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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风敲燕靖书房的门时已经很冷静了,燕靖让他进去后他老老实实的跪下了,燕靖没有跟往日一样让他起来,顾清风低着头抿了抿嘴:“皇上,我……想请你原谅陈相,陈相他毕竟……”他毕竟为你做过一些事的,顾清风还没有说完,燕靖一下子站了起来,顾清风没有抬头只是住了嘴,燕靖呆呆的看了他一会,眼神特别的空洞,顾清风不知道,他还想说什么,燕靖把一叠子折子扔到了他面前:“自己看。”
顾清风把折子一本一本的掀开,越看越慢,到最后手就有点抖了,他都不知道相爷他做了这么多的事,不知道他给相爷做的那些事原来都……
顾清风看不下去了,燕靖也不容他看下去了,他一字一句的问他:“你凭什么给陈相求情,他做的哪一件事值得我饶他一命!江南一带女子多期失踪,名为选秀,实则炼丹!那些女子让陈相以选秀的名义抓进宫里给皇上炼丹,每天食桑叶喝露水,活活饿死。”顾清风抿了抿嘴,他不知道。
燕靖又把一个折子拍他面前:“一一三年,源河水患,朝廷拨银五十万两用于赈灾,陈相联合源肃太守贪污银两四十五万,源河几万百姓活活饿死!”
顾清风跪着一动也没动,那个时候的他不饿,所以他没有记住。
燕靖继续说:“陈相纵子犯事,数年来强抢民女欺负弱童无数,人家父母告上衙门,却被县衙以莫须有的罪名活活打死,”顾清风想说那是他儿子做的不是他,可是无法辩驳,燕靖每一句话都很缓慢:“陈相为相十年,朝堂之事他一手遮掩,百官上奏须经他之手,所奏折子须他措辞。郎中许学士不畏强权弹劾他被他害死,中书舍人应瑞因与他意见不合被他贬为典史,又被他权下的吏部以考查为名削掉官爵,最后被都尉府以莫须有罪名害死……”
顾清风无声的张了张口,燕靖也长长的吸了口气:“陈相兼任吏部尚书,管理任职官员,文武官员迁移提升,他以他们贿赂的金银多少而批给,将弁贿赂,不得不剥削士卒;官吏贿赂,不得不打骂、聚敛百姓。于是,士卒和百姓流离失所,官场腐败流毒遍及海内各地,致使天下民不聊生。”
顾清风无法辩驳,燕靖继续说:“陈相垄断科举,把科举出身能听他话的笼络到他门下,不听话不受他摆布者受他排挤,不予以选官。推官、知县如果不贿赂陈相,就不许参与给事、御史的选官,如此十年,朝中大臣如同虚设,如果这些你不懂的话,方玉竹你还记得吧。”
顾清风轻轻的点了下头,燕靖声音有些哑:“你还要替他求情吗?”
顾清风默然的跪着,不言也不语,燕靖突然间把案上的折子都扔了下来,顾清风看着雪片一样的折子默默的低下了头,燕靖看着他,手里使劲捏着一本折子,一本谁都不知道的折子,他死死的握着怎么也扔不下来,他看他的时间太长以至于眼里都是红的,心里埋的最深的那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有你的父母也死在他手里啊!
燕靖喊不出话来,嗓子生疼,手里的折子就被他生生捏碎了,看了这个折子他才知道当年的事,他就说只是提了句立太子而已为什么就满门抄斩了呢!原来是陈相谏言斩草要除根……而他父皇也同意了,为了巩固他的地位同意了……为了除掉时时谏言的四个先皇任命的大臣,不惜牺牲自己的亲儿子,那四个大臣因为那一场立太子案悉数被杀,满门抄斩,从此再无一个人敢反对他,这其实是一场预谋。
燕靖看着顾清风心里很难受,他成了孤儿是陈季陵的错,更是他父皇的错。而他呢,他不敢告诉他,他是顾臣的儿子,他不敢给他的父亲翻案,他更不敢告诉他,他的父亲是他的仇人,他欠他的,这一辈子都无法改变,都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让他再也无法面对他。燕靖挥袖而去,顾清风看着摔上的门半响没动。
顾清风看着屋子里的光线一点点暗下来,他开始一本本的捡折子,等把所有的折子都捡好,整整齐齐的放在书案上,外面已经全黑下来,冬天夜长了。
顾清风轻轻的关上书房门,安总管站在门外很忧伤的看他:“顾大人吃饭吧。”顾清风看了他一眼,安总管小声的说:“王爷回宫了。”顾清风哦了声:“好。”
顾清风还跟以前一样吃了晚饭,晚饭还多喝了一碗汤,吃完了饭他又逗了一会小孩,小孩睡着了后他也去睡觉了,只是躺着睡不着翻来翻去的,安总管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怎么了,但还是本能的安慰他:“要不明天出去玩会?去找李大人玩?”果然顾清风听着李探眼睛亮了下:“真的吗?我可以出府?”
安总管笑的跟个老爷爷一样:“我不告诉王爷,反正他今天才走,没个三五天不会回来的,你只要晚饭回来吃就好了,我给你做好吃的。”顾清风果然大乐,终于有心情睡觉了,安总管坐在一边照顾他,看他已经睡熟给他掖好被子带上门。顾清风躺在床上一大会,确定他走了后,他爬了起来,把衣服穿好,摸黑出了王府。
83第八十三章
顾清风一口气到了相爷府;相爷府外面果然有人;顾清风贴着一面墙等了一会,等巡逻的士兵过去后他一个翻滚到了墙根,借着手里的银丝飞的翻了进去;相爷家里他很熟;很快就找到了相爷的书房,谁也没有惊动。陈相爷没有睡觉,看见他来倒是吓了一跳,顾清风跪下来:“相爷是我,别惊动别人。”
陈相扶他起来:“你怎么这么晚过来了。”顾清风使劲咬了咬牙:“相爷,你知不知道最近生的事啊。”他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陈相的脸色没有变;只是眼神锐利了:“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是不是皇上他……”顾清风看着他了然的神色有些惨笑:“相爷,皇上他要杀你,你快走吧。”陈相只是嘴角动了下:“他要杀我?”
顾清风点了点头:“朝中大臣联名上了折子,每一个人都参你了,包括刘大人,王大人,程大人……还有李玉坤。”顾清风嘴角有些冷,他能认很多字了,每一份折子他都看了,那些人名他都记住了,这些原本都是陈相的幕僚的,现在全都反了,顾清风咬了咬牙:“皇上……他……看了这些大怒,我觉着……不好了。”
陈相听完他的话在屋子里开始走,顾清风无数次看见他这个动作,陈相高高的,背影很好看的,只是这一次陈相的背驼了,顾清风才现他的头已经完全的白了,他被困王府一个月他的头竟然全白了。顾清风嘴角动了好几次就是不知道说点什么。
陈相最终停下了脚步,他又停在那副字面前,在顾清风有些凄绝的目光下哈哈大笑:“靖王果然厉害,利用完了我就想杀了我,还用这种方法,瞒着我悄悄的调查,想杀了我以平民心,他想的真好啊,哈哈,好一个靖王爷,好毒的心!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好啊,好!好!”
陈相连说了好几个好,一个比一个重,顾清风有些害怕的看着他:“相爷……相爷!”
陈相豁的回了头,在顾清风有些害怕的时候说了几个字:“别怕,别怕,我有办法,他既然过河拆桥,我自然也有陈仓暗渡!”顾清风心里还是不安:“相爷……”
陈相笑了笑:“我早就料到有这一天了,只是我没有想到会这么快,亏他前些日子还替西元指婚,我还以为他暂时不会动我,没想到他表面里稳住我,私下对我下毒手。”
顾清风有些结巴:“他也许……也许是我听错了?”林景曜应该不会撒谎的,他说的那么狠,而且燕靖是真的很生气啊。顾清风有些不确定,他也不知道他这一刻害怕什么,怕他听错了误会了燕靖,又怕他没听错,害死了陈相。顾清风手一个劲的抖,脸上却出了汗。
陈相拍了拍他肩膀:“你没听错,他是要除了我,这些日子他让我上朝却几乎忽视了我,把我以前的人一个一个的拔掉,让我的人归顺他,你刚才说的那些折子一定是他们写的,没有人会那么清楚这些事!”顾清风嘴角终于抖了:“相爷,那你怎么办啊。”
陈相冷笑了声:“朝堂之上的那些暗流纷争我看的多了,我从先皇重用方玉竹的那一天就开始做准备了,你今日来只不过是让我看破了那个梦而已。哈哈,方玉竹落得牢狱,我如今也没人可斗了,罢了罢了!”顾清风看着他胡子一抖一抖的,心里心急如焚。
陈相笑够了,脸上竟然平和下来,他看着顾清风笑笑:“我这一生活的足够了,奋斗了几十年,先是为先皇,肝脑涂地;后是为己,不择手段。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