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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看着,我竟然觉得这双眼睛我好像有点眼熟,在哪儿见过呢?或者是和某个人很像?一下子又想不起来。后来我迅速得出结论:应该是在电影里或者画报上见过吧,我确定。
画面上,四儿一只手勾住她的腰,看上去很用力,女孩略微倾斜着身子,靠在他身上。两个人甜甜地笑着,相互依偎着,看上去幸福而甜蜜。
“你女朋友?”
“噢,对,对。”
“恭喜你艳福齐天啊。”
四儿不自然地笑笑,话题没接下去。
我们一边聊天,四儿一边很利落地在电炉上弄出两样热菜来,配上路上带回来的两个小凉菜,也算冷热搭配两荤两素了。
这是我们八年前习惯了的喝酒方式,同时也是我们那个小城的人们最喜欢的小酌方式:在家里,一张八仙桌,两把小凳子,几样小菜,一瓶白酒,对桌对坐对酌。
四儿提议:“今天要一醉方休!” 他用左手举起酒杯,自从他的右手的无名指和食指被切去之后,除了写字之外,其他的事情他都尽可能地坚持用左手来做。
我说:“没问题。”
“老规矩,主人先干一杯!”然后他喝掉一杯,夹一片黄瓜放在嘴里嚼着。
“然后,我们一起干一杯!”我们一起各干一杯。
半地下(3)
“第三杯,为了……” 四儿又举起杯,嘴里却在犹豫。
“重逢!”我接过来。
“对,为了重逢……”各自又干一杯。
三杯酒喝完,我们之间的话题也已经讲完了。
屋内也就在那一瞬间安静下来。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没有人去斟酒,甚至没有人抬头,两个人各自拿着自己手里的酒杯,在酒桌上摩挲、把玩……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没有声音,气氛从最热烈的顶点骤然间急剧下滑,直到冰点。
历时八年的距离和隔膜就这样突然间清晰地显现出来!
这种沉默是我预料之中的,只是没想到它会爆发得如此突然而且强烈。
我们之间无关痛痒的话题已经被翻来覆去地问了和回答了很多遍了。自打彼此见面开始,我们都在努力地保持着持续不断的话题,尽量让气氛听起来热烈而和谐,充满久别重逢的喜悦。然而随着聊天的话题愈来愈宽泛和深入,我们终于感觉到了一个鸿沟的存在,不仅如此,还有若干个雷区和暗礁区若隐若现,我们都在小心谨慎地拿捏着,提醒着自己不要靠近。
和四儿再次坐在一起,我的心底同时激荡着兴奋和悲怆两种感觉,兴奋当然是由于重逢本身,而悲怆正是来自八年方得重逢的症结。除此之外,隐隐约约还有一丝莫名的压抑情绪夹在里面,像一股暗流,在这两种表面的情绪下潜藏、动荡,它一直在试图压抑着我的兴奋的一面,让我在兴奋和悲怆之间循回往复。
其实在办公室见到四儿彼此热烈地寒暄之后,大约有一刻钟左右,我的心底就开始涌出这样一股暗流——这是一股由凄楚、辛酸、悲愤乃至憎恨混合而成的,虽然不大,但却有力,汹涌澎湃,像股逆流,逆行而上,无时无刻不在对抗着所有表层的兴奋和喜悦。
在那一刻,我发觉自己心底的很多旧事已经被重新勾了起来。就像一片广阔的水域,很多年的风平浪静让它沉寂、平淡、水质清澈,然而,一遇外力的干扰,那多年的沉淀物就很快被浮荡起来,翻滚、激扬。而且目前这片水域已经开始动荡得愈来愈强烈,愈来愈浑浊……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
沉默有时候是有黏性和弹性的,一旦出现,就会很难清除,而且愈拉愈长、愈来愈膨胀、密不透风,也就愈发难以突破了。
现在我和四儿就陷入了这种不可收拾的沉默的僵局之中。时间越长,气氛越显得沉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但同时又愈陷愈深,双方都更加地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我有点后悔来这里,在四儿提出邀请之后,我应该礼貌得体地说声“对不起……”,现在想来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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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努力地飞快地转动着大脑小脑以及脑后桥,我告诉自己不能让这个沉默再继续下去,起码应该说点什么。
然而,深深占据我脑海的,仍然只有一片翻腾的混浊的水域,暗流、逆流、潜流……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就在两个人都被这沉重的氛围折磨和压抑得即将爆发的时候,突然一个清脆的“嘀嘀”的声音响起。四儿腾地跳起来:“噢,我该吃药了。”
四儿起身拿药。
我们的话题就很自然的从四儿的感冒药延续下来。
“感冒很久了吗?”我问,同时也依稀记起,在见到四儿的这段时间内,他的确是在一直不断地咳嗽,只是他很小心,每次都是转过头去,用一只手帕捂着嘴,尽可能轻的轻咳而过,然后迅速收起手帕。
“有几天了,最近身体不是很好……”四儿眼光散乱,匆忙的把几片药放在嘴里,然后喝一口水,咕咚咽下。
“多注意休息,警察也是人!”
“就快好了。来来,多喝点酒,据说这玩艺儿能治感冒。”
我们又开始喝酒。
看得出来四儿今晚很想喝酒,他想很快的把自己灌醉。
半地下(4)
我也是。
半瓶白酒下肚,我和四儿的眼睛都开始迷离了。
我想我们的谈话也该正式开始了。
“还记得我们班上那个豆芽菜吗,俞晓雅?”四儿问。
老同学见面总是要从校园旧事开始,我们也不例外。
“又高又瘦又黄的那个?”
“是啊。不过现在可不同了,现在已经出落成一个绝色美人儿了。大学二年级的时候她便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职业模特,现在可是日进斗金,锦衣玉食了……”
“是吗?那么厉害!要知道当初应该先泡上她啊,现在也有了炫耀的资本了:老子当初曾经和她……”我说。
“可是当初谁看得上她啊。”
“是啊,那时她那么丑!”
“她现在就在北京呢,还总上电视。”
“不知道!”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从八年前来了北京,我就好像进入了一座孤岛,从此便不再有曾经朋友和旧日同学的讯息。再说,即使在电视里看到她,哪还敢认啊?而且,我从不看电视。
“我们的班花怎么样了?”
“你说姚瑶啊,出国了,嫁一美国佬。妈的!那个美国佬据说一文不名,也不知姚瑶看上他什么了,或许人家洋枪就是比我们厉害?”
“没试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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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妞儿试过吗?”四儿一脸坏笑,八年前那个小四儿又回来了。
“经费不足啊,再说我的那点英语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倒是有一次机会,可还是没干成。那还是在学校里,有一天晚上在酒吧里喝酒,一个哥们儿不知从哪儿找来了几个洋妞。我们就喝啊喝啊全他妈喝醉了,然后就一起去了一哥们在校外的租住房……一个洋妞上来就抱着我脱我裤子,你猜我怎么着?”
“投桃报李呗。”
“错了。说了你都不信,我他妈当时吓得提着裤子就跑,躲到厕所里不敢出来……”四儿笑得很亢奋,身体前后左右摇晃着,又是打桌子又是拍我的胳膊。
“真的假的?”
“骗你是你孙子。后来那个小妞儿居然就在厕所门口等着我,等我一出来就把我揪上床了。”
“这次行了?”
“开始还挺有感觉,可等我刚爬上去,不知怎么就突然不行了,怎么都不行……他妈的!” 四儿平衡了一下身子,遗憾的表情中带着大笑过后的痕迹,“这次丢脸丢大了,那小妞儿后来给说了出去,被一帮哥们儿嘲笑了一个冬天……”
“靠!”
“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后来总结了一下,我想可能是因为她身上那股子味儿,好像几个月没洗澡似的,再加上香水味儿,混在一起我都不知道什么味儿了,反正闻着不是味儿……”四儿像说绕口令似的。
接着喝酒。
我问:“面瓜怎么样,有消息吗?”
“他啊,”四儿停顿了一下,“知道一点……”
“那家伙给我的印象挺深的。家在农村,家里穷得据说是靠父母外出讨饭来供他读书。不过他也真争气,学习成绩在我们班上是最好的了吧,听说他考上了上海一所全国重点大学,现在应该混得不错吧。”
“对,现在上海,一家外企的技术骨干,娶了一个上海的大小姐……可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