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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冯唐横剑立马,纵声喝道,“三军听我号令,封锁四野,遇贼寇,杀无赦!”
刹那肃然之后,全场高呼沸扬,“杀——”
一片杀声如雷,刀剑齐齐出鞘。
就在这一刹间,异变又起!
一点火光挟尖促声直袭水溶身前,水溶疾步后退,飞身跃到自己的马上,火光落地竟似雷火弹般炸开,碎裂的石板四下激飞。几乎同一瞬间,周围兵将群中,几条人影幽灵般掠出。
刀光乍现,一道黑影凌空跃起,兜头向水溶洒出一蓬白茫茫的粉雨,漫天石灰粉末铺天盖地罩下,左右两人就地滚到马前,刀光横斩马蹄。
石灰漫天里,枪戟刀剑,寒光纵横如练,卷起风怒狂潮,直袭向横剑立马的水溶。
一切都在刹那间发生!
然而比这一切更快的,是一道墙——盾墙,冷光森然的黑铁盾墙,仿如神兵天降,铿锵乍现!
五名重甲护卫,自乱阵中骤然现身,行动间迅疾如电,长刀出鞘,手中黑铁重盾铿然合并为墙,于千钧一发之际挡在水溶马前,如一道刀枪不入的铁墙,阻截了第一轮击杀。
一击不中,六名刺客当即变阵突围。
众护卫齐声暴喝,盾影交剪,刀光暴长,形成围剿之势,与刺客搏杀在一起。
忽一声怒马长嘶,声裂云霄,水溶策马杀出重围。
两名刺客厉声长啸,飞身追击,其余刺客俱是舍了性命,近身格杀,招招玉石俱焚,硬生生将一众护卫缠住,为那两名刺客杀开一条血路。
那两人一左一右扑到水溶身侧,铁枪横扫,方天戟挟风袭至,欲将水溶刺于马下。
谁都未能看清那一刻,死亡是如何降临。
只见场中骤然被一道惊电照亮,寒光飞起,一片耀人眼目的亮。
——刺客的剑,是血溅三尺;将军的剑,却是一剑光寒十四州!
电光火石的一击过后,水溶连人带马跃过,风氅翻飞,长剑雪亮。
方才交手之处,一蓬血雨正纷纷洒落,两名刺客赫然身首易处,伏尸当场。
而此时石灰犹未全部落尽,白茫茫灰蒙蒙的粉未,夹裹了猩红血色,犹在风中飘飞,落地一片红白斑斓。
伏击、交锋、突围、决杀,刺客伏诛——只在瞬息。
沙场上瞬息万变,生死,只在一线之间。
“皇上再此,都不要轻举妄动!”一声高喝,却见火光之中,一个人被高高的挑起来,光影交错之中,根本看不清那人的脸面,只见长发散乱,衣衫零落,只有明黄色的龙袍在无声的彰显着那人的身份。
水溶抬眼看着那被一根长长地方木掉在半空的人,淡然一笑,对紧紧护卫在他身边的三儿轻声说道:“今晚真是好戏连台。”
第02章 机关算尽哑巴吃亏
假皇上,真陷阱,分明是一个诱饵,一个有毒的诱饵。
冯将军带领的手下已经损兵折将,正在做最后的挣扎,闻听这一声,顿时愣在那里。
三儿听了水溶的话,亦轻笑点头,然后提丹田之气,对着那边声称手中有皇帝的流寇喝道:“万岁爷莫怕,北静王爷的救兵立刻就到,臣等誓死保卫皇上安全!”
对方的首领听此一声暴喝,愣在原地——什么?北静王来了?这怎么可能?
黑暗中另有一股势力的首领亦是低声啐道:“妈的,这小子这会儿不是半死不活的躺在京城吗,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真是老子天生的冤家!”
唯有威烈将军冯唐感到一阵阵的迷茫,刚才还在哀叹,北静王在侧账歇息,惨遭毒手,为何这会儿他又带着人前来救驾?可这又是救得哪门子的驾呢?所有人中,恐怕只有冯唐将军和水溶两个人明白,此时此刻皇上只怕还在皇城之上,望着这边的方向,静候佳音呢。
一群残兵败将,刹那间各怀心思。其中稍微有些安慰的,便是冯唐将军了。这一场殊死搏击,他带领的皇上这边的人损失最惨,若不是这些人杀红了眼,又是部分敌我乱杀一气,恐怕这一股势力已经被尽数诛杀,而冯将军自己也做好了回城领罪的打算。但若是北静王来了,能将这些流寇尽数诛杀,恐怕还能保住自己一家老小的性命。
亦是一瞬之间,黑暗中一股墨色的激流从四周往中间慢慢的涌动。劲风过处,燃烧的枯草化为灰烬,飞扬着贴在沾满了血迹的脸上,让那些魔鬼般的面孔更加狰狞。
“杀!誓死保护皇上!”黑暗中一声呐喊,仿佛平地惊雷。
黑色的身影矫健如鹰,更像是一个个黑无常一般,手中精钢小弩接连发射,很多人连哼都没来得及哼出来,便血溅三尺,无数生灵尽归地府。而这些黑衣人仿佛根本不长眼睛,无论遇到谁,都是尽数诛杀,包括身穿红黑相间大内侍卫服色的威烈将军手下的人。
冯老将军目瞪口呆,傻傻的勒住战马的缰绳,看着这炼狱般的场景。
水溶拔剑遥指高台,悍然喝道,“攻上去!格杀勿论——”
这一声,惊得冯唐老将军心头剧颤,震荡不已,为这一声的绝决魄力,也为这一声的冷酷无情。是的,皇上的护卫里面有叛徒,不然冯唐将军的营帐不会被炸,刚还撕心裂肺的后悔,同儿子冯紫英说,不该把王爷一个人留在营帐里。而此时此刻,这一对父子又不得不佩服北静王料敌先机的魄力。
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此时阵中队列已经变换,墨色健儿兵分两路,四下弓驽掩射,左右精兵持短刀迅速攻上,行止训练有素,迅捷勇悍,俱是身经百战之人。高坡上一众扮作流寇的死士拼死抵挡,节节败退,一个个被斩于阵前。
那假皇上被挟着退缩至一片山坡上,挟她之人厉声高呼,“你们的皇上在我手里,水溶,你若再敢……”
他的话语断了。
被一支狼牙白羽箭截断,箭尖洞穿了他咽喉。
水溶的箭,百步穿杨,一箭封喉。
射出那一箭的人,傲然立马张弓,弓上铁弦犹自颤颤。
而那身着龙袍之人,在尚未来得及惊呼之前,便被空中掠过的一记黑影带走。
秋风声和着射箭声,交织成一曲夺命亡魂曲,在这小小的山坡上激情上演。
血腥和战火是它的掌声,哀号阵阵算是喝彩。
数以千计的死尸覆盖山坡,血水渗透贫瘠的沙地,天将黎明,东方青黑色的云层里透过几缕霞光,慢慢的,血色一般染红了厚厚的云层,冯唐将军带着仅存的二十多名伤残侍卫把幸存的太监宫女从死人堆里拉扯出来,三个太监和五名宫女一个个大气不敢喘一下,脸色与死人无异。
“冯将军受惊了。”
“哪里,多亏王爷料敌先机,不但全歼敌人,连大内侍卫里的内奸也尽数除去。”冯唐将军对着水溶拱手,然后半跪在地上,“老臣也要感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若非王爷,老臣父子这次就要马革裹尸了。”
冯紫英亦跪在父亲身后,对水溶俯首谢恩。
“老将军,公子快快请起,你我同殿为臣,互相扶持是理所当然的。”水溶伸手,把冯唐扶起来,冯紫英亦跟在父亲身后起身。
水溶对遍野的尸首看都不看一眼,摆摆手,便有手下上前,把尸体堆积成一座小山,然后扔上去数十只燃烧的火把,浓烟滚滚,烧焦的血肉散发的难闻的气息随风飘散开来,被鲜血染红的山坡,又变成了一座临时的化人场。
“老将军,本王擅自修改原定的行动计划,若是皇上怪罪,还请老将军替本王美言几句。”水溶回首,看着冯唐,安静和平。
“王爷放心,自此后,冯唐父子甘愿为王爷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冯唐老将军再次跪在地上,掷地有声,冯紫英亦对水溶投去崇拜的目光。
水溶笑笑,点点头,再次将冯唐扶起来,拍了拍他的手,轻叹一声:“我们都是天朝百姓的臣子,平息战乱,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们的职责,杀人是迫不得已罢了。”
“王爷胸襟宽广,非常人能及。冯唐佩服之至。”冯唐老将军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是在朝为官三十年,历经两次皇位交替,已然是三朝元老,水溶话中的意思,就算他不能完全明白,也能够品出其中一点滋味。于是点点头,亦长长地叹了口气。然后回头对儿子冯紫英道:“吾儿一定要一生誓死追随王爷,莫辜负王爷待你我父子的一片恩情。”
“儿子谨遵父命。”冯紫英立刻俯身回答。
“好了,收拾一下,咱们回京复命吧。”水溶轻松一笑,转身看看那依然燃烧的熊熊烈火,一双墨色的瞳眸几乎被烈火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