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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相机,毫不犹疑地按下快门,而此时鳄鱼的大嘴距离我不到半米,就在它快要碰到我裤脚时,我挥起了三角架卡在了它的嘴中,飞快地游到岸边,然后……”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就像钓鱼时看到浮标的晃动总得静止片刻才能收线一样,充足的耐性才能确保鱼儿完全上钩。
“然后怎样?”,鱼儿微张着柔润的红唇,带着惊讶又天真的神情吞下了他抛出的鱼饵。
里奇扬起唇角,缓缓地喝了口咖啡,才慢条斯理道:“然后,我那张鳄鱼特写就成了《探索者》非洲特刊的封面。”。
“哇,实在太棒了!简直不可思议!”,女孩扑闪扑闪着眼睛,化了烟熏妆的眼眶看上去虽然有点狰狞,可是丝毫不能阻碍倾慕的情意在里面泛滥汹涌。
里奇凝视着女孩,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不,和这点比起来,你的美貌更令人不可思议。”。
沙哑而迷幻的声音能令所有雌性动物甘愿伏身在他的牛仔裤下,更何况对于一名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来说,帅气野性的摄影师,阅历丰富的成功男人,这简直就像Dior的毒药香水一样致命。
“里奇……”,女孩的脸上浮出可疑的绯色,仿佛欲言又止,细白的牙齿滑过下唇,带着不经意的诱惑。
“爱她,就咬她。”,一把甜得发腻的女声适时地响起,旁边的液晶电视里正上映最新的唇膏广告,美艳的模特嘟着亮晶晶的嘴唇吐出一个又一个的粉色心型,弥漫了整个屏幕。
坐在里奇身后的唐谧强忍着嘴角的抽搐,收起了手中的IPAD,她看了看手表,离登机时间已经不到40分钟,然后又瞄了瞄后面那对缠绵悱恻,眼神已经纠在一块的人儿,决定得做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就是“棒打鸳鸯”。
“对不起,打扰一下。里奇先生,我们马上就要登机了,你看……”,唐谧走到两人的面前,抱着IPAD弯下腰,小心翼翼地看着里奇的脸色,就像位谨慎的秘书。
“她是?”,女孩愕然地抬起头。
“哦,她是我的摄影助理。唐,你没看到我正忙吗?”,里奇倨傲地抬起头,眼神略带凌厉地看向唐谧,可是终究底气不足,所以只是飞快地掠了一下,不敢停留。
唐谧却非常配合地低下眼,小声道:“我明白,可是国际动物保护联盟那边还等着你。你那份非洲野肉贸易的记录照和报告引起了联合国极大的关注,如果你不出席这次的会议,动物保护联盟就可能就拿不到那份保护灵长类动物的专项资金了。”。说完,她眨了眨眼,温柔地飞出一记眼刀。
“但是,这个,那个……”,里奇为难地看了看唐谧又看了看面前的女孩。
“哦,不,里奇你还是赶紧去吧!为了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只有你能拯救它们!”,女孩紧紧地握着里奇的手,还贴心地将它靠在自己的胸前,仿佛他就是能拯救全世界的奥特曼。
“好的,宝贝,你的电话号码是?”,里奇悲愤而坚决地点着头。
他那副深情的模样让唐谧想起了《廊桥遗梦》里罗伯特金凯对弗朗西丝卡的那句台词:“这样确定的爱,一生只有一回。”,不过里奇不是摄影师(只是摄影助理),那个女孩也不是幽怨少妇,他们之间的更不是一生只有一回的爱恋,只是旅途中荷尔蒙激升的一次对碰。电影和现实总是差距甚远,唐谧叹息着别过头,不忍看那对相识不到一小时,但已几乎难舍难分的男女。
穿过安检通道时,里奇盯着唐谧那时不时抖动的肩膀郁闷地说:“想笑就笑吧,我知道你已经忍了很久。”
“哈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她实在太可爱了!‘哦,不,里奇你还是赶紧去吧!为了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如果她知道你不是去动物保护联盟而是去夏威夷度假的话,(W//RS//HU)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唐谧大声地笑了出来,仰着头,让落地玻璃外的阳光肆意地洒落在脸上,心里感到很快乐,那种快乐就像初春的碎花裙,冬日的热巧克力和夏夜的焰火一样简单而真实。这是她两个月来第一次笑得那么开心,连续半年的野外拍摄让她身心疲惫,不久前的那次“意外”也会令她偶尔从梦中惊醒。但一切都过去了,照片成功地交给了杂志社,选图修辑的工作也顺利完成,现在的她就像归航的小船,只要全身心地投入假期那温暖而舒坦的港湾里就好。
“别这样,她是个标致的尤物,不是吗?那富有活力的胸部,修长的腿……天知道,为了工作,我已经整整半年没碰过女人!”,里奇比划着,登机牌在他的手中写意地划出那位女孩凹凸有致的线条。
“无数穿比基尼的尤物正在夏威夷海滩上等着你,别太心急,你刚才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万人迷的风范,简直就像个初涉情场的毛头小子。”,唐谧夺下他手中的登机牌,递给了空务人员。在扫描仪“哔”的一声后,她开始思考该送些什么礼物给养父才好?肯尼亚的花梨木雕像?西班牙的雪利酒还是印度尼西亚的银器?干脆全部都送好了。他们俩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面,他温和的灰色眼睛以及独家炮制的苏门答腊咖啡都令她怀念,还有书房里淡淡的橡木香味,温暖又平和,那是属于家的味道。
“你就尽情地嘲笑吧!不过,看到你这样笑感觉真好。那次你失踪了两天一夜,除了一地的弹头和那张塞在石块下的记忆卡警方查不到任何线索,等我把你从Z国的警局接回来时你狼狈得像个鬼……感谢上帝,现在一切终于恢复正常。”,里奇扣好安全带,目光不经意地带过唐谧T恤衫下的手臂,伤口愈合后的皮肤留下了浅色的痕迹,虽然很细却无法完全抹去,如同小小的标记提示着那次不愉快的经历。
至今,他仍然无法忘记在Z国警局里见到唐谧的样子,她浑身湿漉漉地裹着毛毯安静地靠在长椅上,苍白的脸从沾满泥浆与碎叶的头发中抬起,对着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除此之外,她似乎一切如常,但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丝不对,她的眼睛乌沉沉地,就像块黑玻璃,以前是完整的,现在却碎裂了,像是某些尖锐的东西从里面冲了出来,凌厉地闪烁着锋芒,也毁掉了那份宁静。
“这位女士独自在丛林了走了一天,然后沿着河岸游了大半夜才抵达这里。真是不可思议,那里是鳄鱼最多的地方。”,这是警察在看到里奇后说的第一句话。
旅程中涉险,他们并不是第一次遇到。在新几内亚,他们被黄蜂追赶而掉进沼泽;在北极,为了抓拍珍稀的爱斯基摩杓鹬他们几乎在暴风雪中冻死,还有一次在墨西哥他被毒贩劫持,囚禁了整整四天才放了出来。每次他们都如有神助般侥幸脱险,仿佛灾难从不会真正地降临,唐谧总是笑着说:“里奇,你是我的护身符。”。但他知道,实际上她才是他的护身符。
掉进沼泽,是她教他不要挣扎,倾倒身体以仰泳的姿态尽力游向硬地,最终她抓住岸边的树根将他拖了上岸。暴风雪中,他冻得几乎失去知觉,腿脚移动不了,只想就此死去,是她割开手腕把鲜血一滴滴地灌进他的喉咙,两人搀扶着回到了营地。在墨西哥,她一人驾着车子开到警察也不敢去的荒漠,用祖传的猫眼石项链从毒贩的手中换回了他,而那条项链是她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里奇比任何人都了解唐谧,眼泪和安慰从来都不是她需要的,信念和坚持才是她所追寻的,他能够做的就是站在她身边陪她继续走下去,任由他们的足迹和快乐遍布世界每个角落,然后浓缩在一张张35毫米的胶卷里。他很清楚自己仍爱着她,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份情感从最初的爱恋变成了现在的亲情。不一定要拥有彼此,不一定要终生相守,曾经的生死与共也足够怀念一辈子。世界很大,生命很短,与其苦苦追逐天边的流星,倒不如紧紧握住手里的荧光棒,它们一样都能发光。
想到这里,里奇伸手揉了揉唐谧的头顶,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调侃道:“如果你在度假时遇到了搭讪的男人,千万不要和他谈起你的工作。”
“为什么?难道是怕我闷着他,把人家给吓跑了?”,唐谧有点好笑地看着他。
“不,是怕他真的会爱上你,然后把我的饭碗给抢了。”,里奇扯开嘴唇,露出惯有的浪荡公子式笑容,躲在墨镜后的眼睛半张半闭,看不出真实的表情。
“放心,如果真的这样,我会告诉未来的丈夫娶我的同时必须把你也娶了,这样你就不怕丢掉饭碗了。”,唐谧拍着里奇的手背,示意他完全不用担心,她能够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