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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瘦了,抱她的时候都觉得有些咯得慌。这些日子,就算他老是昏昏欲睡的睁不开眼睛,但每晚,她偎进他怀里的时候,他都觉得她一天比一天消瘦。今儿看到,果然,尖尖的下巴都能拿来削面条了。
“我才叫人老珠黄好不好,都三十几岁了还是叫人家丫头,你有见过这么老的丫头吗?”
噗嗤笑出声,抬起挂着红眼圈的脸看向他。啧啧,就算是病了这么久,她家的小多依然是风姿绰绰。她真想看看,等到他七八十岁的时候是不是还会有这般迷人的风情。
“就算你头发白了,牙齿都掉光了,依然都还是我的丫头”总算是让她又笑了,当初他发过誓再不叫她掉泪,可如今老是让她伤心。被小十五知道准会给他几拳。
轻轻的把她搂进怀里,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不叫她瞧见因为面部神经不受控制而出现的面部痉挛。他要留给她最美的回忆。
风轻轻的吹过窗前,屋里的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相拥,好象要把彼此都揉进自己的身体一样紧紧的相拥着。谁都清楚的知道,也许这就是此生最后一次的拥抱,但依然将回光返照这四个字都暂时剔除到脑海以外。他们情愿相信,这一刻不是为了别离才有如此深刻的刺痛。
归尘12
东直门外九王陵,两个月前的华丽陵墓如今已经破败残落。月光下,废墟间,站着两个人。
“看来你是白费心机了”一直静默站立的人终于开口说话了,语气里有压抑着的喷怒隐隐飘出来。
两月前,皇上颁旨,按皇帝礼仪下葬,并尊故摄政王为懋德修道广业定功安民立政诚敬义皇帝,庙号成宗,奉入太庙。
然不过两个月,一切功绩就被什么意图篡位,私制龙袍等等十几项罪责给盖过去。皇上从又下旨,撤庙享,绌宗籍,罢爵位,家产充公。
这些他都能忍,惟独这掘坟鞭尸,真真如把刀一样捅到他心窝子里。多尔衮,那么风华绝代的一个人,那样立于淡水间的清雅男子,死后却被人羞辱至此,让他这个做朋友的如何不痛。
“或许吧”游走于残垣断壁间如一抹幽魂,脚下的瓦砾咯得人生疼,偶尔踢到什么东西发出几声响动,让在惨白月光下映照的破败陵墓更显得阴森。寒风扫过,吹得人直打冷颤,冷冷应了一声,慕容云立在被推倒在一旁的墓碑边不动了。
两月前,请旨来给多尔衮守灵,为的就是今儿看出好戏,但是结果让她有点失望呢。
“你当真如此恨我至极?”就算早就知道所有的事儿都是她在背后搞的鬼,他还是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就算此刻,他立于好友的墓前,他仍是试图假装一切不过是巧合。但她不否认,为什么不否认!他是真的很想回到从前的。
“对”微笑着吐出最冷的话,不过就一个字而已,却比世上最寒冷的风还刺骨。
带笑的眼睛里有他的影子,满身的书卷气,第一次见到便让她心动的眼神,脸上的温柔,这些她曾经如此迷恋的东西,如今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一想到这个,就让她的心阵阵绞痛,不要再拿那种悲哀的眼神看她,她已经不再需要他了!
“那你冲着我来,做什么要拉上那丫头!”一向温和的人怒了,眼前的女人很丑,丑得已经有些狰狞。
他当初为何会爱上这样的人?不值得啊,不值得他费尽心力的去想念,不值得他念念不忘
的去挂怀。面具一旦被打碎,却是无论如何都带不回去了,他还怎么能够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不拉着她,你会痛吗?有痛才会恨,我就是要让你恨,这样你就会永远记得我”轻轻掸了掸墓碑上的灰尘坐下去,慕容云笑得很开心。
瞧见他双眼愤恨的怒火她就很开心,范文程,我要你活着多久便痛苦多久的话可不是随便说来玩玩的。
大家一处痛着不是有个伴儿。就算那丫头没来,她也能够感觉到浓浓的痛,因为他越愤怒也就越说明那丫头有多难过。早说过,她慕容云会是笑到最后的人。
“慕容云,如果我会痛,那也是因为你。但打今儿起,你的一切都于我再无相干,我该谢谢你才对,由痛苦中解脱出来的感觉很好,真的很好”
眼里的火苗淡下去,范文程恢复了一贯的温和。面对着曾是挚爱的女子,如今在他眼里也不过是陌生人而已。微微一笑,那笑容是如此的轻松。
他会愤怒不是因为那丫头有多难过,此刻,那丫头正在他的府里头睡得口水直流,魂魄相依的两个人岂会在乎那具皮囊。他会愤怒,会心痛,是因为爱她,是心疼她。
“你。。。。。。你说谎”看着他的微笑,慕容云镇定的眼神有些慌乱。
是否她弄巧反成拙?是否她这些年来的怨恨不过都是她自我折磨?是否她这次是真的失去了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做这些不过就是希望他能记住她,哪怕是恨也好,她也要牢牢占据他的心。可如今,他疏远而陌生的眼神,似乎告诉她,她已经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了,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你知道,对你,我从不说谎,慕容云,今日一别后会无期,希望你不要再错下去”
没有留恋,范文程如来时一样静静的走出慕容云的生命。爱恨情仇,到此一笔勾销,从今后路归路桥归桥。
想想家里的小妻子大概还在门口张望,范文程加快脚步。人生中总是有些人经过你的生命,也许会留下痕迹,也许是浮云一片转瞬即逝。就如多尔衮曾经对他说的,浮云美梦何必
留恋,珍惜眼前能抓住的才是他该做的事儿。
“范文程,你给我回来!”的确,他从不对她说谎,就算是她不爱听的,不喜欢听的,他也会老老实实的讲出来。
空旷的墓地凄风阵阵,尖利的呼喊声随风盘旋,可惜无人应答。任她喊破喉咙,那个人也不会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原来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痛苦的根源其实就是她。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就算她笑到最后又如何,不过是竹蓝打水一场空,从头到尾,她不过就是个跳梁小丑。
好空,心好空,她执着了这么久,却原来她想要的一直都在身边。可现如今,她什么都没了,抚过身下的墓碑,报复过后只是空了整颗心。
这是什么地方?十一岁的东莪睁大眼睛四下观望,这地方让她觉得似曾来过。绿绿的草地,美美的鲜花,太阳金灿灿的直晃人眼睛,四周却飘着淡淡的薄雾,远处隐约有人走过来。
怎么忽然间觉得紧张?淡淡的身影逐渐清晰,浅浅的笑意挂在温柔的脸上,盈白的长衫在清风中微微舞动。那道身影优雅的走到她身边,然后蹲下来与她平视,弯弯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轻柔的声音,这个人是阿玛!
'东莪,知道阿玛为什么喜欢你额娘吗?'
“因为额娘很美?”
'阿玛跟你额娘比如何?'
“呵呵,瞎子都知道,阿玛你比她美!”
'那阿玛喜欢自己就够了'
“因为额娘很聪明?”
'阿玛在你眼里比你额娘还聪明吗?'
“阿玛是世上最聪明的人!”
'那阿玛还是喜欢自己就够了'
“那是因为。。。。。因为。。。。。。”
'东莪,阿玛喜欢你额娘是因为她很坚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不逃避,不灰心,总是让身边的人感觉到这世上是没什么坎儿迈不过去的。
阿玛喜欢你额娘是因为她温暖又明亮,总是带给身边的人希望。东莪,你要跟你额娘一样,有天阿玛不在了,你要替阿玛保护你额娘,好吗?'
“不在了?阿玛要去哪里?”
'一个很远的地方,去找你十五叔啊,你不是老惦念着他吗'
“那阿玛什么时候回来?”
'你想阿玛的时候阿玛就会回来'
“阿玛!”一瞬间,四周的景致消失不见,连带着阿玛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身边除了黑暗还是黑暗,东莪拼命迈着两条小短腿,四下乱跑。阿玛等等我啊,我现在就好想你,你出现啊!怎么你跟额娘老是喜欢扔下我呢!
“东莪,醒醒,做噩梦了吗?”远远的,熟悉的声音飘过来,一只手轻轻的抚挲着她的背。
“富绶,吵醒你啦?”由梦境被人拉出来,烛光摇曳下是她夫君那张有些担心的脸。十八岁的东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三年前,她在额娘的安排下嫁给了富绶。论辈分儿她们是姑侄,但是打小他们两个就没注意过这个,更何况若是从额娘这儿论他们是平辈。
许是因为她的性子象额娘吧,所以富绶格外的疼她。会这么说,是因为额娘曾经当笑话说给她听的一件事儿。
“没有,是我一直都醒着呢,是不是想额娘了?”伸手揩去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