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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冷笑一声:“不必!还有,小子,上一辈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老子想要说什么话,让他自己来说,要是想表示诚意,完全不用儿子来献殷勤!”
邱锦颜赶紧朝着周少均使了个颜色,周少均识时务地闭了嘴。
周庆艰难开口:“妈……我……”
“呸!”姥姥狠狠打断:“别叫我妈!我听着恶心!”
周庆一脸愧疚道:“妈……对不起,我知道您很生气,当年确实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您生气,我可以理解,今天您想怎么出气都行!我没有怨言……”
大姨忍不住了:“你还好意思有怨言?不要脸!”
佘牧野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一家子,不禁微微皱眉。
邱锦颜父母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宋思慧的那个样子,他也不是没见过,只是没想到,邱家和周家的矛盾看似已经尖锐的无法调和了。
周庆苦笑一声:“妈……我得的是尿毒症……估计没有几天可活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今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跟您道歉了……”
听着周庆这样说,姥姥终于忍住了怒气。
其实周庆要死了,是她巴不得的事情,但是看着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大小伙子现在瘦弱的都要站不起来,还是忍住了冲出口的语句。
看着大家都沉默,周庆喘了口气接着说:“我当年对不起邱娴,对不起锦颜,我没有尽到一个做丈夫做父亲的责任,让你们吃了很多的苦,对不起……”
大姨忍不住插嘴:“不是很多苦!是一辈子苦!”
周庆费力地点点头:“对,大姐说的对,我让他们吃了很多苦,当年爸对我们的婚事一直都不同意,是邱娴的死心塌地,才让我们有了锦颜这个女儿……可是我……竟然不知道好好珍惜……”说着,周庆几乎懊悔的要留下眼泪来。
邱妈妈看着他难受的样子,忍不住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庆哽咽道:“我知道没什么意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是我要是不说,觉得心理很难受,我要死了,不想要留下这么多的遗憾,锦颜是我的孩子,我却从来都没抱过她,连她结婚……我也没能把她交到丈夫的手里,我不配作为一个父亲……我……”
听着周庆这样说,邱锦颜心里也很难过,她从小是没有父亲,从小受尽了白眼,别人欺负她的时候,她也不敢告诉妈妈,只能默默地在一个角落里哭泣,后来,她慢慢地学会了坚强,没有人保护她,她只有自己保护自己。
这时,周庆看了看坐在一旁的佘牧野,终于脸上有了一丝喜意:“这是……锦颜的……”
邱锦颜说:“这是我老公,佘牧野!”
佘牧野尴尬无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点点头:“您好……我是佘牧野……”
姥姥瞧了佘牧野一眼说:“别理他大野!”
周庆难得地笑了笑:“小伙子很精神!好!你要对我家锦颜好啊……”
还不等佘牧野说话,邱妈妈就抢先说:“大野对我家小颜好着呢!照顾的周到有体贴,是个有责任心、顾家的好男人!”
周庆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然后又看了看邱锦颜:“锦颜……对不起……以前都是爸爸的错,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让你过了这么多年没有爸爸的日子……”
邱妈妈再次插嘴:“她以后也没有爸爸!”
这话说的邱锦颜心里酸酸的,只能任周庆抓着她的手。
周庆的手干瘦如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却仿佛一点力气都没有。
周庆看了看周少均说:“你出去给爸买点药吧,我忘带药了,现在有点难受……”
周少均看了看众人,点头出去了。
待周少均走后,周庆才狠狠地喘了一口气道:“我这辈子造孽太多,所以才得了这个病,是我活该,是我无能,但是,锦颜毕竟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就这么撒手走了,我给锦颜留了一套房子,和这个……”
说着,周庆从贴身的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用力放在茶几上:“这个是我自己攒下的一点积蓄,他们都不知道,我原本想叫律师送来,但是我又怕见不到你们最后一面了,所以才想着自己送来。希望你们留下,算是我对锦颜的补偿……”
这一幕算是惹怒了邱妈妈,她抓起卡来,狠狠地甩在了周庆的脸上:“你以为这样有用吗?你给点钱给点东西就叫补偿了吗?你知道我和邱锦颜这二十几年来是怎么过的吗?她小时候失去的一切,你能用这些东西来补偿吗?她失去的父爱,失去的童年,这辈子都不会再回来了!别人对她的伤害,你带给她的阴影,这辈子也不会消除了!你觉得你这点破钱和破房子有什么用啊?”
尖利的卡边缘划过周庆的脸,他惭愧地低下头去:“对不起……”
对不起,现在除了说对不起,似乎周庆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虽然此刻对不起三个字是最无力的……
周庆看着地上的卡,努力地想要弯腰把卡捡起来,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邱锦颜于心不忍,于是想要帮周庆捡起来,却被邱妈妈狠狠喝止:“邱锦颜,你干嘛?不许捡他的钱!不许要他的东西!他以前没给的,现在给了也不要稀罕!他才不是你的爸爸!你没有爸爸!”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刻在了周庆的心上,让他觉得生疼,苦笑一下,那又怎样呢?要不是他当年狂追邱娴,邱娴也不会爱上他,要不是爱上他,也不会那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要不是对他那么死心塌地,也不会不顾父亲反对,执意嫁到周家去。
当年邱娴为了帮他的公司打拼,独自离家,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心血和时间来帮他,她白天在自己的单位忙完,晚上又要马不停蹄地去帮他,她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还负了她!
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周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他那时候还年轻,一心都扑在自己的公司上,还没有做好要迎接一个孩子的准备,还没有要做父亲的意识,可是,邱娴就那么不要名分地顶着压力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孩子生下来的那一刻,周奶奶是不愿意的,因为,是个丫头片子,他周家是要传宗接代的,在那个计划生育抓得正紧的年代,邱锦颜的到来,无疑等于绝了老周家的后。
于是周奶奶对邱娴的百般挑剔百般阻挠,让邱娴在周家受尽了委屈,孩子是她一个人在带,周奶奶从没给过好脸。他那时的重心都放在公司上,完全没有精力管她们婆媳之间的的矛盾,他不知道周奶奶给了邱娴多少的刁难和羞辱。直到,宋思慧的出现……
宋思慧是当时风靡一时的美人,家里也做着生意,周奶奶只觉得两家实在是再登对没有了,于是在她的百般撮合下,周庆终于接受了男人都难以拒绝的诱惑。
没多久,宋思慧就怀孕了,周奶奶名正言顺地让邱娴从周家滚了出去,迎了宋思慧进门来。
宋思慧进门的时候,是趾高气昂的,她将邱娴还没来得及收拾好的东西都丢出了周家的大门,其中还包括邱锦颜最喜欢的洋娃娃。
邱娴闭起眼睛,她记得当时邱锦颜抱着一堆洋娃娃的残肢,哭得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也记得周庆喜滋滋小心翼翼扶着怀孕两个月的宋思慧进门的样子。
她的爱情和她的梦想,在那一刻死了。
她擦干眼泪,带着邱锦颜回了娘家。
两个人都默默地不说话,邱锦颜好奇地看着周庆和邱娴的眼中纷纷都凝起了水雾,却不知道他们都回忆起了什么。
邱娴用力将即将滚落的眼泪忍了回去,指指地上的卡说:“留给你的儿子吧……我家邱锦颜不需要!她姓邱,你儿子才姓周!”
周庆听了这话,脸上一僵,不知道要说什么,猛烈地咳了几声,才喘过气来,这时候,房门再次被敲响。
邱锦颜一个激灵跳起来:“周少均回来了,我去开门!”
门板被拍得山响,邱锦颜不知道周少均为什么这么着急,赶紧开了门,皱眉道:“拍这么急干吗?”
“你说我这么急干吗?”尖利的女声响起,却不是周少均的!
听着这声音,邱锦颜背后一寒。抬眼看见了一张咬牙切齿的脸,
宋思慧?
宋思慧毫不客气,一把就推开挡在门口的邱锦颜,怒气冲冲地就冲了进去:“我说这是上哪儿了啊?原来是跑到旧情人家里了!邱娴,要我说,你可真是不要脸的,别人的丈夫,你也敢让他进你的门!”
看见坐在客厅中央的周庆,宋思慧又演上了:“哎呦老周啊!你不在医院呆着,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不知道这事儿传出去有多不好吗?有我照顾你,你怎么还往他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