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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梦重温(2)
来找吴亚子的男孩子很多,宿舍里的同学都有点嫉妒,但她有办法。她把那些男孩子们拿来的东西在晚上分给每个人吃,在那里把那些男孩子评价上一番,还问她们的印象。女人仿佛都喜欢这种场面,她们纷纷发表自己的观点,赞美一个人的时候,把那个人捧到天上,恨不得都嫁给他,骂一个人的时候,恨不得把那个人都踩一脚,把他踩成一张照片。于是大家都分享了那个男人,满意地入睡了。
只有张维,她是不允许别人分享的。她一个人慢慢地想,一个人静静地恨。是的,有一段时间,她特别恨张维。张维也是一尊偶像,宿舍里最初说起张维的并不是她,而是别人。她想不起来别人是怎么说起张维的,但她记得很清楚,她当时对张维是持否定态度的,因为她觉得张维有一种目中无人的神情。当她发表完自己的观点后,她没想到遭到几乎全宿舍女生的反对。她们对他的印象很好。后来,她才注意起张维,并一举从她们的心里把他抢回来。她的美丽也是一种暴力。
但是,她是无法把握张维的。凭着她的手段,她完全可以赢得张维的心,但她发现总是在得到的一瞬间就立刻失去了。这是让她最痛苦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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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的确有旧时贵妇人式的生活理想。这不能怪她。她的祖母是清朝王族中的格格,她的母亲一直收藏着祖母的照片。她们娘俩常常躺在床上幻想她祖母的范仪,常常想起她们在天津卫时的大宅子。上大学后,她最喜欢看的小说就是维多利亚时期的小说和英国更早一些的小说。在那些小说里,总是有贵妇人和她们的情人在幽会,总是有贵妇人在左右着时局,总是有贵妇人养着好多艺术家。她知道,她不是贵妇人,可是,她喜欢艺术。
她的父亲就是一个曾经狂热地追求过艺术的人,虽然后来放弃艺术走上仕途,但他总是向她说起那时候的理想。父亲告诉她,艺术家是最自由的,是最懂得人性的。后来她想,她始终不能忘记张维,大概与父亲有一些关系。母亲也曾亲口说,她喜欢父亲就是因为父亲上大学时给她写过几首诗。
吴亚子对张维的爱里面掺了一种同情。吴亚子出于一种母性之爱,对张维的一切缺点都能原谅。吴亚子一直还关心张维的原因,除了本身的爱之外,她始终觉得张维是她的一个亲人。很多时候,她觉得张维虽然不能和她相爱,但她还是不愿意和他切断感情。她给每一个谈过的男朋友都要谈起张维,那些男朋友也都要见一见张维。
班上的很多同学都认为把吴亚子和张维分到一处实习是张维要求的,实际上是吴亚子。吴亚子跟最后一个男朋友吹掉的那天晚上,喝了很多酒,大哭了一场,也明白了自己最终爱的还是张维,所以她要求系里照顾她一下。她的理由很简单,她不会写作,希望张维能帮助她。系里竟然同意了。
实习的前半个月,张维每天在办公室里把自己的稿件提前写完交上去,晚上就给吴亚子写稿。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过去烦恼的事情现在一古脑儿全都想不起来,每天晚上都睡得很死。失眠好像死了。
张维在写作的时候,吴亚子就常常在一旁看着他,或者把他们的衣服全洗了,一边洗,一边说,如果一直这样该有多好!张维抬起头来看着她,两人便不顾一切地拥抱在一起。张维像疯了一样狂吻着吴亚子,吴亚子把张维紧紧地抱住。
他们颤栗着,可是他们都知道,这是在宿舍,宿舍里还有一个人,马上就要来了。张维不愿意放手,也不想让吴亚子放手,但他还是理智地放开了。她也放开了。她问:
“你怕什么?”
“宿舍里又不是你一个人,万一……那样对你不好。”张维真诚地说。
吴亚子还一直抱着张维不放,一双眼睛多情地看着张维。张维回到了住处,躺在床上幸福地想着:不要管将来的事了,将来的事让将来决定吧!他又想起吴亚子要和他那样而他犹豫的情景,他多么后悔啊!
第二天,他们的一切都变了。他们手拉着手去了报社,在每一分钟都要想起对方。吴亚子在中午也要想方设法赶回报社,和张维在一起吃午饭。晚上的时候,他们又在一起写稿件,但这一天晚上吴亚子自己要写,然后要张维给她修改。她对张维说:
“为了你,我要改变自己。”
张维听了,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从未想过,在几年以后的今天,他们还会相爱。吴亚子的稿件写得很好,张维惊诧地看着,不住地赞美吴亚子。吴亚子说:“这都是最近跟你学的。”他们在晚上又一次抚摸着对方,吴亚子对张维说,同宿舍的同学今晚不来。张维知道吴亚子的意思。他们再也抑制不住地把对方的衣服扯开,进入了。吴亚子紧紧地抱住张维,不让张维抽动。张维也紧紧地抱住吴亚子,只觉得有一股力量要在吴亚子身体里化开。后来,张维轻轻地抽动,吴亚子在轻轻地喘气,还有一些呻吟声。可是,张维很快要射了,他赶紧抽出来要往身体外She精,吴亚子却抱住他不要他抽出来。他说,不行,那样对你不好。然后他们躺在床上,一句话也没有,各自想着。很久了,张维问吴亚子: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的将来啊!”吴亚子说:“我们毕业后最好就分配在一起,每天一起上班,一起下班,然后我给你做饭,你就可以坐下来写你的东西。我相信你一定会成功。”
鸳梦重温(3)
张维听得感动极了。吴亚子说:“从明天起,我要学会做一个女人。”张维听了后,把吴亚子又紧紧地抱住。他们又一次进入了。
吴亚子真的开始了她的计划。她每天都勤奋地去采访,写稿,只是偶尔才让张维给她帮忙。一个月以后,报社正好赶上评奖,他们俩的稿件全获奖了。晚上回来后,吴亚子说:
“我现在自立了,以后你如果失业,我就一个人工作,你就在家里专心地写作。”
在那段时间,张维写了很多诗歌,有几首就是给吴亚子的,都发表了。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这种憧憬又使他们不计前嫌,共谋前程。吴亚子要张维去买避孕套,张维难为情地去买了。吴亚子不愿意张维在最关键的时候从她身体里突然出走,每一次那样的时候,她总是很沮丧。可是,有了这塑料薄膜,她还是不高兴。有一次,她把那东西从张维的那里取下来扔掉了,她要张维在最后不要抽走。张维有些恐惧地在她身体里第一次直起了身,他听到她的喊叫声时,满足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任何负担的男人。吴亚子说,这是她经历的他们中的第一次高潮。
为了爱,留在北京(1)
张维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很重,因为他还是常常想起吴亚子的那种贵妇人似的理想,他觉得他现在有必要让她实现那一切,但要实现那种愿望谈何容易啊!因为这一点,张维对成名看得更重了。有一点他觉得现在必须要考虑,就是将来无论如何要留在北京。只有留在北京,他才能和吴亚子在一起。
有一天,他又想起易敏之来。他想考他的研究生,想继续留在北方大学。易敏之说:
“你要考,我当然非常高兴。”
可是太迟了。还有短短的两个月时间,何况他还要实习。他去找李宽,李宽听说他要考易敏之的研究生,也很高兴,就说:“你先从报社回来吧!”但是张维还想着吴亚子,吴亚子怎么办呢?他不愿意让她一个人在报社。吴亚子笑着说:“你就好好复习吧,我在那儿再呆上一个月就回来。”
一个月后,吴亚子真的不去报社了,他们都全身心地投入到张维的考研行动中。张维的外语学得并不好,甚至说很差,他要把大部分的精力全投入在学习外语上。这使他非常痛苦。他本来就对外语有一种强烈的抵触感,现在却要向它屈服。他怀着一种屈辱学习着。他常常来找易敏之,易敏之则把专业课的内容给他大概划了个范围,易敏之也希望他把主要精力花在学习外语上。易敏之还强调,必须得把外语学好,否则就无法看外国的哲学原著。
两个月以后,张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希望了。他不想去了。吴亚子失望地对他说:“你不是这样的人。”张维也觉得自从跟吴亚子在一起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再也没有了自己的思想,再也没有了从前那种自信的神情,仿佛变成了情感的奴隶,变成了她的奴隶。他在各方面都改变着自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