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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没必要跑到这儿来睡吧?
以他的经济能力及条件看来,他应该会有个舒适的家,有张舒服的大床,而不应该窝在她这间小小的花店里。
因为心里满是疑问,她不自觉地又盯着他看--突然,他睁开了眼睛。「妳好像很喜欢盯着别人看。」
她一震,惊羞地瞪大了眼睛。「ㄜ,我……」
「对不起。」他神情疲倦但平静,「我不是故意打扰妳的……」
「你……怎么了?」
「我失眠了好几天,不得不来打搅妳。」他说。
她微怔,不解他的意思。
「真奇怪……」说着,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喝了那么多酒还睡不着的我,现在居然想睡了……」
她忍不住地注视着他,虽然他好像总感觉得到她注视他的目光。
他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他睡不着?为什么他得到她这里才睡得着?为什么……她心里有太多的疑问,但她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他。
这个悲伤又冷漠的男人,究竟有着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去及故事?
她就这么看着他好一会儿,然后她确定……他睡了。
她转身取来小毯子,轻轻地为他盖上。再看了他一眼,她到柜台处打了一通电话--「喂,妈吗?」她尽量压低音量,「我今天在店里睡,不用等我了……嗯,再;见。」
放下话筒,她的视线不自觉地又往他的方向飘移--fMXFMXFMXFMXFMXFMXFMXFMX幽幽醒来,治敏知道自己睡了一个好觉。
多不可思议,他竟能在这里安稳地睡去。为什么呢?
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她种的植物并没有什么特别,而这张椅子也没有任何催眠装置,但他偏偏就是在这儿沉沉的睡去。
他的睡眠时间通常不需要太长,只要能确确实实地深睡几个钟头,就足够他应付太多的事。
翻腕一看,时针正指着六点。
他取下盖在身上的小毯子,将脸一撇--看见她就坐在柜台后,而且趴在桌上睡着,他心头一震。
显然地,她昨晚就趴睡在那里,而使她无法好好休息睡觉的罪魁祸首就是他。
他是睡了个好觉,但却连累她无法回家休息。
忖着,他不禁感到愧疚。
他慢慢地起身,没发出任何声音地走向了她。
尽管坐着睡并不舒服,但她却安稳地睡着。
白皙又粉嫩的脸庞、卷翘的眼睫毛、小巧高挺的鼻子、微微开启的唇片……如此毫无防备睡着的她,牵动他的心弦。
这真的很不可思议,她安祥的睡脸居然让他感到心动且安心。
一股幽缓的暖流在他身体里流动着,很快地就蔓延了他的全身。
不自觉地,他伸出了手,以手背轻轻地拂过她柔软的睑颊……惊觉自己竞有此举,他懊恼地叫起浓眉,猛地抽手。
而也在同时,她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第四章
迷迷蒙蒙地,香保睁开了她的眼睛,而映人眼帘的是……他的脸。
她一震,警觉地坐起。
「你……你醒了?」她有点不安,娇羞及尴尬。
如果她没记错,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被父亲及弟弟以外的男人看见她的睡脸。
「抱歉。」他眉心微微一拧,神情严肃。
「什么?」
「让妳趴在这儿睡,真的很抱歉。」他说。
「噢,」她撇唇微笑,「没什么……」
从第一次见面,她温柔的笑容就带给他莫名的温暖及放松,而也就因为这样,他尽可能地避免跟她接触的机会。
这其实不是他的个性。
不管是工作或是爱情,他向来是个极具攻击性,主动且大胆出击的人。
但现在的他,并没有勇气追求另一次的爱情,即使他心里有着悸动。
「我想我该告辞了。」他不敢再多看她一眼,也不敢再多待一分钟。
说完,他微微弯腰一欠,转身要走。
「会川先生,请等一下。」香保唤住了他。
他微怔,转过身来。
迎上他总是冷漠又忧郁的眸子,她顿了一下。
她有些话想对他说,但又考虑到自己的立场不够。「我……我……」
「有什么话,妳直说。」他说。
她咬咬唇,嗫嗫地道,「我……我认为你该向医生求助,」
他一怔,不解地看着她。
「我知道不关我的事,但是我觉得你……你……」要嘛不说,既然说了,她就干干脆脆地把它说完,「你的失眠应该跟心病有关。」
他浓眉一叫,震惊地注视着她。
在他的注视之下,她不安又惶惑地低下了头,猜测着他此刻的想法。
他是不是觉得她多事呢?她会不会又逾越了分际,管了她不该管、不该问的事?
他沉默不语,就那么看着她。
「我……我不是想采你的隐私,只是觉得你……」她提起勇气,抬起头来注视着他,「你不该让自己这样下去。」
不该这样下去。这句话撞击到他的心,在他心湖掀起波澜。
这两年来,不断有人这么劝他,其中包括敬子的双亲。
除了敬子的妹妹景子之外,没有人因为敬子的死而怪罪于他,但他却始终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在他心里,敬子是他害死的。他就像个杀人凶手般,而这样的他不该得到救赎及原谅。
眼前的这个女人从不知道他是谁,又发生过什么样的事,但她澄澈的眼睛却看穿了一切。他感觉自己在她面前无处可藏,她可以看见他所有的脆弱及不堪。
突然,他慌了。因为慌,他露出焦虑的神情。
看见他的表情,她心头一震。「对不起,我不是有意……」
「我该走了。」他脸一沉,神情冷肃。
以为自己触怒了他,她尴尬又歉疚。「会川先生,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感觉,没有任何其他的意思,我……」
「够了。」他沉声打断了她。
他并没有生她的气,他气的是自己。
他明知她能看进他内心深处,不被发现、刻意隐藏的地方,他明知自己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他明知自己不该再跟她接触,但他……终究还是来了。
这是他的不对,是他不够坚强、不够坚持,完全不关她的事。
「不要再说了。」他神情懊恼而沮丧。
看见他那懊恼又沉重的表情,香保觉得好难过。
她不懂自己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碰触他的伤口,虽然她还不知道他为何而伤,但她知道那个伤口曾经,甚至至今仍折磨着他。
她既然知道,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的追问?尽管她是出于好意,但这种作法想必令他十分恼火吧?
难怪他要冷着脸,沉着声吼她,她根本是活该。她以为自己是什么?他的救世主吗?她凭什么一再地揭他伤口?她到底在做什么蠢事?
想着想着,她越来越觉得难过,也越来越觉得惭愧--「对……对不起。」她低下头,眼眶一热,鼻子一酸,竟忍不住地掉下眼泪。
惊觉到自己掉了眼泪,她更慌了手脚。抬起手,她拚命地拭泪。
看见她拭泪的动作,治敏心头一紧。她以为他在对她发脾气吗?
「妳在哭?」他不确定地问。
「没……没有。」她哑着声音。
「妳真的在哭!」声音是骗不了人的、她真的在哭。
老天,他真是恨死了自己,他居然又让一个女人哭,而这个女人一直温柔的关心着冷漠的他。
「我不是在凶妳,我只是……」他从来不会安慰人,尤其是女人。
就因为他是个这样的人,才会忽略了寂寞却又强颜欢笑的敬子。
他不试着安慰她倒好,这下子因为他急着想安慰她,反倒敦她无由地觉得委屈起来。
胸口一紧,她的眼泪竟停不祝
「不,我……我没有……」她压低着脸,转过了身,背对着他。
她急忙拭泪,但眼泪却不听使唤地一直滴落。她好气,气自己的失控。
看见她纤细的肩膀微微地颤动,治敏一阵揪心。
他发现自己的心不是冰封的,此时有一道细细的热流在流动着,而他自以为不再活着的火山,竟冒出了缕缕白烟。
伸出手,他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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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犹如断线珍珠般的眼泪一颗颗地掉下,模样可怜。
他先是一惊,接着,心中涌现一股强烈的爱怜。
「妳……」他本能地伸出手,轻拭她脸上的泪。
她微微皱起眉心,神情有点惊怯。她怯怯地望着他,唇片歙动着。
他如此温柔又突然的举动令她心头一惊,但奇怪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