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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就像她这样的,”说着,薛蟠看向惜玉,“素日里端着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爷拉一下小手还多不情愿的,好像大家子小姐似的。等着爷砸下去千两银子,她还不是得乖乖的顺着爷,叫她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薛蟠的眼神,叫惜玉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极是难看。
怜香阁里的其他姑娘听了。偷偷瞥向惜玉的眼里全是掩饰不了的幸灾乐祸。惜玉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很是得罪了阁里其他的姑娘,如今便有人跟着落井下石,在那里小声嘀咕着“原来头牌姑娘跟咱们不过是一样的玩意儿啊?我只道是哪家的小姐走错儿了门跑咱们这怜香阁里来了呢……”
惜玉猛地站起身,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方姓少年在她身后唤了两声,见惜玉实在没有回转的意思,便也撒手不管了,不过一个窑姐儿罢了,还不值得少爷去低声下气的。
其余众人则是先怔了一下,而后又都拍着桌子笑道:“薛大少这话在理,窑姐儿就是窑姐儿,再怎么拿乔也改不了出来卖的事实。”
坐在这些少爷身边的姑娘们,娇声软语的不依道:“爷……”
众人哈哈一笑,各自搂着身边儿的美人在那里低头调笑了起来。
不过大家始终好奇薛蟠的心事儿,跟着姑娘们调笑了几句,便又将话题扯了回来。
“薛大少到底是看上了谁家的姑娘了?说出来,兄弟们也好帮你谋划谋划。薛大少年纪也不小了,很该娶一房如花美眷才是……”
薛大傻子幽幽怨怨的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倒是真的生了一副俊秀绝伦的好样貌,只是我瞧着他年纪还小,怕是都没经过人事儿呢,不开窍的紧,我这心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叫他知道呢……”又道:“我也不求能长长久久的相伴在那人左右,只要能时不时的看上两眼,宽慰宽慰我的心便好……”
啥?
薛大少这是看上个男人?!
众人之中也有领略过菊花滋味的,自然是明了那小径与幽兰深谷相比更多了几分*蚀骨的美妙滋味。不过这原也没什么,本朝并不禁男风之事。只是能叫薛大少露出那等魂牵梦萦的神色,那个被他挂在嘴上的人到底是何等的容姿?
话说,在场诸位少爷公子,在这京城里也算是耳聪目明的了,谁家少年俊颜,谁家少年多才,他们心里都是有数的。如今,他们还真想不出谁家藏了这么一个绝色少年,还叫薛大傻子好命的给遇着了。
有人好奇,不免凑过去问道:“薛大少这说的是谁家的孩子啊?说出来,也叫兄弟们品鉴品鉴。”这话里的意思就是不信薛蟠的话了。
薛大傻子自回忆中分出一缕思绪,“有一个是我刚回京那会儿,在一品楼前见过一回,姓名家宅什么的却是不知道的。只是那人的模样,只瞧了那么一眼,就叫人心里发痒。勾魂的紧。还有一个便是我今儿个见着的,虽比不得前一个模样*,却也当得起俊秀雅致这四个字了,那孩子也不是旁人了。是我姨丈家出嫁的姑奶奶家的孩子,也要叫我一声表哥来着的。”
众人在听到“一品楼”的时候,都异口同声的“嘶——”了一声,又听见“表哥表弟”之类的称呼,心里更是忍不住骂了出来:这薛大傻子倒是真不愧对大家称他一声“傻子”了。真真是个胆大包天的衣冠禽兽!
能出入一品楼的,那都是什么人啊!在场的这些二世祖公子哥儿的,没一个有资格进去一品楼的,便是家里的大人也都是没那个资格的。不过他们却知道,那样的一个地方,还有能干出入那里的人。都不是他们自己或是他们背后的家族可以招惹的起的。
再说那第二个叫薛大傻子瞧上眼儿的人,明显跟薛大傻子沾着亲带着故。朝自己亲戚家的孩子下手,看样子人家孩子定是不愿意的,这简直就是犯忌讳的事儿。弄得不好,就是亲戚不成反成了仇啊。
薛大傻子这人是傻。但是他有钱啊。在场的这些公子哥跟着薛大傻子混在一处玩闹,本也不是真的就有什么兄弟情谊之类的感情在里头,图的只不过是薛大傻子是个拿钱不当回事儿的冤大头。不过哄他几句,捧他几句,就能叫薛大傻子屁颠屁颠的包下在场所有人吃喝玩乐所花费的银子。他们这些二世祖家里虽也有些银钱,但是他们自己能挪用的却是极少的。怜香阁这种地方虽然比不得红袖招那等顶尖儿的销金窟,也是很费银子的地方。就拿今儿个的这桌席面来说吧。再加上叫来陪酒的这些姑娘,还不算给惜玉那个头牌的打赏,没个几千两银子定是拿不下来的。
这么个好用的钱袋子,众人还想着能长长久久的继续用下去呢,所以虽然他们心里对着薛大傻子又是取笑又是不屑的,到底还是提点了那人两句。“能出入一品楼的人。我劝薛大少还是不要肖想了,那些可都是出身于极显贵的人家,别说你了,就是冯兄弟家里也是惹不起的。”
这人嘴里说的“冯兄弟”,指的是兵部侍郎的儿子冯紫英。在场众人里。就属他父亲的官职最高了。
“再说你家亲戚家的那个孩子,”这人又劝道,“好歹是亲戚呢,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事儿图的就是个你情我愿你侬我侬的,用强的还能得了什么趣儿呢?薛大少也是游遍花丛的个中老手了,难道不知道那菊花小径原就比深谷幽径来得紧涩,若是两人之间不能情到深处配合得宜的话,那可是……”
在场众人之中有那得过趣儿的,自然是跟着点头附和了一番,也有那不曾尝试过的,听了这些话不免心下好奇,跟着那些说的头头是道的人私下打听了一番,见别人端着一脸回味无穷的表情在那里描述探幽访径的趣味,便免不了也心痒着想找人尝试一下。
薛大傻子可没领会众人的好意,“能出入一品楼怎么了?不过就是多使一些银子罢了,能有个什么?爷别的不多,银子却是不缺的。待改日,我请兄弟们去一品楼好好吃一桌去……”
有人想着再劝劝,还没开口呢,便听薛大傻子在那里继续说道:“再说林表弟,我瞧着他的衣着也不是什么华贵的样子,身上只一个荷包一个坠子,别的饰品全无,想来林家也不是很有钱的样子。他家大人如今不过做的从二品的吏部侍郎,每年的俸禄左不过就那么一点儿。我瞧林表弟的身量不足,又单薄瘦弱,怕是打小就没吃过什么好的。唉!一想到这些,真真是心疼死我了……”
众人傻了!
林家?还是如今的吏部侍郎?
这薛大傻子不会真是个傻的吧?
如今谁不知道吏部侍郎林如海,那可是新鲜出炉的新贵啊,万岁爷跟前儿的红人儿。又是出身钮祜禄氏那样的世家大族,他家能没穷得叫自家的哥儿没饭吃?
众人看向薛大傻子的眼神全都变了,原先是鄙夷不屑,还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如今全都跟看蛇蝎一般,各个都避之唯恐不及的。这人真真是个傻的,不说天高地厚了。连着一点点的世情都不知道,能活到现在也是祖上积德庇佑了。只是眼瞅着薛大傻子一条道儿往死路上走,在场这些人也不想别的了,全想着要如何跟这个薛大傻子撇清关系了。他们虽是纨绔的二世祖。也是知道人情世故的。他们可以蛮横、可以霸道、可以仗势、可以欺人,但那也要看是对着什么人了。在这京城的地界儿,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得绕着走,他们心里都是门儿清的。能出入一品楼的人,那铁定是属于能叫他们这些人远远见着就得绕着走的主儿;林家的大人,那更不是他们敢去招惹的,这也是家中长辈早有教导的。他们这些人跟着薛蟠一起吃喝玩乐可以,但是也不能走了大褶子,他们背后可都连着各自的家族呢。若是薛大傻子真干出啥天怒人怨的事儿来,他们也怕来日被人攀扯出来,白受了牵连。
热热闹闹的席面儿转瞬就冷清了下来,众人扯着各种各样的幌子一一告辞离开了。
有那与怜香阁老鸨花妈妈有些交情的,临走时便过去提点了一回。
“论理儿。这话我原不该说。薛大少那样子的人,当初若不是我看着您和冯少两位爷的面儿上,定是不会叫他踏进我这个怜香阁半步的,更别提叫我家惜玉亲自出去作陪的了。我这怜香阁虽比不得红袖招那样只招待达官显贵的,在京里头那也是排的上名号的。相见惜玉的公子爷们,哪个不是文采斐然,一表人才的。哪里能像薛大少那样。啧啧啧……”花妈妈扭着水蛇腰,翘着兰花指,绮罗香帕一甩,语气里流露出几分怨气,在那里娇嗔道,“如今瞧瞧。那薛大少粗鄙不堪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