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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时甚至、甚至还……」在她身体里。谁来给她一刀?
「她没有看到那么细节。」大部分都被他挡住了。
她根本听不见他说什么,愈是回想,羞愧感就更强烈,双手蒙着脸歇斯底里。「好想死,你让我死……」
「没那么严重啦。」沈云沛把她捞进怀里,好声好气地安慰。
他不是不尴尬,成年后光着屁股和女人在床上被母亲抓包,哪会不窘?只是她的反应和表情,比那点窘意更有意思。
「你那么介意这件事,是觉得丢脸,还是怕我妈对你印象不佳?」
「都有!」他在问废话吗?
说到底,她真正在意的,是不希望他母亲认为她是个随便轻浮的女人吧?
要不,这种事丢脸归丢脸,反正不会往来的人,自欺欺人当什么都没发生处理过去就好了,谁没干过糗事,何必一副无颜苟活的样子?
「我妈早就知道了。以前她偶尔会带些吃的来给我,顺便帮我整理房子,有看见你留在那里的换洗衣物,心里早就有底了。虽然知道和看到还是有程度上的差异,不过她从来没有问过我,就是尊重我的私生活,不会将这件事无限放大。」
「最好真的是你说的那样……」
那晚,沈云沛好说歹说哄了大半夜,才换来夜宿香闺的资格,不过血淋淋的历史殷监实在太残酷,完全不肯让他碰一下。
沈云沛的话,她其实听听而已,没有尽信。男人别的本事没有,最擅长避重就轻、粉饰太平,她要真信就傻了。
她是不知道,沈母对她的观感究竟有多糟,也不会真的去问他,问了他一定会说没事。
可是要真的没事,他为什么会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有时会若有所思地闪一会儿神。
虽然他掩饰得很好,可是她百分之一百肯定,他一定有心事。
有一回在她家,便听见他躲到阳台,压低声音讲电话——
「妈,这件事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提了?我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自己的人生我会负责,你不要担心好不好……」
她没想到这种八点档的狗血剧码会发生在她身上。
说不上来心里那堵塞的感觉算不算失望,她本来就没有期望过沈母会欢欢喜喜接纳她,这意料之中的结果,真的也没什么好打击的,只是……有些意外他会如此坚持。
有一回,他突然望着她,若有所思地问:「今年……我的生日,你会陪我吗?」
那是一种——不肯定的惶然,于是向她索求一些些承诺、或正面回应,用来说服自己,坚定决心。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事,他又何必一副急于被安抚的模样,像要说服自己,那样的抉择没有错,即便旁人不懂、不支持他。
他一定很难受吧?
何曜宇说过,他很孝顺,从来没有违逆过母亲的意思,如今为了她而与至亲闹得这么不愉快,可以想见他心里有多不好受。
「会,我会陪你。」她允了今年的生日之约,心里却也明白,明年的……难说那时她还在不在。
她找了一天,避开沈云沛的值班时间,去店里找何曜宇,想弄清楚情况究竟有多糟,好让自己心里有底。
对方听了她的来意,似乎有些讶异。「你怎么会以为,我姑姑对你有意见?」
「不是这样吗?」她也傻了。
「你琼瑶剧看多了。我说过,我姑姑、姑丈是很明理的人,不会无端端对一个没有相处过的人产生先入为主的成见。」
「那……沈云沛到底在纠结什么?」
何曜宇凝思了会儿。「其实我也一直在犹豫这件事要不要让你知道,我姑姑想过约你出来谈谈,但又觉得这样不厚道,一直拿不定主意。既然你主动提了,我替你联络我姑姑来一趟,你们自己谈。」
孙蕴华是在那一天知道,沈云沛原本就有毕业后出国进修的规划,这是大家都有共识的事,他也一直很拚,对自己的未来从不马虎,因为知道自己绝不能让家人失望。
谈起唯一的儿子,沈母脸上尽是骄傲。
可是,如今这个计划产生了变数。
要作下这个决定,他自己本身必然已先经历一番挣扎,接下来还要再面对所有人的反对,光是母亲这一关,他就很难交代。
再如何通情达理的母亲,面对儿子未来的前途,都不可能任由他意气用事。但沈云沛还是坚持己见,他从来没有这么拂逆母亲过,最近为了这件事,母子俩无法取得共识,关系弄得很拧。
虽然没有明说,但孙蕴华清楚,自己就是那个变数。
对方说得很婉转,并不是反对他们往来,只是云沛还很年轻,眼下最重要的,是他的未来,感情的事,来日方长。
得体话听来是很顺心,可是她与她都知道,感情的变数有多大?白纸黑字的结婚证书都会有变数了,何况是毫无约束力的感情?沈云沛还那么年轻,等在他前头的人生有多璀灿,这一放手,还能回得来吗?谁能保证,最终会是他变了?还是她
变了?真相信二十岁的初恋能从一而终、不改其志,简直是神话。
沈云沛也知道,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跟她提这件事,他不敢赌。
「是不是能请你,帮着劝劝云沛……」
说这话时,沈母闪躲着她的目光,表现得有一丝心虚,自觉有些欺负人。她与云沛如何,她是亲眼目睹的,如今这是变相逼退人家,还要她自请退让,总觉是他们亏欠人家……
孙蕴华笑了笑。「沈妈妈,您不必担心,我知道轻重。」她不是第一天出社会了,该懂的人情事理、该拿捏的进退,她心里自有一把尺。
对方也算是厚道人家了,难怪能教养出沈云沛那样的儿子,换作其他人,一听儿子为了一个年长六、七岁的女人自误前程,早就气炸了,怨责他人诱拐少不经事的儿子,哪会如此将心比心?
做过最糟的预想后,如今这样,倒也算漂亮退场了。
回到家,她拿了纸箱,环顾屋内四周。
真要动手收拾,才发现这屋里有不少他存在的痕迹。专用的水杯,与她的并排在杯架上;洗好的衣物,与她的整齐摺放在一起;工作室里,他的绘图工具与她的掺和在一起,剪裁过的布料间常不小心掩埋了他的课本……
她一项、一项地收,没想到他留在这里的物品,超乎她想像的多,一箱子满了还装不完,一如这段时日,他点滴渗透她的生活,她原本没有预期会从他那里得到这么多。
无论是快乐,还是回忆,都超出她想像的,还要再多更多。
但是无妨,一箱装不完,再装第二箱。她不想遗留下任何一道属于他存在的痕迹,全都得清除得干干净净。
他最近在赶毕业设计的最后进度,很少过来,她传了简讯,要他有空来一趟,有话跟他说。
他在十二点过后,才传来简讯——「你睡了吗?还没的话,我过去找你。」
明明要他有空再来,他还是在接到讯息的当天,无论多忙都会赶过来。他总是这样对她,从不曾轻忽。
但是现在,她反而不希望他太有心,这样会让她觉得……舍不得。
「我还没睡。太累的话,你改天再来,不急。」她趴在床上,单手回简讯,不到三十秒,就收到他的回传。
「可是我想你。」
短短五个字,几乎让她有些鼻酸。
下一刻,响的是门铃,看见门外的人,立刻领悟过来。
人明明已经来了,先站在门外以简讯确认,如果她睡了,他就乖乖回去,如果还没,便可以在第一时间见到她。
沈云沛张手拥抱她,低声解释:「今天办谢师宴,和同学打混得太久,抱歉来晚了。」
他不需要抱歉,该抱歉的是她。孙蕴华旋身藉由关门的动作,挣开那太过温情的拥抱。
「你说要跟我讲什么事?」他转身到厨房倒水,看见空了的杯架,神情短暂困惑了一下。
她随后而来,用自己的杯子倒水递去,他也没多想,接手便喝了。
「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咳、咳咳!」沈云沛没防备,狠狠呛到了。
缓过一口气来,这才后知后觉,留意到角落搁的纸箱,面色一沉。「谁跟你说了什么?」
「你呢?又为什么不敢让我知道?」
他一窒,没能马上接应,她从容接续:「因为你自己也知道,这完全是感情用事,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又怎么要我认同?现在凭着一股冲动和激情,你可以说你不会后悔,但是未来呢?」
「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急着替我下定论?决定是我作的,就让我为自己的选择负责,这样不可以吗?」
她笑了。「云沛,你好天真,果然二十一岁与二十八岁的思维逻辑,还是不一样的。」
这怎么会是他一个人的事?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