜欢讲道理。。。。。。”
“讲你妈个屁。”那个人说着给了二乐一拳,他说:
“我先把你揍扁了,再揍扁你弟弟。”
二乐一步一步往后退去,他边退边问那个孩子:
“他是你什么人?他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他是我大哥,”那个孩子得意地说,“我还有一个二哥。”
二乐一听他说还有一个二哥,立刻说:
“你先别动手。”
二乐指着三乐和那个孩子,对那孩子的哥哥说:
“这不公平,我弟弟叫来了二哥,你弟弟叫来了大哥,这不公平,你要是有胆量,让我弟弟去把他大哥叫来,你敢不敢和我大哥较量较量?”
那人挥挥手说:“天下没有不敢的事,去把你们的大哥叫来,我把你们大哥,还有你,你,都揍扁了。”
二乐和三乐就去把一乐叫了来。一乐来了,还没有走近,他就知道那个人比他高了有半个脑袋,一乐对二乐和三乐说:
“让我先去撒一泡尿。”
说着一乐拐进了一条巷子,一乐撒完尿出来时,两只手背在后面,手上拿了一块三角的石头。一乐低着头走到那个人面前,听到那个人说:
“这就是你们大哥?头都不敢抬起来。”
一乐抬起头来看准了那个人脑袋在什么地方,然后举起石头使劲砸在了那人的头上,那个人“哇”的叫了一声,一乐又连着在他的头上砸了三下,把那个人砸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一乐看他不会爬起来了,才扔掉石头,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吓呆了的二乐和三乐招招手,说:
“回家了。”
第八章
他们说:“方铁匠的儿子被丝厂许三观的儿子砸破脑袋了,听说是用铁榔头砸的,脑壳上砸出了好几道裂缝,那孩子的脑壳就跟没拿住掉到地上的西瓜一样,到处都裂开了。。。。。。听说是用菜刀砍的,菜刀砍进去有一两寸深,都看得见里面白花花得脑浆,医院里的护士说那脑浆就像煮熟了的豆腐,还呼呼地往外冒着热气。。。。。。陈医生在方铁匠儿子的脑壳上缝了几十针。。。。。。那么硬的脑壳能用针缝吗。。。。。。不知道是怎么缝的。。。。。。是用钢针缝的,那钢针有这么粗,比纳鞋底用的针还要粗上几倍。。。。。。就是这么粗的钢针也扎不进去,听说钢针用小榔头敲进去的。。。。。。先得把头发拔干净了。。。。。。怎么叫拔干净?是剃干净,又不是地上的草,那脑壳本来就裂开了,使劲一拔,会把脑壳一块块拔掉的。。。。。。这叫备皮,动手术以前要把周围的毛刮干净,我去年割阑尾前就把毛刮干净了。。。。。。”
许三观对许玉兰说:“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
他们说:“方铁匠的儿子被陈医生救过来了,陈医生在手术室里站了有十多个小时。。。。。。方铁匠的儿子头上缠满了纱布,只露出两只眼睛,一个鼻尖和大半个嘴巴。。。。。。方铁匠的儿子从手术室里出来后,在病房里不声不响躺了二十多个小时,昨天早晨总算把眼睛张开了。。。。。。方铁匠的儿子能喝一点粥汤了,粥汤喝进去就吐了出来,还有粪便,方铁匠的儿子嘴里都吐出粪便来了。。。。。。”
许三观对许玉兰说:“你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他们说:“方铁匠的儿子住在医院里,又是吃药,又是打针,还天天挂个吊瓶,每天都要花不少钱,这钱谁来出?是许三观出?还是何小勇出?反正许玉兰是怎么都跑不掉了,不管爹是谁,妈总还是许玉兰。。。。。。这钱许三观肯出吗?许三观走来走去的,到处说要何小勇把一乐领回去。。。。。。这钱应该何小勇出,许三观把他的儿子白白养了九年。。。。。。许三观也把一乐的妈白白睡了九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要是有个女人白白陪我睡上九年,她的儿子有难了,我是不会袖手旁观的。。。。。。说得也对。。。。。。为什么?有个女人给你白睡了九年,长得又像许玉兰那么俏,她儿子出了事,当然要帮忙。可许玉兰是许三观花了钱娶回家的女人,他们是夫妻,这夫妻之间能说是白睡吗。。。。。。不会。。。。。。不会。。。。。。许三观已经做了九年乌龟了,以前他不知道,蒙在鼓里也就算了,现在他知道了,知道了在出钱,这不是花钱买乌龟做吗?”
许三观对许玉兰说:“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你听不到全部的,也会听到一些。。。。。。方铁匠来过好几回了,要你们赶紧把钱筹足了送到医院去,你和何小勇筹了有多少钱了?你哭什么?你哭有什么用,你别求我,要是二乐和三乐在外面闯了祸,我心甘情愿给他们擦屁股去。。。。。。一乐又不是我的儿子,我白养了他九年,他花了我多少钱?我不找何小勇算这比账已经够客气了。你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他们都说我心善,要是换成别人,两个何小勇都被揍死啦。。。。。。你别找我商量,这事跟我没关系,这是他们何家的事,你没听到他们说什么吗?我要是出了这钱,我就是花钱买乌龟做。。。。。。行啦,行啦,你别在哭啦,你一天接着一天的哭,都把我烦死了。这样吧,你去告诉何小勇,我看在和你十年夫妻的情分上,看在一乐叫了我九年爹的情分上,我不把一乐送还给他了,以后一乐还由我来抚养,但是这一次,这一次的钱他非出不可,要不我就没脸见人啦。。。。。。他妈的,便宜了那个何小勇了。。。。。。”
第九章
许玉兰走到许三观面前,说她要去见何小勇了。当时许三观正坐在屋里扎着拖把,听到许玉兰的话,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又擦擦嘴,什么话都没有说,继续扎着拖把。许玉兰又说:
“我要去见何小勇了,是你要我去找他的,我本来已经发誓了,发誓一辈子不见他。”
然后她问许三观:“我是打扮好了去呢?还是蓬头散发地去?”
许三观心想她还要打扮好了去见何小勇?她对着镜子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抹上头油擦上雪花膏,穿上精纺的线衣,把鞋上的灰拍干净,还有那条丝巾,她也会找出来系在脖子上;然后,她高高兴兴地去见那个让他做了九年乌龟的何小勇。许三观把手里的拖把一扔,站起来说:
“你他妈的还想让何小勇来捏你的奶子?你是不是还想和何小勇一起弄个四乐出来?你还想打扮好了去?你给我蓬头散发地去,再往脸上抹一点灶灰。”
许玉兰说:“我要是脸上抹上灶灰,又蓬头散发,那何小勇见了会不会说:‘你们来看,这就是许三观的女人。’”
许三观一想也对,不能让何小勇那个王八蛋高兴得意,他就说:
“那你就打扮好了再去。”
许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