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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倩妮出去买菜的时候,碰到一件怪事,很多家长在药店里买避孕药,当时我还很纳闷中国的成|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的开明了。后来我才知道,因为避孕药能推迟经期,看来,高考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不仅要做好学习和心态的准备,还要做好身体上的准备。
中午倩妮偷偷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吃过饭后,美美的睡了个午觉,下午四点醒后,顿觉神清气爽,然后按计划到学校去看考场,入校前每个人还量了体温,今年的高考在中国的高考史上绝对有纪念意义,不仅是提前了,而且是最他妈搞笑得一届。
我的考场在新教学楼的205,靠着窗户,还不错,我站在窗前,望着楼下密密麻麻的来看考场的人,一张张或紧张或麻木的面孔,谁知道我们的明天会是怎样。我抬起头,天空异常的蔚蓝宁静,几朵白云缓缓的移动着。
盛夏之殇(6)
十二。 高考终于还是到了,无论之前对它是期待还是恐惧不安,但就像这世间所有自命不凡的事情一样,在发生时已归于平淡,所以在我们生命里有特殊意义的高考的两天里,我过得都很平淡,吃的下睡的着,不是我的心理素质有多好,而是我对它的感受已经相当麻木了,真的无所谓。
高考两天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有三件事,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的。
六月七日,高考第一天,一对母女惨死街头。那个女孩和我们一样也是今年参加高考,早上可能因为时间不多了,她母亲不断催促三轮车夫快点,结果在拐角处被大卡车撞了,当场两死一伤。
下午考试,坐在我右前方的是一个男生,胡须很浓密,一脸的凄苦,看样子不是高五就是高六的。他自进考场开始,浑身就不停颤抖,考试的时候又不断神经质的站起来又坐下,不是向监考老师要墨水就是要毛巾,要么是渴了要矿泉水,整个考场就被他一人搅得鸡犬不宁。最后快要交卷时,他趴在桌子上哭了,监考老师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不小心把钢笔水溅到试卷上了,完了,完了。监考老师安慰他没事的,但是他就一直哭,哭得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很难过。
考完数学,我走出考场,正碰到从三楼下来的橙子,她一见到我就哭了,说自己的数学考砸了。其实我的数学考得也特差,最后一页几乎是空白,所以我不知该怎么安慰橙子。但是看到为考试而流泪憔悴的女孩,心里真的是悲哀。
所有经历过2003年高考的都知道,这届的考题是最他妈混蛋的。
八号下午,最后一门英语,做得挺顺手,提前五分钟就交了卷,我仔仔细细的收拾好文具,在出门的时候顺便把它们扔进门口的垃圾桶。
出了教学楼,当夕照映到我脸上时,我才如梦方醒,高考结束了,但是醒了的我却更茫然,在我十多年的岁月里,高考就是一切,就是我活着的终极目标,然而,如今它也和十年的岁月一同黯然又憔悴的离开了,只留下空洞的我伫立在荒原之中,看不到前方的路。
晚上,本来打算和倩妮过一个浪漫夜晚的,但是鑫哥又带回一帮狐朋狗友喝酒打牌,吵吵闹闹的,又要倩妮送茶倒水做饭,看见别人使唤倩妮我就来气,所以也没跟倩妮说一声,我就一个人出去了,眼不见心不烦。
顺着九中那边狭长的巷子左拐右拐的,到了我经常去得租书店。远远的就望见光头老板正吹着风扇喝着啤酒,优哉游哉的躺在竹椅上看电视。我认识他都快两年,他一直就这发型,又一次我问他为什么一直留光头,他说:每两周都要到省城进书,以前老被人欺负,不仅排不上队而且卖的价格也比当地的偏高,不过自从剃了光头后,就再也没人敢欺负自己了,后来又一次私下问一个当地人,他说我们都以为你是才放出来的。
我走过去,也很不客气地揣了他一脚,“一个人看三级片,真他妈无聊。”
光头回头看见是我,扔了根烟,问道:“考得怎么样?”
这年头,怎么谁都关心这事,我很不爽的抓起桌上的火机,点上烟,漫不经心的说道:“还行吧。”
“有余洋考得好吗?”
“才考完,我怎么会知道。”
“我估计没有,那家伙怎么看怎么像学习好的,目光呆滞。”
“我日,你他妈就不能说点吉利的。”我狠狠抽了口烟,接着说,“再说,人不可貌相,就你死胖子来说,猪一样的人,竟然娶了一个千娇百媚的老婆,这他妈还有天理吗?”
“哈哈,就冲你这句话,你今晚借书我就免费了,呶,那边书架上有新到的,《寒剑红狐》、《风月大陆》都来新的了。”
一会的功夫,我搬了一摞书放在桌上,坐下来慢慢翻,反正也是无聊。
光头这店开得有些偏僻,在巷子深处,九曲八拐的,要不多来几次,还真摸不着,这会也没生意,外面漆黑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只见或听见有狗叫声。
看了会,感到脖子有些酸,就仰起头,在昏黄的灯光下,我无意的发现光头的脸有些淤紫,就问他怎么了。
“别提了,老弟,今天哥哥算是倒霉透了,上午到合肥进书,有几本黄的,你也知道在车上很无聊的,就翻了翻,谁知道在我旁边就他妈坐个便衣,才到颖上县城就跟扣住了,我说大哥你们是干大事业的,别把时间浪费在我这种小鱼小虾上,可是人家说,他今天正不想奔波,逮着你算你倒霉,再说小鱼也是鱼呀,然后罚了钱不说,还K了我一顿。”
“该,还跟警察贫嘴,真该。”
“我哪知道他就没有一点幽默感呢。”
“哈哈,谁让你他娘的天天拿黄书黄碟荼毒青少年的心灵了,真是恶有恶报,苍天啊,您终于开眼了。”
“日,你嫂子漂亮你也不能这样子吧,行,今晚你借书我就拿你三倍的价钱。”
晚上十点多,光头的漂亮老婆骑摩托车过来接他了,他们的小巢安在三里湾的某个树上。望着光头一脸幸福的冲我贱笑,我他妈就想踹他。“别得意,死胖子,再不减肥,你老婆迟早会让你戴绿帽子。”
回去时,天下起了雨,走在逼仄的巷子里,感到周遭的黑暗似移动的墙一般向我撞过来,兼之地面很滑,一路上我都若醉汉一般跌跌撞撞的,污水溅湿了我的裤腿。
水利局里漆黑一片,所有的人都在自己温暖的家中醒或睡着,倩妮也是。在雨声风声,我像个无家可归的孤魂一样游荡着。
打开门,拉亮灯,浑身已湿透了,我坐在床上,茫然的望着墙角的一堆堆书,像吞了只肮脏的苍蝇般恶心,王八蛋,老子要把你们统统烧了,谁叫你们整整折磨了我三年。
拎着装书的袋子,打开门,我跪在门前的下水道旁,一本本的扯着,一页页的烧着,望着一张张的纸逐渐被火苗吞噬,接触面的颜色由白变得焦黄,又变成黑灰,那上面有我上课记的笔记,有我信手写下的感想,有我画的飞机大炮,每一页或多或少的都有我这三年的痕迹,它们曾共同书写了我整个的青春风华。
纸灰在夜半的风中飞舞,又被雨水打湿沉重的落下,一种诡异哀伤的气氛就如香港鬼片的头七一样,我跪在这里,亲手埋葬并祭奠我的青春和希望,慢慢的,我的眼角已然湿润。
蓦地,我听见对面的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在寂寥的夜里显得特别刺耳,我抬起头,穿着睡裙的倩妮,幽幽的望着我,眸中射出复杂的情感。
第二天早上在院里的早点铺吃过东西后,我回来看见倩妮正在门口浇花,于是走过去,站在她后面静静的望着她,在我眼里,倩妮永远都是那么美。
“小情人,在后面偷偷摸摸的干吗呢?”倩妮背对着我柔声问道。
“昨晚才下过雨,你浇什么花呀?就不怕淹死它。”
“那可不一样,今天早上它告诉我,虽然昨晚喝得很饱,但还是不会开心,因为它感受不到我对它的关心,而我,的确是有很长时间没给它浇水了。”倩妮说,而后继续很认真浇花,我能看到她的侧脸,散发出一种凄迷宁静的光彩。
我没有说话,也许对于相爱的人来说,如果得不到真爱,就算额外收获再多也不会感到幸福吧。
“倩妮,我想对你说件事。”思忖了良久,我还是决定要回去一趟,虽然这是我和倩妮之间最禁忌的问题。
“什么事情,说吧。”倩妮没有回头,很轻松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