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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这样对我,真是岂有此理!”萧寒见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唉!幸亏是许仙儿开车,否则……
车子直开到海城最高档的酒店一一汉莎中心门口停下,侍者替他们开门。下车,萧寒见里面一中一老两位满脸堆笑的人朝他们迎来。冯世勋替他们介绍道:“今天凑巧,我两位朋友正好来海城办事。这位是我小舅子曹明华;这位是申国恒高工。”听冯世勋的介绍,申国恒高工很不简单,他当过建筑公司总经理、房地产开发公司总经理和设计院院长。在他们县里德高望重,在专业技术方面具有一锤定音专家性权威人物。尹杰听后面露不屑,而萧寒却暗暗咋舌。再定眼瞧这两位,曹国舅虽国字脸,脸上的肉粗犷有力,但两眼珠子空白无神,站在他姐夫旁边唯唯诺诺,一看便知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类的人。而申高工就不同,虽然站在旁边一直笑容可掬,但气势神圣不可让人侵犯。他雍肿的体态、雍肿的脸蛋、雍肿的身材以至雍肿的手指,无处不体现出他的华贵,他的居高临下。做惯领导的他,有个恶习,喜欢同人握手,可握手又不好好握,胖手指仅仅触到别人的手,便马上就缩回去。嘴里还应付着:“久仰!”这意思是说:你以前想仰仗我,以后必须仰仗我!
他们在小姐的引导下进了包厢,小姐把菜单拿上来,冯世勋客气让申高工点,他推托了一番,见推不过,便点了三个菜,其它的许仙儿点。小姐记下走后。冯世勋叹气道:“申老,你来的正是时候,今天我的总经理撂担子回家了。唉,我自信对他问心无愧,可是他……不说了,不说了,不就是一点承包金吗?唉,这钱是小事,可我也不能丧失原则违心替他付呀!”说完,看着他,看着他脸部反应。而他细心地用餐巾纸擦着盘子,脸上的平静,根本就没有反应,仿佛这句话就不是同他说的。冯世勋只能打开窗子道:“申老,你这回一定得留下来帮帮我。”
尹杰听后,心里一阵紧张望着他。而他仍脸无反应道:“冯总。”他没称冯老板而称冯总,是斟酌己久的,这样的称呼既对冯世勋尊敬,又不会使自己太卑贱。“冯总,不是我不乐意,而是我退休后,我原来的老单位、老部下请我去当他们的顾问。我是抹不开面子呀!”
尹杰终于缓了一口气。冯世勋却阴云密布,不能强求,只能从包里拿出预决算放在他面前,退而求次道:“申老,既然你不肯屈就到我公司,但看在你我多年朋友份上,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审审这预决算,我怀疑有问题。”
“对对。”尹杰抢着他的先,拍着冯世勋的马屁道:“我调查过了,在仙鹤我们工程造价最高。”
申高工白了他一眼,怪他不识趣,低头望着擦亮的盘子,似自言自语道:“这东西我是从来不看的,你还是让你手下的人审吧。”
被驳回面子的冯世勋脸一阵红一阵白,莫名其妙地怪小姐菜还不快上。曹国舅惊恐地望了一眼他姐夫,再望了一眼申高工,仿佛是他做错了事,两头不讨好。而尹杰却逮住机会,从他眼前拿过预决算,在冯世勋面前表现自己道:“冯老板,还是我审吧。”
申国恒斜视了尹杰一眼,怪他坏自己好事。看着冯世勋尴尬的脸,也怕把事情搞僵,于是解释道:“冯总,不是我不想审。实在是这种小事,我们做抉择的实在犯不着。我们是管理阶层,抓大放小。”见冯世勋仍负气不理他,继续道:“至于你认为你的工程造价高出你的接受程度,这很简单,想个小法子,让他们自个降下来。”
“什么法子?”冯世勋饶有兴趣问。他却卖关子,喝口水,悠悠道:“法子多的很。我当房地产总经理发标时,全不管国家定额,把标底让他们自个压到最低价,近乎无利润。他们不但心甘情愿把工程做好,还得领情说我好。”
“吹牛!”萧寒差点说出来。可他见冯世勋瞪得鹅蛋般的眼睛,知道鱼儿上钩了,果然他慢慢拉线道:“说起这法子,其实很简单,就象公安审犯人一样。大凡公安抓住的犯人,只是有嫌疑,而无确凿证据。于是就把犯人隔开来审,只要一个犯人吐出一点,这就好办。于是就把这犯人招出来的跟另外一犯人说:‘你看你的同伙都招了,你招不招无所谓,我们跟你说,是对你好,让你弄个坦白从宽的态度。’这犯人一听,公安怎么会知道,怀疑同伙果真是招了,只能一五一十全招。”
好厉害的把戏!就是太缺德了!萧寒心想。可冯世勋却傻冒地问:“这跟工程发标有什么关系?”
他笑道:“如出一辙。你想想,我找几家单位来投标。标书到了手上,我拿出一最低标找到另一家单位说:‘你看看人家标比你低,我是真心真意想给你做,可就是对人家不好交待,要不……’你想,他想做我的工程,只能把造价再压低。我再把他的标同另外一家说。这样一来二去,造价不就低了吗?”
冯世勋这才恍然大悟,后悔自己原本在倒卖电器时玩的把戏怎么忘了用到开发上来。真是生姜老的辣!此时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有点低声下气道:“申老,无论如何,你一定要到我公司来。”他佯装为难,但没推托。曹国舅暗吐一口气,释去重负。而尹杰象霜打的茄子,浑身不得劲。
为了前程,为了在老板面前博得一个好印象。尹杰一回来,便加足马力,赶了一通宵,终于把预决算重做了一遍。第二天带着熬红的眼睛、宽松的眼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到冯世勋面前领赏。出了冯世勋的办公室,一改昨天的晦气,踌躇满志,一付让人看不惯的小人得志的鬼脸。无论逮着谁,名字也忘了称呼。仿佛他铁肩担道义,直铲人间不平事,见不得旁人半点休闲,嘴嚷着:“谁,谁,谁你没事呀?别在办公室瞎呆着,到工地检查去。”萧寒、宫鸣虽看不惯,但犯不着同他计效。可陈功就不同了,他那受过这种窝囊气,红着眼珠子同他争吵起来,惊动了冯世勋。冯世勋根本不问情由,一边倒地站在尹杰一边,粗声粗气冲陈功嚷道:“不想干,你就走人!”气急的陈功,却理智地住了口,没有蹦出关馨梅遗憾的气话,默默地去了工地。他在等,等着翻身解放的那天。
尹杰之所以变成这样,不止是冯世勋对他工作态度的夸赞,更主要的是他己试探出冯世勋的口气。当冯世勋假模假样翻阅完他重做的预决算,对他一番夸奖后。他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问:“冯老板,我认为申高工的水平很高,如果把他请过来,对我们的工作肯定上个台阶。”冯世勋听完,叹气道:“这种人才,我那请的到。”于是他就放心了,不经任何人同意,迫不及待地担起了他担不动的担子。
高奇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刚到家,屁股还未坐热,就接到了陈功求急电话。怎么会这样?他懵了。吓得赶紧买了车票,连夜带着郑美珠往回赶。可怜的高奇,才两天不见,老的、疲惫的让人认不出他本来的模样。一直油光锃亮就是苍蝇也站不住脚的头发,如今象鸡窝一样蓬乱,额头上也出现了似蚯蚓蠕动过的皱纹,平常雪白的吊带裤,如今似掉进了泥坑,晒干后,拍掉泥块般的脏黄。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他一改平常的趾高气扬,而变得卑躬曲膝,逢人讨好。其巴结,媚笑荡着他别扭的脸上,此刻直恨上帝未赐给他一条会摇摆的尾巴,否则脸部神经不需要这般辛苦。他从包里抖抖索索掏出一把他家乡难吃的话梅,也不管人家乐意不乐意,塞进人家手里,不迭道:“一点家乡的土特产,一点家乡的土特产,尝尝鲜。”
冯世勋早在上面候着他。高奇却先上卫生间,梳理梳理他蓬乱的头发,更是在梳理他蹦乱的心绪。梳整好,他蹑手蹑脚上了楼,小心翼翼地开了门,门还未关上,便听见冯世勋“啪”地一声拍着桌子,继而狂风暴雨朝他袭来。冯世勋似个狂怒的狮子,拿着尹杰的预决算,手舞足蹈,指指点点,吼出的分贝一个劲地往上窜:“你看看,你看看,我那点亏待于你,你出去打听打听,在仙鹤有谁比你领的薪水多。我养条狗,它还会对我摇尾巴。可你倒好,非但不感恩图报,反而设着法子坑害我。你,你有没有良心?”高奇傻了、愣了、懵了……此刻他就象一台配置小的电脑,硬要装高配置的软件,死机了。他的头脑一片空白,等他稍缓过神来。冯世勋却也象泄尽洪的水库,精疲力竭地坐回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