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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没想到的是,这趟骑马竟也骑得是气闷非常,最后终于平白惹了一场让除了赵瑟之外的所有人都头疼无比的麻烦出来。
今日的淮西驰道完全不同于前几日的宽敞松快,尽是一群一伙的人匆匆赶路,密密织织地仿佛下饺子似的,竟是活生生地将一条宽阔的驰道挤得如同熙熙攘攘地闹市一般。幸好赵瑟这一行人车美马壮,仆从众多,一看便知是大富大贵之家,路上人再多也是在他们四周留出了一尺的空地。不过,这样一种状况,想策马飞驰也是万万不成的了,只不过骑在马上跟着人流赶路而已。
赵瑟心想:怎么只在朱升家歇了一天,路上就能挤成这个样子?便问随在身后的秦越道:“怎么这样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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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紧跟着赵瑟,答道:“明天就是四月二十七,正到了山阳渡每年一次的“开市”之期。从四月二十七到四月二十九这三天里,全淮南的官妓、倡倌都会在此市卖。路上热闹一些也是常理。加上山阳渡乃是南北转枢之处,往来客商甚众,官市搞得很有气魄,每年至少要有几万人专门前来赶市。路远的大多一个月前就早早到了,否则便找不到住处,只好露宿街头。现下路上的这些都是住在近处的,或者是赶来市卖的官妓,人多一点儿也是没办法,每年都是如此。”
赵瑟四下环顾,果然路上行色匆匆的多是二三十岁的男子,独行的很少,都是几人一伙的聚在一处,仿佛同族兄弟的样子。间或有几辆大车,十之八九车檐上都挂着金铃,可想而知车上载的当是官妓。另外还有一些十几来岁的秀美少年,被父母长辈牵引着,也是向山阳方向赶去。
赵瑟遂点头道:“果然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开市之事我也在书上看过,却想不到是这样一种热闹法。不是真到了开市之期又是怎样一番光景?明天必要去瞧瞧……子周,咱们一起去……”说道这里猛然记起跟在自己身后的并非陆子周,而是那个脸黑漆漆地管事秦越,顿时大为恼怒,斥道:“你跟得这么近做什么!去问问公子,出来换口气吗?”
“是,小姐。”秦越答应一声,控制马退后了几步,却没有听命去传话的意思。一旁翠玉忙在抢着去了。秦越却开腔劝告起赵瑟来:“小姐,开市是男子赎买官妓的所在,您是侯门之女,身份贵重,不值得为看点热闹失了身份。至于陆公子,更是万万去不得的,他已傢了小姐,怎能再去看那些无遮无拦的女子。小姐若是真想看热闹,只去买卖良家子的南市也是一样的。”
赵瑟长到十五六岁,被下人这样教训当真是破天遭第一回,纵然知道秦越说得都对,她也只觉得怒气难耐,转身骂道:“住口!”执了马鞭劈头盖脸地向秦卓打去。秦卓木着脸说了一声“小姐息怒”,便一动不动得呆着任由赵瑟发泄,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仿佛鞭子落在的并不是他身上。
碧玉惶急劝道:“小姐莫伤了自己!”赵瑟也就压下怒气,趁机收了手,扔了鞭子给一旁的侍奴云歌。
翠玉回来禀告说,陆公子忙着研读,不出来骑马了。赵瑟听了心中烦闷,适逢行到转弯宽敞之处,驰道人流稍稍疏散,冲动之下便策马飞驰了出去。侍仆们俱是反应不及,只在后面大喊:“小姐!”秦越却已经打马追了出去。
赵瑟飞马而出,开始还好,后来人流越来越密,便觉得左支右绌难以控制。她没拿马鞭,只凭双腿和马缰一时半刻止不住马儿,眼见就要撞倒前面一个四十多岁的,而且还有身孕的中年女子,当时惊得花容失色,闭上眼睛尖叫起来。好在秦越已追到身后,见情势紧急,飞身跃起,堪堪在赵瑟飞马踩踏孕妇之前拉住了缰绳错开马身。
马甩着尾巴站住了,孕妇吓得脸色发白,软在地上。赵瑟睁眼偷瞧,知道没有闹出人命大事,着实松了口气,扶着秦越的肩膀跳下马。她刚打算上前扶起那孕妇好生赔礼道歉,却呼啦啦地被一群男人围到了正中。
这群男人约摸二三十人,仔细一看,当真是从五十到五岁,什么岁数的都有。这群人气势汹汹地将赵瑟和秦越——还有他们的那两匹马紧紧围住,只除了一个三十出头的男子抱起那孕妇躲到一旁,坐着安歇之外,其余俱是怒吼吼地开腔,立时将赵瑟的话语压得无影无踪。
一个老些的男人说:“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竟敢在如此拥挤的路上驰马!”又一个男人说:“就是,你撞到我家娘子了!你赔!”第三个男子立即接口:“四哥你闭嘴,娘子有身孕呢,她赔得起吗?”第四个男子高着嗓门吼:“走!咱们扭着她们见官去!”第五个男人冷哼:“若是我家娘子有事,便该把你赔给咱们兄弟!” ……
男人们的声音中还夹杂着一群没长成的孩子大哭大闹,声音聒噪刺耳无比,实在令人抓狂。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直嚷嚷着:“你这恶女人,你赔我娘,你赔我妹妹……”
小孩子们不懂事,不懂得看赵瑟的衣衫身份,一旦骂将起来全不似他家大人有章法,什么不干不净地话都带了出来。赵瑟听得目瞪口呆,气得几乎要昏过去。欲要讲理,又怎么骂得过一群半大的男孩儿和一伙高声阔喉的壮汉?只张口结舌地站在人群中央不知所措。
秦越断喝一声:“住口!”如同一个闷雷炸在众人耳边,对方叫骂的声势不由一滞。其中一个最为粗壮的汉子最先省悟过来,挥着拳叫骂:“撞人还能这么横?这世道还有王法吗?把他们捉起来!”撸着袖子便要找赵瑟运气。
局面遂乱成一团。几个汉子叫嚷着来抢赵瑟和秦越的马,马儿当然不乐意,嘶鸣着乱踢乱咬,于是几个汉子就和两匹马厮打到了一处。另有几个汉子横冲直撞地扑向赵瑟,赵瑟这时候也顾不得嫌人家脸黑难看,“啊”的一声缩进秦越怀里。那些半大的男孩却更是迅捷些,游鱼脱兔一般地窜到赵瑟和秦越周围,揪衣裳的揪衣裳、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腿的抱腿,还有个别彪悍的又啃又咬,只嚷:“捉住了!捉住了!”赵瑟惊得闭目惨叫,眼泪都要下来了。
秦越身躯微微一震,将那些山猫一样的野孩子们尽数震得到将跌出去。孩子滚在地上耍赖,放声大哭着不肯起来,那些汉子们有的便又忙着去拉孩子。
秦越在赵瑟耳边说道:“小姐莫慌,先不要动。”便清啸一声,带着赵瑟跃出“重围”。接着大声喝道:“住手!我家小姐乃是新川侯秦氏的女儿,苑国夫人的孙女,你们想动粗吗?果真要去见官,去便是了!”
汉子们听了俱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停了手,面面相觑的说不出话来。四周原本聚着看热闹的一众人等一听赵瑟这些人来头恁得吓人也慌忙四散,生怕看热闹看得惹祸上身。只有那些野孩子们不懂事,仍旧滚在地上放声吵闹。
要不然得呀说,果然还是官职大些、爵位显些,门第高些有好处呢!纵然也要有诸多不如意的苦楚,每每咀嚼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无奈。但真要说到了这仗势凌人、吓唬个把个庄家汉字,乃至偶尔强抢个良家男子之类的事情上头,到底还是绰绰有余得让人畅快啊!
赵瑟定下心神,睁眼环顾,见男人们果然都被秦越的几句话吓住。心里不免有些小小的得意,便甩开了秦越的扶持,向那孕妇坐着歇息之处行去。
麻烦
孕妇脸色发白,闭着眼睛靠在旁边的汉子肩上,眉头紧皱着,看样子仿佛很是难受。赵瑟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叹了口气,正待诚心说几句致歉的话,再许愿奉上厚币以示诚意,却猛得被一个壮汉插到了中间。
那壮汉正是先前第一个撸袖子冲上来的,这时阴着脸挡在孕妇身前,冷哼道:“你还待怎样!”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许多,却也掩不住勃勃的怒气。
赵瑟大感冤枉,反唇相讥道:“我只是来看看这位大娘怎样了,你这么横做什么?我还能将她怎样?让开!”壮汉一呆,不由自主地让了一让。赵瑟弯下腰柔声致歉:“大娘,你好些了吗?实在对不住,我一定……”
那孕妇呻吟一声,睁开眼睛,勉强说道:“不妨事的,我只是动了胎气,怕是要生了……”话未说完便“哎呦”一声倒在声旁那三十出头的汉子怀里,再也没有力气说话。那汉子慌忙将孕妇拦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