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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想说些道歉的话,却看到院子里还有另外一道身影。
一身新绿的杭绸长裙,背脊如青松一般挺秀,鬓发如乌压压的上好新墨,斜插着一支翡翠凤首玉簪,整个人如湖光潋滟不可方目,正是陶都第一美人,也是女性壶师中造诣最深者,琅开翠。
她正和颜独步说话,柔美的脸上跳动着晨曦的光芒,春水似的眸子里闪动丝丝柔情和小女儿家般的娇羞甜蜜。
苏铮一时看怔了,她从没见过这个女强人似的人露出这般神情,这简直就是坠入爱河的小少女嘛!
她的目光从琅开翠身上移到颜独步身上,又转回来,如此几次反复,她叹了口气:人长得俊就是桃花缘盛,看看,就那样坐着连眼皮都没抬几下的疏懒样,就叫陶都一枝花情难自拔了。
大概是她的视线太过肆意,琅开翠察觉到了,转头看见是她,便笑着走上来,亲切地拉了她的手笑道:“苏姑娘,多日不见,那日开翠因心忧颜公子,言语间多有冒犯,却不是有心的,还请你可千万莫要怪罪。”
苏铮差点没抖一抖。
琅开翠的手青葱玉白,皮肤如上好的凝脂,细腻中透着莹润,碰触起来丝滑柔软简直是一种莫大的享受。因常年制壶,她的掌心攒了一些薄茧,又显得较寻常女子的手要宽厚结实些。配着她美丽而不失英气的脸,顾盼生姿灵气冷静的眼眸,令人赏心悦目之余不禁生出些许仰慕之意。
这大抵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子。
而此时她笑吟吟地对自己说不要怪罪。
苏铮想起林婉意说的,琅家因为肖筱的事声望下滑。
她就觉得握着自己的手凉沁沁的,她悄悄斜了颜独步一眼,后者坐在那里捧着书卷晒太阳,都没有朝这里看上一眼。
没有得到任何提示,她只好抽回手,实话道:“琅小姐言重了,我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当时就找回面子里子了,还放在心上做什么?
琅开翠就问起她制壶的事,说想要参观一下她的创作环境,看看她的作品。
苏铮推却不过,只好领她去看,结果琅开翠给出了很多中肯的评价和建议,其中有几个点令苏铮醍醐灌顶。
梅甲鹤毕竟不是做壶的,连紫砂泥他大概都没怎么捏过,再能说会道,也不如琅开翠这样的名家级人物谈谈自己的创作经验和感受。
苏铮能觉察到琅开翠没有忽悠她,无论是因为什么原因,她都教了她很多东西,苏铮对她的观感因此便发生了很大变化,两人再出来的时候,苏铮脸上也多了几分真心的笑容。
等她和颜独步寒暄了几句后颇有些恋恋不舍似地离开,苏铮立即凑到颜独步跟前:“那个,颜公子,琅家的事,里面是不是有我的关系——要是有,我真的不恼琅开翠,犯不着再为难琅家了,要不是没有,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颜独步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几句经验之谈就把你收买了,你也真是好哄。”
苏铮喃喃地说:“怎么是哄呢?伸手不打笑脸人,她给我面子,无论是因为什么,我都该承这份情,而且本来就没什么事的,我和她又没什么天大的矛盾,又不是对立的两面。”
他摇摇头:“你也真是看得起自己,打压琅氏是景卓自己的意思,与你无关
第173章 以退为进
苏铮松了口气,也没有因为他的调侃而难为情,反而觉得轻松了,若这真是谁为了给她找场子而找琅家麻烦,这么阔绰的手笔,她真要不知所措了。不过想想也是,她哪有那么重要,也太自恋了。她想了想问:“那琅开翠和我说了半天经不是都白费了?”
“你倒有空替她担心。”
苏铮一怔,扭捏了半晌才问:“那个,陈解怎么样了?”
颜独步好笑地看着她那受了多大打压,胆子被缩成针眼似的熊样,心情莫名大好,合起书本爽快道:“成了。”
“真的!”
“昨晚情况有些凶险,陈解险些将自己搭进去,他要我转告你,多亏了你的帮助。”
苏铮身体微僵,嘿嘿干笑:“只是凑巧,凑巧。”
“凑巧?”颜独步托着下巴眯眼沉吟,“对秦孤阳是凑巧,助陈解是凑巧,怎么不见你对我凑巧一回?”
问话出口时侧首掠眸,那风情,当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苏铮却后颈子发凉,摸不透颜独步知道了什么,猜到了几分,只是他一向待自己宽厚,心里存了糊弄过关的念头,下意识想着讨好了再说。
心思一杂,就没留意此时的颜独步表情特别生动,堆起一脸的嬉笑挨过去给他捏肩,一边毫无负担地奉承:“您多厉害一个人,身子是铁打的,心是铜铸的,手段是那百炼钢指哪打哪无坚不摧。哪里还需要我这个不入流的来‘凑巧’?”
忽然,她手下一揪,脸色变得煞白:“完了完了,一天时间要到了!”
颜独步微微蹙眉。这丫头的手劲可真足。
他挑眉问:“什么时间?”
苏铮掀了掀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昨天太急了,竟然忽略了一件顶重要的事。她从系统里兑换出来给陈解的刀啊,只能维持二十四小时的形态,一旦时间到就会自动消失的。要是那东西就在陈解的注视之下消失,那可就好玩了。
因为曾经因为一根没有消失的手电筒,而遭到秦孤阳的注意,后来苏铮就好生研究了系统,做了许多实验,最终确认。以前一般的物体。如果没有及时主动回收。一旦离开自己太远,它就收不回来的,就如同那只落到秦孤阳手中的手电筒。
而升2级3级得到的药包和兵器。前者本身就有作用时效,后者都是为期一天的一次性用品。一旦兑换出来,无论它置于何处,被谁拿着,一旦到了二十四小时都会消失不见。
昨天她却偏偏忘了这一点,不经思考地就将刀借了出去。
她颠来倒去地思索,最终小心觑着颜独步的脸色:“我能见陈解吗?……呃,其实不见也行,能让他把刀还给我吗?那个不能借给人超过一天时间的。”她停了一下,垂着头说。“是传下来的规矩。”
颜独步眼神莫测,像是能将苏铮看穿,他笑着说:“这怕是不能,陈解让人转告你,那刀他且先借着了,如今他人只怕已不在荆邑了。”
“不在荆邑?”不在桃溪可能还是避祸什么的,但都离开荆邑了,极有可能是有别的事要做。
苏铮即泄气又不安。
秘密被发现到还是其次,万一刀消失时正是陈解用着的时候,因此而造成他有什么损伤就不妙了。
可是她又不能对颜独步说破,只好将这份担心放在心里,之后做什么事都心不在焉。所以当傍晚远远看见在家院口翘首等待的婉约,她这烦躁就更盛,没好气地冲她道:“就算再不耐烦这里,再想去阮南,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我说要时间思考你就给我一点时间行不行?”
婉约霎时红了眼眶,惨淡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低头揪着衣摆说:“我不曾要逼你做决定。我思前想后,觉得昨儿我说话太冲了,只顾着自己痛快,却不曾考虑大姐你的感受。你的朋友、老师,还有活计都在桃溪,自是对这里眷恋万千,况且我们一家在这里过了快半年,邻里邻居也是熟识了不少,日子过得也不错,是我只看到短处却看不到这儿的好处……”
她抬起头勉力笑道:“大姐,是我想岔了,我在这儿等你就是为了早些告诉你,我打消搬家的念头了,阿觉那里我也说好了,你千万不要再为难了。”
苏铮整个怔住。
婉约又有些无措地笑笑:“我做好了饭菜,大姐你快进来,洗洗手我们就可以吃饭了。”说着自己掂着裙角匆匆先进去了,倒像是怕再站下去会哭出来一样。
晚上的菜只有两道,鲫鱼豆腐汤、蒸土豆。
婉约洗了把脸出来,给苏铮、苏觉,最后是她自己盛了米饭,静坐了片刻才低声说道:“我还记得清楚,当日在庚溪镇,大姐你带我们离了李水村,在镇上租了个小屋子,日子过得紧巴,可你每日都会变着法儿地给我们做好吃的,有一日便是做了这两道菜。”
苏铮眉梢动了动。
婉约望着她恳切地道:“正是因为大姐你的照顾,日子虽不好过,但我和阿觉都觉得有盼头有着落,后来果然你带着我俩到这里来,有了自己的家。”
“前几日我总想着到阮南去,可昨晚想了一宿,觉着我错了,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哪儿都是好的,但若是我们散了心,无论在哪里都会过得磕磕巴巴。以后啊,大姐继续做紫砂,阿觉念书,我就做刺绣,在哪里不能把日子过得红火?”她将手覆在苏铮手上,歉声道,“大姐,是我不对,我不安分,不顾你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