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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阳光-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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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悦。」

宁舒在身后开口,「把你骗出来露个脸,对我而言,很有得益。」

他说,「这证明我对你性情行事的估计是准确的。」

我忍不住停下脚步,猛然转身,盯着他。

宁舒欣然一笑,轻轻说,「看,我用一个回答就能让你停步回头。」

我捏拳,恨不得打掉他脸上的得意微笑。

宁舒说,「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有怎样一颗心,你受不住寂寞和无聊,不管被安燃怎样庇护,总是忍不住想探头看外面世界。」

他说,「你好奇,天真,叛逆,冲动,却又令人疯狂,确实是何家几代骨血浇灌,才能养出的人物。」

「君悦,」最后,他淡淡说,「我能诱你一次,就能诱你第二次。」

他问,「你要不要试试?」

我敌视他。

唇动了动,尚未发声,阿旗在身边低语,「君悦少爷,我们走吧,这种人不必理会。」

我点点头,转身快步朝电梯走去。

去了电梯,自动门无声合上。

阿旗等电梯上了两三层,开口说,「宁舒那种人,不必理会。」

短短时间,他把相同的话说了两次。

分明就是知道我一定会理会。

我真是受不住诱惑的人?

真是不管安燃怎么照看,总忍不住把头探出保护区的蠢材?

由不得我不反省。

糟糕,竟是真的。

就如今日,本来用不着出马。亲自下去,不过是满心看热闹加惹事的心态。

坦白说,VIP房的损坏,客人抱怨,业绩受损等等,干我何事?

被他说中。

真不妙。

拜宁舒一番话,弄得我半个晚上不得安宁。

亏他还敢姓宁,简直是投错家门。

安燃去了澳洲,昨天有电话回来,说今天会到。

到了深夜,还是踪迹全无。

心好乱。

如果让他知道今晚的事,不知会不会生气。

唉,我已经弄不清楚,他到底会为了什么生气,有的大事我觉得很严重,他一笑过之,有的事鸡毛蒜皮,他看得比挨了一枪还厉害。

可恶。

时针踏准十二点,阿旗过来问我要不要回家。

我说,「不要。」

安燃没回来,去哪里不是一样?

起码这里灯火璀璨。

我脱了白色西服外套,松开领带,在长沙发上不讲仪态地躺着。

安燃安燃,快回来。

像摇篮曲一样,静静在心底念着。

我忘了,他说要离开这里到澳洲几天时,我高兴得双眼放光。

真不敢相信,我当时竟满心飞鸟投林的自由渴望,恨不得他下一秒就钻进飞机,冲上青天,留下我自由自在,玩得不亦乐乎。

天……

我真的贪心不足,什么没有想什么。

现在,又开始想安燃。

安燃安燃,快回来。

时针指向两点,传来门把被扭开的声音。

我从沙发上猛然坐起来,定睛看清楚来人,激动地跳起身扑上之。

「安燃!安燃!」

安燃接住我,亲我的额。

「这么晚才回来?」

「已经说了今晚晚点回来。」

「哪里是今晚?明晚。过了十二点就是新的一天。j

「君悦,」安燃说,「你又开始无理取闹。」

他把我抱到沙发上,配合地让我脱他黑色的绢质长外套,忽然间,「宁舒又把你骗了下去?」

我动作一滞,赶紧继续,漫不经心地问,「为什么是又?」

安燃说,「又的意思,就是非第一次,而且可能还有下一次。」

我说,「宁舒不是好人,设下陷阱。」

安燃叹气,「跳进陷阱的是谁?」

我也叹气。

还用说?当然是我。

如果是安燃,现在就轮不到我做这丢脸的小媳妇状。

我无辜,「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总这样?我明明义正辞严警告过他,心中只有安燃一个,一万个宁舒都比不上十分之一个安燃。」

说罢,自己也肉麻得打个哆嗦。

非常时期,要缓和安老大总是无端冒出的醋劲,只能夸张性宣告效忠,免得小命不保。

「君悦。」

我抬起头,大叫不妙。

每次安燃露出正色,我的下场都不怎么妙。

安燃说,「对宁舒那种人,警告和挑衅没区别。」

我嗤鼻,「他性格扭曲,也是我错?」

安燃说,「对某些男人而言,追求和侵犯,等于一个词。」

他说,「宁舒现在要的,是你的反应。你偏给他。」

我叹气。

怪不得我越生气,那姓宁的越乐。

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推卸责任,还有引开安燃的注意力。

「安燃,」我认真说,「我对你的反应,比对宁舒的强烈一百万倍。」

安燃沉默下来。

他一沉默,我就害怕。

「安燃,你又生气?」我忐忑不安。

安燃沉默了一会,没理会我,站起来走到办公桌,按下对讲键,找阿旗,吩咐一句,「立即清空负层大厅。」

他把我带出办公室。

从办公室到走廊,到电梯,到出电梯,他都一言不发。

我脑子里蜜蜂开始嗡嗡乱飞,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忽然挨上一针,神经根根绷紧,扯得发疼。

到了楼下,大厅已经清空。

阿旗真了得,这个时候正是生意极好的,不知多少人爱来这里点小姐喝酒聊天,高兴就跳跳舞。

顷刻之间,居然全被请出去。

偌大的厅,沙发组椅全部空无一人,只有不少桌上还摆着残酒,偶然一桌,烟灰缸上横着一根的香烟,仍寥寥燃着。

一进来,大门就被关上了。

好像进了氤氲异色的堡垒,没有音乐,舞池中的彩灯却仍很有情调地缓缓旋转着。

不祥,不祥。

「安燃,」我硬着头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一边问,一边回想自己在这段他不在的日子里干了多少不怎么好的事?

嗯?

乱吃东西?

溜出去喝酒?

和夜总会的妈妈桑说说笑笑?那明明是……工作。

被宁舒诱出来露面?嗯,恐怕这个最严重。

「弹琴。」

「嗯?」我抬起头。

安燃一点说笑的样子都没有,仍然两个字,「弹琴。」

一看台中的钢琴,我暗暗叫苦。

惨了。

这钢琴眼熟至极,分明就是当天和宁舒痛饮喝醉,趔趄上台为宁舒弹奏一曲的那台。

这事阿旗一定有和安燃报告。

没想到安燃引而不发,这么久之后,一下子放弦,射我一箭猝不及防。

真真是英明果断,神威莫测。

我如惊弓之鸟,只能走上台,掀开琴盖。

我问,「听什么?」

安燃问,「上次你弹的是什么?」

真是诛心一问。

我叹气,回想着调子,十指跳动,轻轻奏出几个不成调音符。

「宁舒说你弹得很好。」

安燃听着我的琴声,来到我身后。

两手,贴在我后腰,慢慢往前挪。

把我环住。

我弹得很轻,安燃淡淡的声音,清晰从后面传入耳膜。

他说,「君悦,你说你不明白为什么宁舒这样锲而不舍。」

他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原因,就是因为你这一曲?」

安燃说,「有因才有果,你明白吗?」

我手一颤,走了调。

「安燃……」我想解释。

安燃说,「不要说话,继续弹。」

他说,「我到底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你给了宁舒什么?你让他听见了什么,让他如此不肯放手,死都要和我争到底。现在,我知道了。」

「君悦,」安燃轻轻说,「这一曲,让我记起当年。」

「当年,你那么可爱,仰着头问我,是哪个燃?」

「我写在纸上,告诉你,是燃烧的燃。」

「你看了,问我,是不是有火的那个燃?」

「我说是。你对着我,甜甜笑了。」

安燃说,「于是我就明白,这世上,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他的双手有力而温柔,牢牢握着我的腰,能让我融化。

他叹气,问我,「君悦,你还要招惹多少人,让多少人疯狂,才心满意足?」

我早弹不成调,双手从键上抽回,覆在他双掌上,激动起来,「一个,一个就够!我只要招惹你,安燃,我只招惹你。」

瞬间寂静。

砰!

安燃把我推到琴上。

力度如此大,像海啸忽然卷起三丈浪涛,排山倒海。

不小心压到琴键,发出凄厉震颤之音。

我却心潮澎湃。

「安燃,只要你一个。」

他手劲好大,把衬衣左右撕开,钮扣蹦了一地。

呼吸火热,仿佛肺里都是熔岩,翻滚扑腾。

领带拉到一半,卡住了,怎么也解不开,如一个过大的松松绳环套在颈上。

我受不了这拘禁,拼命拉,勒得脖子发疼。

安燃低声骂,「小笨蛋。」

帮我把它从脖子上取开,丢到一旁。

没有前奏。

无须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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