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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梓从月光中走到榻前,仿佛整个人都重生了似的,握着紫瓷的手语重心长:“您这个菜吧,可以用来审问犯人,例如:你若不招,就给你吃紫瓷姑娘的菜,恁他是多么嘴硬的犯人,也会吓得立马招供。
吃了你的菜,就仿佛去了阎罗殿,走了十八层地狱,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让我死!我是一个十分积极乐观的人,才好不容易从这种消极情绪中走了出来,多亏这有一壶凉茶,否则,至少要抑郁一个多月……”
花梓还未说完,紫瓷已穿好鞋子一溜烟跑了出去,裙角拂过,只余两扇门扉吱嘎吱嘎摇摆不定。
风过纱起,洁白如斯,花梓又想起那团团琼花,想起白玉曦做的饭菜,再想想紫瓷做的菜,终于悟了:人要懂得珍惜,学会知足。
是日深夜。
朦朦胧胧间,花梓听到响动。
睁开眼,借着月光,见紫瓷关了门,走到窗前,望着月光纹丝不动,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花梓很少瞧见她这么安静的模样,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清风送暖,撩起她耳畔的长发,如张满的帆,像细致的绸缎,乌黑绵密。月光抚上她的睫毛,仿佛浓重的寒霜铺了薄薄的一层,泛着冷光。
那张脸,无论生气时,或是开心时,都漾着两湾调皮的小酒窝,此刻却也消失不见了,只余茫茫然的失落。
紫瓷忽然低下头,一滴晶莹圆润的泪珠滑落眼底,在脸庞轻轻跳过便落在了袖口。
花梓噌地跳起来,紫瓷一惊,转过脸来,眼眶红红的,再没有一滴眼泪。
紫瓷笑了,却不像在笑:“把你吵醒了。”声音淡淡的,仿佛变了一个人。
“深更半夜,你要吓死我,快点儿来睡觉。”花梓拉过她的手,她的手像冰一样凉丝丝的,且能感受到微微的颤抖。
月光拂过袖口,将她的半只手臂切入茫茫黑暗,只余单薄的身子,还浸在窗口的月色里,有些落寞苍白。
“出什么事了?”花梓试探着问。
紫瓷摇摇头,拉着花梓坐到榻上:“没事,我困了,睡吧。”
第九十八章 自首
翌日清晨,阴云密布。
“紫瓷呢?”秦逸扯着玉花梓的胳膊,将她一把从床上拉起。
白玉曦手中的茶杯蓦地朝他飞来,秦逸倏然松手,花梓整个人就要摔到地上。
下巴正要同案几亲密接触,忽然一只手臂拦住她的腰,将她扶稳。那茶杯越过窗子就飞了出去,同时,楼下传来一声咒骂:“哎呦我的头!”
也不知砸了哪个倒霉鬼。
“紫瓷是你的犯人,她去了哪你该问问自己,不该问我们!”白玉曦的胳膊缠着花梓的腰肢,丝毫不见松手的意思。
她忙挣脱开,又转头望着空空的床榻问道:“紫瓷不见了?”
秦逸转身便要走,花梓忙唤住他:“昨晚她回来的时候有些不对劲儿。”
秦逸立时止住了脚步。
花梓见他驻足,便继续道:“躺下之后她又念叨了好久,我听不大明白,自言自语的,断断续续,没什么条理。”
“她说了什么?”秦逸转过身,深锁的眉头仿佛千沟万壑,是填不满的忧愁与惶恐。
“她说小时候就不是好人,总偷东西,因为实在是饿。说自己真是过分,竟还让别人替自己顶罪。总算找到了,总算可以做些什么了,却莫名其妙再不想分开,还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喜欢的,真是作孽,说要做好人,那就做好人吧,做错了事总是要承担的。后来我就睡着了。”花梓有些愧疚地望着秦逸,他的眉头越锁越紧,终于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屋内安静下来,暗沉沉的阴云压在房檐。白玉曦的脸就好似窗外的乌云,也阴沉沉的。
“说罢,紫瓷去哪了?”白玉曦倚在床边,望着窗外晨起的人们目光游移。
街上偶尔传来几声叫卖,却淅淅零零,风雨欲来时,人们大都窝在家中,守在床边观云听雨。
“刚刚不是……”
花梓刚一开口,白玉曦便厉声重复道:“紫瓷去哪了?!”
“去桑都自首了!”花梓贴着床榻,索性坐了下来,脸色有些难看。
她想起夜里紫瓷与她说:“万不可告诉任何人,秦逸不可,白玉曦也不可。你答应我。”
花梓记得,当时自己紧紧握着紫瓷的手目光无比坚定:“头可断,血可流,此事不可说!”
此时想起,十分愧疚,如果经历了严刑逼供,鞭子烙铁各种厉害手段,哪怕只是受到了恐吓威胁才招了供也就罢了,怎么能这样懦弱,白玉曦只是声音凌厉了些,便妥协了。
这虽然符合自己与白玉曦一贯的相处方式,然依旧对自己很失望。
“为何不随秦逸一同去?”白玉曦一派闲适,把玩着手中的剑。眼角余光却不时扫向花梓。
她晓得,白玉曦狐狸一般,察言观色他一向拿手。自己是否撒谎,他一眼便知。
“天机不可泄露。”花梓将头埋在膝盖里,这是种极为睿智的防御模式,灵感来自一种不会飞的鸟。
白玉曦望着窗外,秦逸银白色的氅衣被风撑得满满,望着前方绝尘而去。
潮湿的风浮在半空,仿佛随时会化作雨布遮天蔽日。
“既然已交代去向,还有什么天机可言?”白玉曦忽然拔出剑来,一闪一闪的白光在阴暗的气氛中十分灼目。
拔剑的声响惊动了花梓,她抬起头来,心中大骇,白玉曦真是魔鬼转世,那张脸阴鸷的可怕。
可是,好像哪里不对,他这会儿为什么阴着张脸?好像是为了套出八卦啊!
想到这,花梓忽然没控制住噗嗤笑出声来。
这一瞬间,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真是太勇猛了,她好似听到无数个声音在自己身后叹道:“不作死就不会死,为何就不明白?”
“你嘲笑我?”白玉曦的声音冷的让人发抖。
事实上是脖子上的剑,让花梓冷的发抖,寒锋泠泠,她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已经被划开老大一个口子了,她默默念叨:“幻觉,幻觉,幻觉……”
白玉曦剑走偏锋,向下滑去,轻轻一挑,衣带滑落,衣襟飘飘然。
她反应过来,立时裹紧了衣衫厉声喝道:“你出去!”
本以为白玉曦是一时失手,虽说他剑法精绝,断不会出这样的纰漏,可若不这样解释,似乎再找不出别的说法。
他即便阴阳怪气,不可理喻,即便脾气臭,嘴巴毒,可从未做过逾越之举,只希望真的是一时失手。
然白玉曦的反应却再次印证了他剑法精绝,不会出现如此纰漏这个事实。
花梓看着他靠近,觉得十分陌生,虽然样子还是有点儿吓人。
白色纱帐随风落下,挡在眼前,透着纱帐,她看不清他的眼。
“嘲笑我,你可能承受代价?”白玉曦一把撩开纱帐,薄纱撕裂的声音仿佛闪电划破云层,随之而来是轰隆隆的响雷。
花梓向后退了退,试着重新系好衣衫,却如何都不能。
手抖得厉害,眼里都是惶恐,他不会的,他不会的,他不会的,她不住这样提醒自己,手却不受控制抖得愈加厉害。
她太过害怕,梦里的,现实的一切一切肮脏的记忆像海水一样漫过心底,以致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白玉曦嘴角挂着戏谑的笑,看不到他眼中似有似无的笑意。
她顾不得许多,只是挣扎。
白玉曦还未弯腰,她却好似被什么束缚了似的,闭着眼睛用力撕扯。带着哭腔和惊恐,胡乱踢打,随手抓起枕边的鞭子,猛地甩了出去。
白玉曦发现有些不对,站在那里皱着眉头并未躲闪,鞭梢打在白玉曦的手臂上,立时浮现一道血痕,浸透黑色的衣衫不甚清晰。
看她哭了,他连忙抓住她的手,柔声问道:“你怎么了?”
花梓却挣扎的更甚,口中一直念叨:“不要,不要……”
他紧抿着唇,手臂用力,将她拉到怀里,用力阻止她的挣扎,一边在她耳边轻声道:“别怕别怕,我不该如此莽撞,我是开玩笑的,别怕,别哭,别哭……”
大片大片的水渍浸湿他的胸口,她忽然愣了愣,终于不再挣扎,却转而嚎啕大哭,搂着他的腰止不住的哭。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眉头却越缩越紧,脸上的杀气好似窗外的阴云,一层一层密不透风。
第九十九章 重逢
风乍起,帷幔轻扬,划过白玉曦的手臂,雪白轻纱染了一道刺目血迹,好似一枝红梅凌风傲雪。
终于,气息渐渐平稳,花梓红着鼻头,坐直了身子,抽了抽鼻子,像做错事的孩子,盯着白玉曦的衣襟,哽咽着:“衣……衣服弄脏了。”
“没事,眼泪不脏。”白玉曦看着花梓衣冠不整的模样,忽然觉着脸上发热,仿佛烧着了似的。
“还有鼻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