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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只站在一旁,他不说话,却有苏杭道接话道:“生肌散不够用了,还是你晏师叔路上瞧见了是非法师,顺便要来的,我看你当初回洗墨阁的时候也同是非法师一道,想着你俩关系不错,便也没介意的。听闻你与小自在天也是颇有缘分,当初还在二重天大战天隼浮岛,我们洗墨阁能出你这么人才,当真是长脸了。”
苏杭道似乎什么也不知道——事实上,也的确是什么也不知道。
唐时“哦”了一声,朝是非拱手道:“佛家慈悲度人,是非师兄小自在天三重天的大弟子,功德无量的。”
这人才用了佛法伤了小梵宗的修士,之前又将佛门化身千亿的术法与虫二宝鉴诗境融合在一起差点一剑砍了尹吹雪的头,现在面无愧色地直接说什么“是非功德无量”,在是非听来便是十足的讽刺。然而他说不出话来,只站在一边。
苏杭道眼神一闪,便回头对是非道:“是非法师有什么话,便尽快对唐时说了吧,回头我洗墨阁还要开个小会。”
“多谢苏掌门了。”
是非双手合十,便一垂首给苏杭道道了声谢。
于是苏杭道看了唐时一眼,却一笑,转身便出了门,只是站在走廊外面,他便一叹气了。
晏回声走过来,只问道:“这到底是……”
“我洗墨阁多年隐秘,如今竟然被一个外人一语道破,是我洗墨阁气数要尽,还是气数才来?”苏杭道眼神之中带着无尽的伤怀,想起那祠堂背后的东西,便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祠堂的牌位……
晏回声惊骇,被个外人一语道破,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问苏杭道,苏杭道与他低语两声,于是晏回声悟了,却说道:“这是非和尚怕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古早时期的字,竟然还能认识……不过这样说起来,我洗墨阁的年岁,也当真是很久了。”
“一盘大棋啊……我们都不过是棋子,执棋人已经归来,却不知这一盘棋,也怎么下了。”
苏杭道叹着气,便与晏回声一道走出去。
屋里,是非刚听见那门合上的声音,便迎面感觉到一阵掌风袭来,下意识地便一偏头,唐时道饿手掌便从他脸侧滑过去,留下一道血痕。
这掌风之冷厉犀利,实乃是非以前所未见。
几日不见,唐时修为精进之快,当真令人骇然。
只不过是非此刻的修为,高了唐时太多,即便是一时不慎被唐时占了个先机,此刻反应过来之后也不过缓缓地退一步走,便已经离开了唐时的攻击范围。
唐时也不说话,面若寒霜,嘴角噙着几分冷笑,便横起一脚踢向他腰侧,带着一阵因为速度过快而产生的气爆。
是非伸手一挡,便有一阵灵力的波动荡开了,只是没蔓延到多远,便已经缓缓消失了。
这屋里的一切都没受到损害。
唐时舔了舔自己指甲盖上那一点鲜血,忽然一笑:“和尚,你的血味道还不错。”
是非终于皱了眉,只道:“我与你来谈正事的。”
“无事能谈,无话可说。”
唐时送他的只有八个字,顺便起来的还有直直递出去的一指,直直地点向了是非的眉心。
是非抬手,手掌接住了他手指,那卐字印亮在他掌心,便轻而易举地挡住。
却道:“宇宙洪荒,十法界至三十三天至小三千,一层一盘棋,执棋者行棋以苍生为棋子,棋局终而道行可成。天地玄黄,小三千至三十三天至十法界,一盘棋一人,执棋者以万物为刍狗,心不仁,棋局终却终不可得到。仙佛妖魔尔何惧,苦海无边,何不回头?”
唐时缓缓收回自己的手指,皱了皱眉:“哪里来的偈语?”
后面的一句还明白,约略是是非化用了当日在冰天雪地境的一句话,不——这句话还出现在苍山后山之中。
他盘算着,现在是非已经是个元婴中期了,也不知道这厮到底为什么修行这么快,入魔是好事,他要不要也……考虑一下?外修魔,内修佛道,其实也不错?
只不过,宇宙洪荒天地玄黄,这都是知道的。
旁人说起什么小三千,三十三天,十法界都会是一头雾水,可唐时因为曾在虫二宝鉴的序言上看过,而知道这小三千飞升之后便是三十三天——至于十法界,却还不明了。
不管是小三千,还是三十三天,或者是十法界,都是佛家之中的佛门概念,可唐时修的是道——只能说是仙佛妖魔四修,最终通向的是同一大道吧?
他方才问了是非一句,却引来了是非的打量。
是非看了他许久,抿唇道:“不是偈语。”
最后一句像是偈语,却不是偈语,这一整段都不是什么偈语。
这不过是当初写在苍生那一座石洞之中的那些奇怪的文字而已,唐时是不认得那些过于古早的文字的,可是是非博学,一开始并不是全能看明白,可这十年之中再次研究,却将那话中的意思体味了个干净。
当初面壁坐化的那人,应当是枯叶禅师的身体——之所以说是身体,而并不认为那是枯叶禅师本人,不过是因为是非知道枯叶禅师最终去了哪里,而那里也将是是非最终的归处。
只要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了,是非也该回小自在天了。
明轮法师那边的话一问完,一切便似乎应该画上一个句号了。
“……”
唐时忽然说不出话来,他想了半天,道:“你如今是一字千金吗?”
是非不解,沉默片刻,才明白过来,这是说他现在话不多,不过:“是非一向不多话。”
是非若是话唠属性,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光景呢。
唐时笑了一下,便道:“懒得与你计较,如今你来找我,便是说这几句话吗?这边请坐。”
好歹还是受了别人的恩惠,不是什么更亲密的关系,也不必成为仇人,唐时方才出手也不过是闲得无聊了而已。
修炼了无情道的唐时,身上有一种说不出地淡漠,除了跟人交战的时候,很难有什么过于激动的情绪流出。
是非垂眼,坐了,却见唐时手边燃了一团火,便将那茶壶给温热了,给他倒了一杯茶,随随便便道:“将就着喝吧。”
唐时的待客之道,也就是这么敷衍了。
他平日里便是一个很敷衍自己的人,现在待客敷衍,其实已经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那一日苍山下的文字,映月井下,可有?”
是非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没有。”唐时抬眉,只不过又一皱眉,“你不都问过这个问题了吗?”
是非唇角淡淡地一勾,这答案在他意料之中,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他饮了半口茶,便放下了,“如此,是非便不打扰唐师弟修行了。”
唐时本想着他走了也好的,不过待他站起来之后,又忽然问道:“你为何会在浮云阶上坐?”
是非原本已经转身,如今不过一侧,便道:“小自在天与大荒有三六百年盟约,三千六百年,小自在天即将崩毁,便要与大荒重议当年之事,若是大荒再毁约……便——罢,是非告辞了。”
他没说完的话,其实很是惨烈,只不过那已经是是非自己的事情了。
唐时今日遇到是非说的这些话,当真搞得他有些一头雾水起来。
种种的谜团穿起来,又失踪找不到最开始的线头,他骂这些人都是神秘主意,一个个藏着掖着的。
这毕竟关乎到整个大6的事情,唐时相信,只要他站在一定的位置,便能够知道了。
送走是非不一会儿,唐时正在打坐,便瞧见一个脑袋从窗户便悄悄地伸进来,唐时唇角一翘,暂时假装没发现,便手指一动,一道金光打过去,于是听见“哎哟”一声惨叫。
应雨抱住自己的脑袋蹲在墙角下,哭得惊天动力。
“天了噜,他居然打山!还有没有天理了,六师兄没人性,连山也不放过啊!痛痛痛,好了六师兄我错了,别打了啊——”
“咕咚”一声,应雨被唐时“暴雨梨花指”疯狂地甩了一阵金光,便直接将她从走廊上弹出去,一下摔到了楼下,头朝下,脚朝上,倒栽葱。
她泪眼汪汪地倒在白钰、杜霜天等人面前,忽然之间变成了四白眼:“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兄,你们好。”
洗墨阁众人:“……”这山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白钰上前去,拽住应雨的脚,便将她翻了一转过来站好,便问道:“你怎么上去招惹那煞星了?”
“我刚才看到小自在天那和尚从他屋里出来,就想去看看。”
应雨没说实话,她是怕那和尚对自己留在唐时身体里的浩然之气做什么,那可是应雨的身家性命,几乎可以说是她的小金库,只要唐时那太极丹青印没事儿,应雨就不会有事。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