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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辰依然保持着恭谨的微笑，然而宁静平伏着的眉毛里已有固执和强硬开始蕴积，一片沉默中，他深深吸气，双手扶膝，垂首鞠躬，然后保持着这个姿式，不动分毫。
良久，石邦河叹了口气，将被推回桌前的那些东西拾起，一同放入了身旁取暖驱潮的火盆里，然后揉了揉眉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全面违逆他的全盘打算，让他感到有些无力之余，却又深感欣慰。
看着那份代表分家的文件烧成灰烬，石邦河沉默片刻，抬起头来，目光平静的望着石辰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在他看来，在这种目前这种劣势下，即便是石家全力以赴，也不一定能够掰赢在这方面早已成为权威的普科，毕竟在它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与石家同等级的庞然大物。
而他如此作为，就如同他所说的那样，不过是为了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和歉疚，将原本属于石辰的东西，最大限度的归还给他。
沉默终于被打破，石辰也松了口气，道：“当然是在他们最自信的领域，彻底击败他们！”
“虽然我不知你从哪里来的自信，可问题就在于，他们连一个公平的机会都不会给你。”石邦河想到兰迪斯坦后人的所作所为，目光变得冷漠起来，说道：“在竞争开始之前，就彻底将你击败，这是兰迪斯坦最擅长的手段。”
“机会，都是人创造出来的。”石辰回望着他的双眼，极为认真说道：“而且只有我这样的赤脚汉，才有机会和可能，将他彻底拉下神坛，他们霸占着那个位置，实在太久，已经忘记了民间的疾苦。”
石邦河见石辰不愿细说，也就不再追问，不过看石辰那副充满自信的样子，想必是已经找到了解决的法子。于是他开始尝试搜索跟石辰有关联而又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到他的名单，微微蹙起眉，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在这件事情上，即使是那位和石辰关系良好的伊莎殿下，也没有办法施加自己的影响。
想不通，便只好作罢，就当是对方的胡闹吧，反正家里已经有两个混账东西，再养一个也不嫌多。
只好道：“你好自为之。”
石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其实我此来，还是有事相求的。”
石邦河没有追问，因为石辰的目的，他早已了然于胸，叹了口气，拨动了火盆下的一个浮雕钮扣。
随着一声沉闷的响声，身后的书柜缓缓挪开，出现了一条昏暗的地道。
石邦河转身看了石辰一眼，“跟我来。”
第三零三章 伊卡洛斯的遗物
石辰依言跟着石邦河缓缓走进这条暗道内的，随着二人的脚步声响起，通道两侧的感应灯依次亮起。
一路上因为接下来谈话的严肃和沉重，都没有说话。
通道一直向下，直接由山体内开凿，仿若一个硕大的迷宫，若不是有石邦河领着，在没有小初的帮助下，恐怕他都会迷路。
走了近七八分钟的路程，二人终于来到一道暗门前。
暗门打开，出现了一座方圆近千平米的开阔场地，随着灯光亮起，石辰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
盛放在这间密室中的，并不是什么贵族珍藏的名画古董，也不是埋藏在地下的贵金属储备，而是一地的残骸，虽然已经支离破碎面目全非且严重残缺，但依旧可以看出是一艘小型飞船的残骸碎片。
看着这一地的残骸，石辰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起来。
石邦河则面无表情的来到嵌在墙上的一只木柜前，拉开其中一个抽屉，手深入其中，似乎在寻找什么。
最后他终于在角落里摸出了一根没有任何标识的粗制香烟，用三根手指笨拙的拿着，但奈何那只复古的火石棉芯火机似乎长久未用，有些受潮了，火花亮了几次，却没能点着。
看到这一幕的石辰面色有些复杂，快步走上前去，从他手中接过火机，试了几次，终于将烟草点燃。
石邦河早年患上肺结核，因此基本戒烟了，然而每当遇到烦心事或是来到这里进行某种祭奠时。总会点上一根。
重重的吸了一口，石邦河重重咳嗽起来，缭绕的烟雾缓慢释于身前的空气中，将他面庞的情绪掩盖下去。只听到他低沉的声音在这片阔大的地下室响起，“这就是伊卡洛斯号，当时我的人只抢回了这些。”
闻言石辰的面庞变得苍白下来，干涩问道：“为什么？”
石辰的为什么，自然是质问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惨剧。
石邦河抬起头来，目光平静却同样充满惘然：“不知道。”
就在石辰的眉头微微蹙起起。就听到石邦河继续道：“但我想应该是你父亲在地球上发现了什么，而这件事情是苏耶鸿图无论如何也要抹杀湮灭的，你应该知道吧，你父亲驾驶着伊卡洛斯号在地球上勘探的事情，直到十二年前他最后一次考察回归，似乎有什么重大发现，准备回首都星圈召开记者招待会，而就在路上，被黑石军区的战舰追上了。”
听到这里石辰心中一紧，同时心思开始活络起来。如果说他那个小小的家庭有什么重大秘密的话，那恐怕唯有小初的那块智能芯片了，而小初的身上也的确藏有很多无法解释的秘密。
但那时他已经和小初相伴多年，一直没有出现过什么意外，事情恐怕就坏在父亲准备召开记者招待会上，而伊卡洛斯号连续几次在地球上进行勘探的事情。在他宣布消息之后，自然瞒不过有心人。
那段往事让石邦河记忆尤深，乃至于现在提起，他的目光也随之变得愤怒起来：“而就在那时，你父亲才终于想到向我求助，不过那时已经晚了，当时联航最近的飞船也相隔一个时空节点。最后的通话时，你父亲依旧是那副的德行，什么都不肯说，只求我将你保护起来。而当我的人赶到时。伊卡洛斯号，就只剩下这些了。”
“我想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石家为何表现的如此软弱，而身为凶手的苏耶氏。却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无视军律而没有受到任何追究？”石辰回望着他的双眼，极为认真的问道。
石邦河没有马上回答，目光变得有些黯淡下来，说道：“当时正是处于敏感时期，联邦在银十字战争中基本已经打残打废了，直到近几年才恢复些许国力，甚至若不是帝国的一再挑衅，联邦可能还会选择一直隐忍下去。
而当时的情况更加糟糕，除了在沧澜负责协防巨噬远征军，其他星域甚至连一只整编制的舰队都凑不出来。而黑石军区是联邦和帝国的缓冲地带，联邦当局也需要那位军神安分的镇守边疆，在那时候如果石家在已经成定局的情况下继续选择和黑石苏耶氏展开全面冲突，只会被其他人所放弃，而石家的产业也会被他们瓜分干净。
你父亲正是考虑到这一点，不愿无故连累石家，所以直到死去，也没有吐露出任何线索。”
石辰听到这些隐秘，不由露出苦涩的笑容，同时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是啊，联邦需要苏耶氏这条看门狗，甚至不惜为其冠上军神的封号，为其歌功颂德，让他的功绩为万人传唱，甚至不惜纵容他咬伤自己的手足，只为了让这条狗安分一些，这就是典型的主弱仆强。
也就是近些年来，联邦已经恢复了些许元气，也许要不了多久，这条看门狗的作用，便没有以往那么重要了，这也是石辰一直在等待的契机。
不过，难道关于小初的秘密，关于伊卡洛斯的陨落之谜，父母的死因，都要到那时才能够知晓吗？
就在石辰陷入惘然之时，就听到石邦河有些感慨淡然的声音响起，“不过，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当年帝国皇帝苏耶西斯御驾亲征，越过昂宿星云时，就带着一只近卫部队，去往了地球，不过据说几乎全军覆没了，只有当时的禁军统领苏耶鸿图和他的部队逃了出来，所以当时帝国内部很多人都认为苏耶西斯之死，也许就是出自苏耶鸿图之手，没过多久，他就在帝国的千夫所指中成了联邦的一条狗。所以，我有时候会想，你父亲的死，是不是和这一点多少有些关系。”
石辰一惊之后默然，此时他才知道，自己竟是无意中听到了这片星空中最大的一个谜团。
致使帝国平叛失败，让一个庞大的帝国分崩离析的转折点，居然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一面。
不过在听到帝国皇帝死于苏耶鸿图之手时，石辰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和嘲讽，无论是出于直觉还是理性分析，那般睿智的苏耶宏图怎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事，这只会将自己往死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