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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月自朦胧中醒转,一见我呆呆坐在床上,骇得得站起身来,“娘娘,您醒了?奴婢该死,竟睡着了!”
我笑着摇摇头,“端月,我的眼睛,能看清楚了。”
端月一愕,随即一合双掌,口里不住诵佛,忽又想起了什么,转身便往殿外奔去,我忙将她唤住。
“娘娘,我这便去告诉皇上,您等着我,我很快回来!”
再喊,她已经急不可待地跑出了大殿。我无奈地苦笑,心口一抽,脑中如有电光劈过,眼睫淡落,眸底邃然一冷。
无夜……
一半有情半忘情
残阳如血,挥洒湖面,斑斓若霞。湖面一日静寂,厚厚冰层之中,褐色残荷,暗黄枯叶大片凝缀其间,暮色掩映下,宛若一幅瑰丽而清新的水墨画。
我不知自己在湖畔站了多久,身后端月远远候着,不敢上前打扰。
“你的眼睛刚刚才好,慢这样对着雪光,不怕再被刺伤吗?”
语气低沉压抑,隐含恼怒,倏忽近至耳畔。
明知道来人是谁,却偏偏不愿回头。
“本宫自己的眼睛本宫心里有数,不需要无夜大人提醒!大人行事越发胆大妄为了,本宫面前竟丝毫不用敬语不行大礼,你就不怕本官一怒之下治你的罪?”
无夜低低一笑,上前与我并肩而正,遥遥望向湖心,“比这更加胆大妄为的事……无夜都做过了,又有何可怕?更何况……娘娘似乎……并不介意,对么?”
淡淡杜蘅清香蓦地飘近我的鼻端,难以言喻的感觉让我有一霎那的恍惚,却又立时回神,颊上生晕,怒行于色,“住口,不许你再提那天的事,信不信本宫立刻便命人杀了你!”
那一日,那一日……他竟……
手指狠艰一握,指甲嵌进掌心。唇上忽然一片滚烫,像是被看不见的火烈烈扫过。他的强吻,他的以口喂药……浑身猛烈一颤,一想起那一幕,一想起他的蛊惑撩拨,胸口便似有火在焚,火烧火燎,顷刻间焚遍我的身心。
“是吗……”
语声淡淡,他竟低下头去。我诧异地侧眸看他,只一眼,便痴怔。
金色面具散射耀眼光芒,长睫投落长长暗影,遮住邪魅双瞳,一对薄唇倨傲轻抿,侧颜美好几如雕凿,宛若神祗。从未曾想过,一个突厥派来的区区使节竟有此等卓绝风姿,只不知这张面具底下,该会是怎样一张倾倒众生的脸。
“看得如何?还满意么?”
戏谑语调再度回来,我愕然聚焦向他。
眸色如夜,灼灼透亮,却又深邃得望不见底。薄唇轻勾,一抹魅惑笑容乍现,那笑容,竟像是独敛了天地日月的所有精华,璀璨地令人炫目。
“娘娘可是想起了什么?”
语声低沉,满带蛊惑,目中笑意,越发浓了……
面上一红,心尖颤动,我侧过脸,兀自嘴硬,“没……没什么!”
拂袖转身,便欲离开。
转身的瞬间,被他紧紧攫住手腕,广袖垂落,遮住他的动作。我骇然一惊,压低了嗓音怒道,“放开!”
腕上压力丝毫未松,反而越发紧了,暗暗施力挣了挣,却丝毫也挣不开,不由又惊又恕,光天化日之下便敢对我这样拉拉扯扯,想到端月还在不远处看着,心口一揪 惶然回头去望。
端月似是已觉出些许不对,正踮起脚尖卖力地望来,好在我与他之间的纠缠被衣柚遮挡,她一时倒也瞧不清楚。
我越发慌了,手上动作不由大了些,“还不松手,你到底想干什么!”
无夜抿唇一笑,面具粲然,绽出耀眼光芒,衬得面前的光线亦亮了几分。
“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倒是和以前分毫不差……没有我在你身边,叫我怎么能放心……”
仿佛晴空一道滚雷猛地炸响,我陡然睁大眼,浑身血液直直涌入脑中,满眼一片模糊。
“九死一生,换来的却是你已把我忘记,清儿,你又要令我生不如死了么?”
心尖一记重锤。
这淡淡的几句话自他口中说出,竟挟裹着莫名的忧伤。
“娘娘,您……没事吧?”身后蓦地响起端月小心翼翼的询问声。
而他的手,依然不肯松开。
我侧过身,被他紧握的手背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端月的视线,勉强地道,“没事,你先下去,有事自会唤你!”
腕上灼烫,他掌心的温度一直通遍我的四肢百骸,连一颗心,都被他烧透了。
“可是娘娘,方才王公公派人来报,陛下那边的议事很快就要结束了,若是回宫看不到您陛下,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端月的声音越说越笑,到最后,已不敢抬头看我。
我头也不回,“那我们先回去罢!”
举步便走,手臂被他扯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不愿放手。我握拳,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来咬了咬唇,猛一抽手。
终究还是……松开了……
几乎是落荒而逃。
凝聚在背心的视线,仿佛一把利剑,欲要将我洞穿。
心口生疼。
仁熙殿外,脚步忽然放慢,足尖似灌了铅,无比沉重。不知……该怎样面对漓天澈。
眼睛已经彻底痊愈,就连那与生俱来的心疾亦已逐渐好转,眼前蓦地闪现洞房之夜那张染了处子血的罗帕……从今天起,我该怎样与他相处?
胸口急剧起伏急下,抬脚跨入大殿。
琉璃宫灯高悬,影落无痕,灯下空空荡荡,一殿沉寂。
一声轻泣,微不可闻,掠过发肤,我霍然侧眸望向西偏殿凌元阁,自身后冲端月无声地摆摆手。
端月会意,停住脚步,不再上前。
我亦放轻了步伐,一步步走近侧殿。
王槐站在门口,一看见我,面上一惊,张口便欲通传,见我抿唇冲他摇头,骇得急忙拿袖捂住嘴巴。
其实我已经猜到了,里面除了漓天澈,还有另外一个人,一个女人……
不论那个女人是谁,或许……我该抓住这次机会……
“这里除了她,朕连元容都不许随便进来,你还有什么是不满足的?”
“皇上……”
语声哀戚,竟像是霁雪的声音。
心底一颤,脚步停了下来。
对她,我始终是怀愧在心的。
“臣妾并不敢奢求什么,只要能让臣妾……让臣妾肚子里的孩子时常见您一面,臣妾便……便很满足了……”
胸口一惊,竟是说不出的哀伤。霁雪……
“你……”漓天澈微微叹息一声,“这又是何苦……”
“不知皇上是否还记得当和您接我与梅家姐弟入住东宅的那日……”
“朕当然记得,那夜……是朕酒醉失礼……朕到今时今日仍觉得亏欠了你……”
“不!”
这一声,竟似挟带了戾气,令闻者心惊。
“臣妾从来没有怪过您,一切都是臣妾心甘情愿,就算那夜您在臣妾耳边一直叫的都是小姐的名字,臣妾亦不怪您。臣妾知道,只要有小姐在,臣妾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皇上您的垂青……”
“霁雪,对不起……”
漓天澈的声音饱含歉意,这样的话,任谁听了都会心软,更何况是霁雪这样一个冰雪聪明善解人意的好女孩。
脑中嗡地一响,心跳、呼吸,统统在这一瞬漏跳了整整一拍。想不到那夜竟然……会是这样……那一切对霁雪来说该是怎样大的伤害?而这样的伤害,全是因为我的存在。
“可是皇上,您有没有想过,那催眠咒或许有一天会失去效力,小姐终究将记起王爷来,到了那时,她会恨您,恨我们所有欺骗过她的人……她与王爷曾经那样生死相爱……我一直陪在她身边,看他们爱得那样痛入心扉,那样刻骨铭心……我自幼与小姐一起长大,比谁都了解她,她爱的人,从头至尾,都只会是王爷一个,就算王爷不在了……”
“够了!别再说了,你住口……住口!”
漓天澈像是怫然大怒,猛地自案前起身,未留神撞翻了身后龙椅,哐当一声巨响,如雷回荡在殿中。
“皇上……”
霁雪低声抽泣,再也不敢开口说话。
一室死寂。
心里……好疼,像是被什么狠狠划破一道血口,鲜血汨汨而流。
催眠咒……
怪不得我总是忘记,每每努力想要想起,两鬓便如撕裂一般的痛。为什么他要对我施催眠咒?为什么要让我忘记霁雪口中的那个“王爷”?为什么……
很多个为什么,我理不清。
转身,失魂落魄地迈出侧殿,王槐一脸焦急不安,见本出来,欲言又止。
“王公公,请不要跟皇上说本宫曾经来过。”
王槐一怔,见我一脸面无表情,脸色煞白,心知事情严重,忙不迭地点头,郑重应允,“娘娘放心,老奴绝不会跟陛下提一个字!”
“一会皇上若是问起,你就说,本宫觉得累了,自去偏殿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