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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如海笑了笑,只说道:“一切都是万岁隆恩所致,咱们不过是尽了自己的本分罢了。这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不敢跟万岁爷邀功。”
“如海过谦了。”
……
贾赦与林如海两个一来一往聊的尽兴,不过贾政却是神情恹恹的,一顿饭下来也没听他说过几句话。
贾政如今是不用去工部了。自从贾宝玉进了一遭顺天府大牢,贾政在工部很是被人打压几回。没过多久,连他工部员外郎的差事也叫人给撸了,成了一个白身。
如今,贾政也就每日在家盯着贾宝玉和贾环念书。朝廷上的事儿,他完全是不知道的。所以贾赦与林如海聊那些朝政的时候,他却是完全插不上嘴的。
☆、第七十八章 林如海一点贾恩侯
“人可是好生送走了?”贾赦一边问着,一边从张氏手里接过醒酒汤喝了。
“嗯。瑚儿和琏二亲自跟车给人送回林家去的。”张氏拿过空碗,转而递给了身边的丫鬟拿走。
“二弟说自个儿不胜酒力,不舒服的紧。我本想留他在客房休息一会子,可是二弟说不用,刚刚也匆匆的走了,都没等我给他安排的马车送一下。门子上的人说,二弟的脸色瞧着不好看呢……”
听见这话儿,贾赦不禁扶额叹了一声。他与贾政自小就不亲厚,但是到底是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弟。这眼瞅着贾政木讷不善交际的,他也是头疼的很。这个弟弟难道除了四书五经,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说得出口的东西了吗?难道他打算揪着谁都说上一通“之乎者也”不成?当初给贾政当师傅的是谁啊?实在是误人子弟的很!
想到适才酒席上的事儿,贾赦就脑门子抽抽的疼。
酒席上,林如海与贾赦就着一些无关痛痒的朝政只说了一回,看着贾政神情郁郁,便心有灵犀的住了嘴,转换了话题。
可惜无论他们两人是说鉴赏金石,还是谈甄别古玩,或是谈山水游历,还有论野史轶闻,问起贾政可有何看法,他竟是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什么也说不上来,最后只能干坐在那里,作个陪衬。
另外,碍着贾宝玉那个奇葩,林如海和贾赦也不好谈论各自家里的小子,生怕踩了贾政那根敏感的神经,叫他不痛快。
唉——!
见贾赦在那儿揉着额角,张氏忙坐到他身边,力道适中的给他揉了起来。
“老爷,可是又头疼了?”
“唉!老二也是够木的。”贾赦这句话说得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在里面。
张氏想起贾政平时的行事,也是无奈的紧。大家族里的不难见到那些被教的碌碌无为的庶出子弟,但是像贾政这种被教的如此的木讷的嫡子却是少见的很。
“许是二弟性子单纯也说不定呢……”这话张氏说的都没有底气。
贾赦撇了撇嘴,这都在官场混了这么久了。还单纯呢。
眼瞅着自家老爷在那儿为着跟自家不怎么亲近的二房憋气,张氏忙岔开了话头。与其在那儿担心贾政,她更操心甄家的那档子事情。
“那事儿,老爷可有跟姑爷提过?”张氏忍不住问道。
张氏问得隐晦,贾赦却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摇了摇头,贾赦道:“老二在那儿呢,这事儿不好当着人说的。我已经给林如海递了帖子,明儿个找他喝茶去。他应了。”
“哦。”张氏松了一口气,林姑爷既然应了老爷的邀约,定是会给些提点的。这事儿瞧着。该是不太会牵连到自家的才是。要不然。即便林家是贾家的姻亲。也会避讳着些的。
“那我给林家备些礼吧,对外说起来也好有个由头什么的。他们家不是正在拾掇屋子吗?我那里正好还有些霞影纱什么的,颜色鲜亮的很,用来给他们家大姐儿糊窗子什么的。是最好的了。”
“嗯。你瞧着办吧。” 这些人情往来什么的,贾赦一向是放心叫张氏操持的。
“这几天,你且看好家里的人。在我从林家回来之前,莫要叫人在老太太跟前儿多嘴多舌的。”贾赦复又交代了一句,“门子上,一定要留心着些,必要的话……‘
“老爷且放心,我省得的。”张氏哪里有不明白的,便是一般人家。这但凡有了什么事情,都是要与各个有亲的人家走动联系,好请人给自家说情来着,更别说如自家这般的人家了。这节骨眼儿上的,难保甄家不会找上门儿来……
第二日。林如海果然依约在家等着贾赦。
书房里,墨香幽幽,茶香袅袅。
品了一回茶之后,贾赦便单刀直入的道明了自己的来意。
“甄家,犯的可是大不赦的罪名?”
“恩侯可真是直接。”林如海笑得云淡风轻,好似在谈论今天天儿不错一般的轻松。
贾赦薄唇一勾,说出的话却是冷情的很。
“我是武将,没那个弯弯肠子,说话惯来就是直接的很。我也不瞒如海,贾家跟甄家是老亲,但是我从来不喜这家人,跟他们也没啥子交情。只是,外人不会这么看。我就想知道,甄家这次犯的事儿,可会牵连到我家。”
林如海挑眉看向贾赦,微眯的眼里,透着股子兴味。
我家?!
贾赦问的不是甄家会不会牵连到贾家,而只是操心甄家会不会牵连到他自个儿家……
这个贾恩侯,多少是知道了什么吧?
贾氏一族,人多,事儿也多。总会有那么一些人,不满于现状,想要重现往昔老祖宗们的荣耀风光,可惜他们选择了风险最大的一条路,且选的时机不好,选的人,就更不好了……
林如海并没有马上就回答贾赦的问题,他为贾赦续了一杯茶,方才说道:“现下西北还不太平,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万岁爷不会干看着葛尔丹继续这么闹下去,定是要把他们打残了灭尽了,才能算的。还有,海上的倭寇,就跟蚊子似的,时不时来扰一下,也叫万岁爷烦心的很。如今,朝廷很需要武将的。这朝廷要打仗,粮草军备什么的就要先准备起来,这些可都需要大把大把的银子。康熙三十六年那次的西征,正是因为后方粮草不济,所以西征大军才没有趁胜追击葛尔丹的残部,而是不得不撤了回来。”
“甄家犯的事儿,罪不轻,属于遇赦不赦的那种。他们的所作所为,就跟在万岁爷背后捅刀子没差的了。且,……”林如海突然打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贾赦眼中精光闪了闪,也没追问,只兀自琢磨了起来。
虽然没怎么跟那家人打过交道,贾赦到底也听贾母念叨过几回,知道那家子的老太太曾经伺候过孝康章皇太后。当今万岁爷对于那一家子甚是恩宠。
一个深受皇恩的奴才,突然背弃了自己的主子……
林如海未尽之语,可是意有所指?
“瑚哥儿这孩子,我瞧着不错的很。”林如海突然说道了贾瑚,“只是翰林院虽然是个清贵的地儿,要想出头,却是很难的。恩侯还是找个机会,给他谋个外放的缺儿吧。只要他不出什么错儿,要升上来还是容易些的,总比他在翰林院里苦熬资历要来的好些。”
“甄家。煊赫张扬了百年。姻亲众多。怕是不会束手待毙。我估摸着,甄家会有人进京找人为自家说情。恩侯回去,当守紧门户,莫叫人钻了空子。你家老太太到底是跟那家的关系不一般……”
贾赦听完之后。自然是一一应了不提。
中午时分,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风尘仆仆的驶进了京城。
“老太太吩咐了,咱们到了京都之后,先往荣国府去。”马车里,一个头戴金簪的体面婆子撩起了车帘,跟外面的车夫说道。
车夫依言,将马车往荣宁街的方向赶去。
荣宁街上,车夫转悠了两圈。不太确定的停下了马车,敲了敲车板。
“可是到了?”婆子问道。
“春妈妈,这街上只有两个贾府。并没有荣国府……”
春妈妈,便是马车里那位头戴金簪的体面婆子。她本是甄家老太太的心腹大丫鬟,唤作春芽的。年纪到了之后她不愿嫁人。便自梳做了婆子,继续跟在甄家老太太身边伺候。甄家老太太为此一直待这位春妈妈很不一般,便是甄应嘉见了她也要尊她一声"春姑姑"。在甄家,这位春妈妈是极有体面的。
"你且去附近打听一下,瞧瞧是怎么回事?咱们久没来过京城,荣国府许是出了什么事儿也不一定。"
车夫应了一声,将马车停在路边,便找人打听消息去了。
这位春妈妈撩开车帘,瞅着眼前这个挂着“贾府”的大门半晌儿,方才放下车帘子。合上双眼,春妈妈偷闲靠在车厢板上假寐了起来。
她是奉了甄老夫人的命令,来京都帮大老爷打点铺路的。
这些天,他们只换马,但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