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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退到后边,快点。”孟良关心地瞥著女儿渗著鲜血的袖子,幸好她今天穿的是牛仔外套。
他们不是同一伙的。海遥放心地躲到他后头寻求保护。
矮小的男人不肯罢休,持刀趁势刺向孟良。盂良由眼角余光瞟到那抹身影的挪移,一掌将爱女推远,准确地出手攫住直刺向自己的手臂,提腿下压,借力使力地连续侧踢对方的脑勺。
“咳……咳……”
这位伯伯出手好狠。海遥瞠大眼睛看他劈手夺过对方手中的利刃,迅捷地抵住对方。他不是想以牙还牙吧?海遥冲上前,担忧地拉拉孟良,要他高抬贵手。
她竟然替这个人求情?换成是以前的小葵,她一定会追问出对方的来历及动机,不会轻饶了犯她的人。孟家人一贯禀持的家训,“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也被她遗忘了。“走!”孟良松开手肘,沉声斥喝,等到杀手消窜于路尾,他才慢慢起身审视这个完全变了个人的女儿。看小葵一脸幸福满足的样子,救她的人似乎把她照顾得很好。
这位伯伯哀沉的眼神好熟悉……海遥思索著往回走。
“你不是要往那边走。”孟良亦步亦趋紧跟著,不时竖高耳朵观察四周,深怕潜伏的杀手不只一个,也怕纵了山的虎再次回扑。
海遥拿出随手故存口袋裹的纸笔,写好后反手递给他。
她替别人买的毛衣掉了。盂良忍不住笑了。小葵可从不曾买过任何衣服给他或舒义,想必这个人对她很重要。
“谢谢伯伯救了我,我叫海遥。”灼人的手臂随著时间的流逝加速发烫。海遥忍住痛,拾起袋子,又写了一张纸传给他。
“你叫海遥。”孟良宠溺地随她回转。小葵既然安于现状又失忆了,他也不忍心改变什么。对于好不容易得回的女儿,他只想珍惜,不管是过去坚毅独行的小葵,或是眼前这个娇柔得让人打从心底疼惜的女儿都一样。“我有一个女儿叫孟葵,她和你一样大。”他感伤地说。
“我?”海遥无言地指著自己,又振笔疾书,交出她的疑问。
她不知道自己几岁。孟良心中一恸,忘形地搂住她,鼻音浓重,“你看起来像二十三岁。”
这个怀抱和撒旦的完全不同,除了温暖外,还有一种亲情的温柔,使人怀念。这位伯伯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路人啊!为何她会觉得怀念?海遥怪异地推开他,故意咳了咳,手指点在口罩上,提醒他会传染。
“对不起,失态了。”孟良沉稳地收起感伤,推她继续走。他得看看救小葵又把她妆点得像公主的救命恩人是谁,再考虑要不要接回小葵。本以为她留在原地会安全些,没想到对方抢先一步找到小葵。“手没事吧?”
海遥多谢关心地轻晃脑,惊吓过度的容颜依然雪白得挤不出半丝血色。
两人静默定了一段路后,海遥的眸子因入目的宏伟建筑而亮了起来。她兴奋地拍拍孟良,纤手遥指前方那座古色古香的山庄。
“青焰山庄”?孟良极其震愕。
“是谁救你的。”严肃的面容顿生波澜,他难得激动地拉住她。在世贸那里他只知道小葵失忆,才会一直跟踪她到这条小径,却万万没想到会因而救了她,还发现她的救命恩人竟是“青焰门”的人。
伯伯的脸色忽然变得好奇怪,他会不会是想对撒旦不利?他出手很狠呢!海遥防备地瞪著他。
“青焰门哪个人救你的。”她眼露凶光的样子倒有几分小葵的气势。孟良颇感安慰地苦笑。
他的口气真的不太好。海遥轻轻排开他的手,边咳边没命地往山壮跑,跑到一半才定住身子回望他。
“谢……谢……”差点忘了要向人家道谢。她谦恭地一鞠躬。
如果是“青焰门”,他便能安心将小葵暂时寄故于此,她待在这儿会比回到他身边安全许多。孟良不舍地恋视女儿的娇容。小葵现在的模样像个道地的大家闺秀,洋装和甜美不设防的笑容妆点出的荏弱,一向是小葵最无法容忍的束西。
小葵喜欢明快、行事便捷的装束,长发常编得一丝不苟,绝不会像现在一样披散著,添增自己纤柔的气贸。她这头乌亮得湛篮的秀发,若非应允她妈妈在先,怕早已剪去了。
“小……海遥,手臂的伤快上药,你可以自己疗伤,能不麻烦别人尽量不要。”孟良端出为人父的威严命令道。人情最难还,他暂时把女儿寄放在这里,等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来要人和谢恩。“别再轻易受伤了,刚刚那个人绝对不是你的对于。眼要明、心要静、胆要大、气要沆、出手要快。”眼明、心静、胆大、气沉、出手快。这些话好熟……
“好好照顾自己。”孟良安慰地转开身,突然又回首端凝她。“你穿这样很好看。”
感谢阿义临时约他到世贸讨论小葵的事,否则茫茫人海中,他又怎能再次寻得女儿。若非骨肉相连,他可能也认不出脱胎换骨的女儿,阿义不就没能认得出戴著口罩、娉婷玉立的小葵吗?
哦!真的吗?她这样穿会很好看?海遥错愕地低视自己沾了血渍的米色洋装和深蓝色牛仔外套好半晌,再抬头时,孟良已没人蓊郁山林间。
※※※
偷偷从侧门进浴室,海遥药箱一拎便逃了出来,在“炙帝居”逛来逛去,寻找安身立命之所。
三位爷爷若是知道她的双臂被人砍伤了好几刀,一定会很难过。她不能在主屋上药,爷爷们全都等在大厅,可能是门口的人通知他们她回来了。
“咳……咳……”
去哪里好呢……啊!花园好,那边有灯光,这么晚了也不会有人去。
手臂疼得受不了的海遥,一口气冲到花园的吊篮坐下。放好袋子和药箱后,她忍痛地脱下外套、口罩,先挽起黏著伤口的一边袖子,再卷起另一边时,下唇已因忍耐而咬破了皮。
只是浅浅的几道刀伤,应该不会痛才对,要勇敢,不能叫出声。
“啊……痛!”虚脱无力地埋著头,海遥决定休息一会儿,等那如万蚁钻动的痛痒过去再上药。
什么声音?从暗房循声而出的黑炙,一出来就看到那个背对著自己的吊篮裹隐约可见一团蜷缩的人影。
原来她安然无恙回来了。黑炙笑笑地脚跟一转,走出花园。该死的三老应该可以闭上嘴巴,还他个安静的空间了。
好多血啊!海遥强按下不断翻滚的胃酸,一咬牙,将上了消毒水的棉花贴上丑陋、血水渗流不止的伤口。
“好痛……”她闷吟不止。那个人为什么要砍她,是不是她以前曾经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咳……咳……”
她在鬼叫些什么?无形的线不知何故绑住黑炙的脚,他停在花园出入口的拱门下,几度回望、举足,就是迈不出步子。
真的好痛。海遥暗吞泪水,反覆俐落的消毒、上药、缠绷带,然后顿住。那位伯伯说的没错,她对包扎这种事很内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夜深了,别怪声怪调……”黑炙悄悄往返,嘲讽的声音消失在入眼所见的震撼里。他以为他看到一只受伤的猫咬著白纱布,拙手拙脚在替自己疗伤,这幅奇怪的联想不经意地逗出他的笑容。
撒旦?海遥惊慌失措,想藏起丑陋的双臂,却因包扎未竟而动弹不得,仅能侧过身尽量遮掩。
她的手!黑炙经她这么一闪躲,可将她受创的雪臂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怎么回事?”他摒走笑意,粗蛮地扳回她闪避的身子,托起她包扎到一半的皓腕上下检视,淡漠的面容逐渐黯沉,甚而弥漫了地狱来的阴阴寒气。
犹咬著纱布开不了口的人儿,可怜兮兮的以摇头代替答覆。
刀伤!黑炙浑身抽紧,眸光闪烁不定,极力克制地由上了药的左臂审视到未上药的右臂。难怪她哀吟个不停,总合两臂加起来,她一共被砍了三刀。他想杀人了。
“没……事……”卸下口中的障碍物,海遥推他离开,不希望增加他的负担。
黑炙阴瞪那只驱离的血臂,愤然不语。心痛,他该死的竟会因而觉得心口隐隐作痛。
“你……”海遥作了个睡眠状。“我……”她重新拿起纱布熟稔地包著,表示她自己能处理。“没事。”最后她缩回手,沙哑地结语。
“你到底有没有判断力?”对她匝而言,伤口要深到见骨才算有事吧!
海遥瑟缩了一下,愣在当儿,不知如何作答。
笨,表现勇敢给谁看。又没人会喝采。她为什么不像一般女人一样哭天抢地。黑炙抓回她挣脱的手臂,脸色阴晴不定。不懂得哭叫,她至少可以藉机赢得他的怜悯,而不是逞勇或当他是传染病一样,急著想送走他。
他在生气了,光肴那双翅膀挥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