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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秀眉一扬:“你倒是没有脾气。”
徐子青摇了摇头,并不接话,只道:“姑娘只将淘买之物说来,我且试试。”不过些许小事,他一个男子,无需为此百般计较。既然不过是要他讲解几样灵草,速速说了离去就是。
他既然态度如此,那女子一腔怒气也渐渐消去了些:“我要些能增补灵力的,你可有什么见解?”
徐子青略想了想,便道:“若是要与属性相合,金之属有金龙草,木之属有碧银根、水之属有飞霜果、火之属有丹阳草、土之属有六壬草,若不讲究属性,则有五行草、补仙草、攀古藤……皆有增补灵力的作用,不过若是炼就丹药,则效用更佳。”
听他熟练说完,女子眉目渐渐缓和,问向那大汉:“你这里有多少?”
大汉便急忙殷勤,给她详说。
徐子青见事情已完,转身欲走。
那女子见到,正要再度开口,却给身边的一名修士在耳边悄声说了几句。女子柳眉一竖:“炼气七层又如何,我怕他么?”
不过到底忍耐下来,不再去找徐子青麻烦。这才让徐子青顺利离去。
徐子青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得了足够的资费,乃是有一件极重要的事情去做。便寻到不远处的多宝轩,要进去买一样物事。
多宝轩里很是宽敞,徐子青走了一遍,在那装满了符箓的柜台前停了住。
他到此处来,是要买传书玉剑。
众所周知,筑基期以上修士便能孕养出神识来,神识一出,方圆十里之内草木蚊蚋纤毫毕现,全无半点遗漏。亦能与人传音,倏忽之间便已到达。
然而筑基以下,若有事要与远处之人传话,用的便是这传书玉剑了。
这传书玉剑价位不低,若是上等品质,需得十斤白玉才能买到一柄。然而一旦用上,化元期以下修士皆不能将其拦截,又可在一刻之间穿行万里之遥,实乃极好的传书之物。
徐子青既已决定要用上它去,自然不会吝惜钱财,当下便买了两柄,又留下一柄备用,总共花费三十斤白玉,就将手里散玉耗去近半。
而后他拐去药柜,寻摸了一瓶“香芝露”,于凡俗人最有用处。若是论到凡俗界中,那是顶尖的神药,而若只是在修士眼里,不过是最普通且对自个无甚作用的凡药罢了。
此时徐子青将它买来,是为给房中男童。他身子里虽有木气可蕴养生机,到底并不能足够,还需要药力滋润一二。
现下该买的都买了,徐子青便不在此多做耽搁,快步往仙人居而去。
回到雅居,禁制尚在,男童果然如他所料,并未醒来。他查过男童身子里的境况,略放下心,取出了那两柄传书玉剑来。
思忖片刻后,徐子青先祭起第一柄,速速将田家、海兽、雷火派三家私下勾结之事说个明白,随即攫取一丝曾见过的徐正天之气息,念道:“去!”便将传书玉剑发了出去。
徐氏一族对徐子青有生养之恩,可当初秘境里将他抛下,已是断了这份恩情。然而宗家贺管事对徐子青又有教导之义,徐子青此时将此传书玉剑发出,也算是还了他的情义。除非时运不济,被化元期高人正好拦截,否则不出三刻,传书玉剑便能到徐正天之手,徐家便不能化解危难,也可提前做些准备了。
随后,徐子青又拿起第二柄传书玉剑,这一次,他却是传给章九。好在当时在灵船上,章九为与他说明那三方勾结之时,曾出手布下禁制,也便是因此,让徐子青认得了他的气息,才好在此时传书给他。
这一个传书里,徐子青并未有太多言语,不过是报个平安、表明自己对章九担忧之意,随后言道“有缘再把酒言欢”后,也就作罢了。
待与章九也传了书,徐子青是松了口气,当做的他此番都是做了,至于究竟结果如何,已不在徐子青心里。一切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
·
三日后,徐子青自入定中醒来。
如今他修为在炼气七层,穴窍打通十二个,还差三十三个穴窍,就能突破炼气七层关卡,进入炼气八层。
可若当真要能做到,还欠许多功夫。这几日下来,他日夜修行不缀,也不过堪堪使一个穴窍动摇罢了。
正要继续打坐,忽然床上传来呓语之声。
徐子青心下微喜,难不成是那孩子醒了?便连忙起身去看。
这男童一直昏迷,期间也不曾发出半点声响。但他胸口起伏、面色也日渐红润,徐子青确知他是有所好转。可他竟然才区区三天就唤起了神智来,还是让徐子青讶异非常。可想而知,此子求生之意果真十分顽强。
走到床头,才一坐下,突然间男童一跃而起,就拔出裤腿上缠着的匕首狠狠往徐子青心口刺去!
徐子青听得风响,男童的动作在他眼中却是缓慢之极,他才伸出手,就恰捉到了男童持匕手腕,是不疾不徐,十分从容。
男童双目满是血丝,正如一双兽瞳,充斥凶戾恨意,即便是见着眼前人温和秀雅,也全是戒备,半点没有缓和。
徐子青知他想必是受了很多苦楚,也不与他计较,只和声道:“莫要大动,你体内旧伤未愈,切切小心。”
男童哑声道:“你是何人!”
徐子青目光柔和,也不计较他这喝问的语气,说道:“我是徐子青,见你晕迷在海滩边上,便将你带了来。你若不信,可自行查验自个身体境况。”
男童半信半疑,眼中凶狠略少了两分,却仍将匕首横于面前,连连退到床铺内里,才摸了摸他的受创肩头、双腿等处,发现虽不曾以布带缠裹,但皆已结疤,体内创痛也轻了大半,便又多信一分。
“你为何要救我?”男童警惕道。
徐子青微微一笑:“见到便救了,哪里有这许多理由。”
男童才慢慢挪动身体,往床铺下而去,才刚双足落地,立刻便往门外窜去:“既然如此,多谢你,我走了!”
徐子青手臂一展,将人直接拉了回来。
男童一个侧翻,呈现出一个进攻的姿势:“你果然是骗我的!”
徐子青摇头道:“我不曾骗你。只是你的确走不得。”
男童毫不相信,厉声道:“我为何走不得,说!你有何阴谋!”
这小子犹如惊弓之鸟,似稍一拨动便要飞走,如此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倒让徐子青心里生出一丝怜惜。
想他前世尽管病痛缠身,却也只是治疗时难过罢了,从不曾吃这样的苦头。而今生过得颇有波折,却总能化险为夷,也算顺当。可这一个小儿才这样大的年纪,竟已是遭逢大难,全然不敢对人有半点信赖了。着实可怜。
思及此,徐子青暗暗一叹,说道:“我并无阴谋。”他言语温柔,只是轻声问道,“你可还记得你晕迷前所在何处?”
男童心下狐疑:“不是下蕲州么?”
徐子青心道,果然如此。随即摇头:“此乃上蕲洲。”
莫说这男童,徐子青自坊市中得知此地竟非上禹洲、而是上蕲洲时,也很是惊异。他猜测是因“龙吸水”之故,大风将他吹来,而这男童,约莫也是如此。
那男童立时怒起:“你浑说什么?我下九洲之地素来只有下蕲州,哪里来的上蕲洲!”
徐子青温和一笑:“便是因此,我才叫你莫要出去。”
因男童情绪颇为激动,徐子青也不欲再多刺激于他。想了一想,摊开手掌,掌心簌簌窜出一株碧草,通体莹亮,叶片儿纤纤,剔透可爱。
男童双目蓦地张大。
徐子青对他招一招手:“若是不信,你可来碰它一碰。”
男童迟疑一会:“你若允我以匕首将你抵着……”
他说及此处,也自觉有些过分,却仍是倔强抬头,一瞬不瞬盯着徐子青面庞,就等他的下文。
徐子青便轻声道:“随你罢。”
男童这才疾步上前,将匕首顶在徐子青腰间,徐子青一动不动,男童眼里很快闪过一丝犹豫,手里握着的匕首,也略向外送了一分,并不会误伤徐子青。
徐子青眼里露出一抹笑意,将手掌放低些,送到男童眼前。
男童屏住呼吸,一根手指极快地碰了碰草叶,只觉得温温润润,草茎脉络间很是生动,比之寻常所见草木类更有生机。
这的确是真的!
可若是真的,这草又怎会自人掌中生出来?
到底还是个年幼的孩童,既被吸引,自然失了警惕。
徐子青不禁莞尔,袍袖一挥,男童霎时便觉天地倒转,倏忽间发觉自己已然坐在了床边。
这时候他越发明白此人当真并无恶意,不然他有这等妙力,又怎会将他一柄小小匕首放在眼里。
徐子青见男童眼中戒备渐褪,说道:“此草乃是一种野菜,可以充饥,你不如摘它下来,尝一尝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