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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这边跑来,火光映照下,但见一匹通体毛色漆黑发亮,四蹄踏雪的驻马高高跃出众人头顶,神骏非凡,它接连踏翻数人,一时间,伤者无数,耳边只听得惨叫连连。
云翼四蹄御风,转眼便至眼前,我将霁雪扶上马,自己亦翻身上去,猛地一扯缰绳,低头看向地上两人,“你们不许有事,否则……”
喉间一哽,说不下去,却见其中一人淡淡点头,上前一步沉静果决地在云翼身上狠拍一把,云翼吃这一疼,仰面长嘶出声,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前方。
迎面是蜂拥而至的人群,有些嚣叫着要上来拦云翼,被我扬起袖袂接连几支暗箭射中,闷哼倒地。
见识过云翼的厉害,又有来历不明的暗箭在后,再也没人敢来阻拦我们,云翼马踏尘沙,迅疾如风,转眼已冲出重围,将他们远远抛在了身后。
耳边除了猎猎风声,再也听不见其它,这般策马疾驰了多久,两个时辰,四个时辰?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小腹一阵一阵隐隐作痛。
“停下,快停下!”霁雪骤地胡乱来拉我扯缰的手。
峻崖不及人心险
“你干什么,给我老实点!”我怒喝,用力拍掉她伸来欲夺我缰绳的手,狠狠一夹马腹,催马跑得更快。
霁雪目头看我,语含焦灼,“你忘了你还怀着身孕么?这种骑法,不要命了?”
浑身一震,无话答她,一只手却松开缰绳轻轻抚上小绪,面色沉郁,静默片刻,幽然冷道,“那又怎样?你现在才来关心,太晚了!”
语声淡淡融进风里,夹杂一抹挥之不去的倦怠与沉重,霁雪闻听面上一白,再也说不出话来。
抬头,天空好似一张巨大的网,冥冥中仿佛有股无比强大的力量,主宰着这世间万物,命运殊途。当真天道不可违么?我偏不信!
天边渐渐透出些许青白,我仰首看了看天,一扯手中缰绳,云翼的步子便顺势慢了下来。
“之前经过娘子关,有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霁雪没料到我会突然间这么问她,一时有些怔愣,待到回神,仔细想了又想,才小心翼翼道,“既是关隘,当有驻军把守,我们经过时,四下却空无一人。”
我蹙眉,心下微微一沉,却没有表露在脸上,这点连她都能看出来,那绝对是大大的不对劲了。脑海里头开始高速运转,将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前后串联,越想越是震惊,越想越是心寒。
霁雪觉出异样,转头,面带担忧地道,“怎么了?前面不远就到雍州城了,我们不是早已经脱险了吗?”
我摇摇头,定定看向前方,忽而自嘲一笑,“才出虎穴,便入狼窟,在没见到烬之前,咱们这一路啊,怕是不得安生喽!”
霁雪狠狠一惊,待要再问什么,我却轻喝一声,再度纵马飞驰,朝着远处地平线上若隐若先的城墙边缘疾掠而去。
“小姐,你看,到了!”霁雪一指前方城门,头也不会,惊喜地喊。
此时天色虽已大亮,却晦暗阴沉,乌云重重压在头顶,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味道。
城门紧闭,城头稀稀拉拉几名守军,一见城下一匹马,马上两个人,探头喝问,“来者何人 ?http://。”
未及我阻止,霁雪已迫不及待高叫出声,“摄政王妃在此,还不方下城门!”
城头蓦地没了声息,估计是下去通报了,不一会儿,便见那厚实而沉重的城门嘎吱嘎哇缓缓下落,横在了护城河上,定晴一看,却有一队人马迎出门来,为首那个,正是雍州城守方绪。
“在下恭迎王妃大驾……”
来人眼细眉长,额高脸窄,颌下三足长须被风一吹,竟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感觉。如今为官者谁不知我废后身份,他敢当面唤我这声王妃,必是已清楚朝中的形势,对我更加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奈何自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刻他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早已被我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方大人客气,看来我的手下赶得及回来向您报信,域中这时已戒严了吧?”策马与他并驾齐驱,经过冥身边时向他投去别具深意的一眼,见他亦不着痕迹与我眼神交错,目光悄然变幻,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些。
“王妃说的没错,一听到消息在下便命拉起城门做好防备,全程戒严,保证万无一失。”方绪陪笑道。
我点点头,淡淡道,“方大人辛苦了,不知雍州城中兵力多少,可有集齐?”
方绪一冷,欠身而笑,“回王妃,域中守备三千。”
“三千?”我狠吃了一惊,心下暗自一凛,“怎么会这么少?”
“王妃有所不知,雍州城小,百姓人数不足万人,这个比例算正常的。”他回头望向身后,欲言又止道,“为何只你们日人,随行侍卫没一个跟上来,要不要开城门候着?”
原来正在盘算这个,我赞许地瞥一眼冥,知他没有透我们的底,若是告诉方绪猴头再没一个侍卫跟着可,这人怕立时便得动手了吧。
一念洞明,当下再不犹豫,广袖一扬,便有一件物什锥子一般抵在了他腰上,“这叫袖箭,内里装十二只七寸短箭,只要我扣动机括,想在你腰上戳几个洞便戳几个洞,你信是不信?”
一边说,一边含笑扫过身旁一众从官,笑容清淡,似眼前飘过的一朵白云,澄净无暇,令他们以为我只是在同他们的城守言笑寒暄,别无他意。
方绪背脊陡然一僵,额际冷汗沿着纱帽边沿大颗大颗滴滚下来,动都不敢再动,“王……王妃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好好说。”
我冷笑,“你当然明白我这么做什么意思了,你说我要是告诉这些人你根本是个通敌卖城的混蛋,你猜他们会怎么对你?”
“王妃无凭无据,休得污蔑下官!”
“你要证据?”握住袖箭的手猛地一紧,便见方绪脸色煞白,身子一弹险些要从马上滚落下去。
“娘子关的驻军何以撤的一干二净?待那些‘流民’毫无阻拦地涌进雍州城下,届时城门必然大开,令这些人行无阻吧。我猜,你一定是瞒着身边所有人的,不然大可以不用撤掉驻军这般大费周章,而那些‘流民’也无需耗时耗力扮的衣衫褴褛蒙混过关,直接大摇大摆地从你们眼皮子底下过境不就得了?”
“你……你……”方绪“你”了半天,粮饷不到我竟知道的这般透彻,吓得浑身直打哆嗦。
“他们有多少人 ?http://。”手心渗出细汗,神色越发冷厉,只要我愿意,便是现在就杀他亦无甚大碍,这时留着他,尚有些用处。
“什……什么多少人……”
“少装蒜,‘流民’后头的大军,统共有多少人,你若胆敢欺瞒我,信不信我立时便放箭杀了你!”
方绪骇然失色,只差没滚下马来给我磕头求饶,慌忙一叠声地道,“王妃饶命,我说……我说,有……有两万人……”
我握紧了拳,心下突突急跳,冷汗遍体透衣。
两万对三千,若没有援军,我们根本就只剩困守等死的份。
大厦将倾孤难支
朔风道劲,自城门开阖处浩荡而来,吹得衣袂猎猎飞舞,束发飘带拍打在脸上,触感冰凉,而如此刻心境,惶惶不知归处。
雍州虽小,却扼守泗水河源头,原本依山傍水质朴清秀的小城,因叛军的不期而至竟摇身一变,成了一方重填。苦能夺取雍州,占据泗水河源头,叛军便可轻而易举顺河直下,直捣漓军的腹地。
想当当初下计谋让漓天烬水军佯装败逃至上游据守的人,是我。此时春汛尚无动静,却被扳军觑得地势玄机,不知从何处集结的两万兵马,妄图从雍州下手,自背后打漓天烬一个措手不及。是我思虑不周在先,那么,为他守住大后方成为我眼下最首要的任务。
这样也好,至少,可以分神忙碌其他,不用再将全副身心都投方在遥远的那座城里,那两个人身上,要知道那种每时没课都害怕失去的恐惧足可争人瞬间崩溃。
我已身心惧疲,再也承受不起。
回眸远眺,厚重城门外,天高地远无穷极,此刻尽收眼底,然,心之所向,唯他一人耳。
一朝重聚首,何处觅王候?
谁都不曾料到,在此后的不久,命运同我们开了一个怎样大的玩笑,以至于很多年以后,无论稗官野史还是街谈巷议,在提及当年那场大变时仍情不自禁地啧啧称叹,都道这座原本名不见经传的小城一夜之间龙盘虎踞,汇聚起来的王者之气足以能够撼天动地。
城楼之下,军队列阵完毕,三千将士荷甲持枪,整齐划一。看起来倒不弱,只不知真正上战场时实力怎样。微微叹息一声,转身隐入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