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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名巨大男子的怒容一点都没有缓和下来。他打量了凯德立一会儿,仿佛在等待这名年轻教士再多做一些解释。
从门口传来一阵骚动声,然后这名巨人立刻将凯德立放回地面。一名黑头发的女人走进来,从她所穿着的袍子看来,她应该是一名魔法师。凯德立莫名地觉得她有点像较年轻版的波缇洛普,只除了她的眼睛是琥珀色,而不是淡褐色,而且她的头发也比较长而乱,不像波缇洛普一样总是打扮整齐。此外,波缇洛普的鼻子像箭一样挺直,但这名魔法师的显然曾经断过,而且永久地歪向一旁。
“欢迎,亲爱的凯德立。”这名魔法师说道,她的话让凯德立跟丹妮卡脸上都出现了惊讶的表情,甚至连艾贝雷斯都抬起了视线。“你享受这趟西米斯塔之旅吗?我知道齐尔坎·鲁佛很想回家。”
丹妮卡听到她提起鲁佛时,大大地抽了一口气。凯德立转向她,知道她会生气,但试着想让她暂时息怒。
“对,我晓得你的名字,从萌智图书馆来的年轻教士。”这名女子继续说道,展现自己正握有优势,“你会了解到,我晓得很多事情。”
“那么你占了上风,”凯德立大胆地说道,“因为我对你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这名女子轻笑,“如果你对我一无所知,就不会想要跑来杀我了。”这回,凯德立跟丹妮卡甚至无法掩饰他们倒抽的一口气,因为惊讶就明明白白地显露在他们脸上。
凯德立听到丹妮卡吐出两个字,“鲁佛。”
“我并不想死,你们一定可以理解。”这名魔法师讽刺地说道。
不想象巴金一样死,一个声音在凯德立脑中回响。他转头望向丹妮卡,然后明白这些话是来自于心电感应,并不是听得见的话。把那名被杀祭司拿来比较,让凯德立脑中升起了无数个问题。但他迅速地把它们压下,转而问自己是否某个人,或某样东西,真的在跟他说话,还是那个声音是他自己的,只是合理地将这名魔法师跟那名被杀的祭司联想在同一个阴谋中。
凯德立仔细地打量这名魔法师,把她从头看到脚。她的衣服极度不出色,不像巴金当时的祭司袍一般装饰华丽。这名年轻学者竭力转动脖子,想看清楚一点这名魔法师手上戴的戒指。她戴了三只戒指,其中一只似乎标示着阶级。
这名魔法师对他微笑,让他看着她的眼睛,然后刻意将手伸进口袋里。
“总是这么好奇。”她咕哝地说道,但声量大到凯德立可以听见,“真像那个人。”
她提到另一个人的方式令凯德立感到讶异。
“是的,年轻的教士,”这名女子继续说道,“你会是个非常有价值的消息来源。”
凯德立想要往她脚上吐口水——他知道他的矮人朋友依文会毫不迟疑地这么做——但他却鼓不起勇气。虽然他脸上充满敌意的表情显示出了他的感受。
当这名魔法师将手从口袋中抽出来的时候,他脸上轻蔑而不屈的表情变成了绝望。她手上拿着一样东西,而就凯德立看来,那样东西非常可怕。
朵瑞珍将凯德立那致命的十字弓瞄准丹妮卡,十字弓的扳机已经扣紧,并且装上了一发爆炸的弹药。凯德立无法喘气,感觉仿佛过了好几分钟。
“你会照我的命令去做。”这名魔法师说,怒视着凯德立,她的面容突然变得冰冷而疏远,“照着说!”
凯德立无法从哽住的喉咙吐出任何话。
“照着说!”这名魔法师叫道,将十字弓朝丹妮卡的方向一扭。有一刹那,凯德立以为她扣了扳机,然后几乎要昏倒过去。
一等他知道十字弓并没发射出去,他就绝望地叫道,“我会照你的命令做!”
“不行!”丹妮卡对他大叫。
“情报的来源。”这名魔法师再次说道,她的嘴唇弯成一个自在的笑容。她转向她那古铜色皮肤的士兵,“带他走。”
顽固的丹妮卡立即跃起,冲到凯德立跟那名巨大的男人之间。她扯着自己的绳子,但却无法将双手挣脱出绑缚,只好用脚踢着巨大的男人。
他的敏捷跟快速反应吓了这名女子一跳。当丹妮卡踢起脚的时候,他立刻蹲下,然后干净利落地抓住她的脚。他有力的双臂稍稍一扭,就让丹妮卡失去平衡,牙齿因痛苦而咬紧。这名巨大的男人再次地只是轻松地一挥手,就把她甩到一边。
“够了!”这名魔法师命令道,“别杀她。”她给凯德立一抹可怕的微笑,“别怕,年轻的教士,我不会杀掉他们,因为他们能让我把你像个木偶般操纵。哈,来达到我的目的。还有一个刚好落入我手中的精灵王子!对,我也认识你,艾贝雷斯。不用怀疑,你很快就能跟你的子民会合。对我来说,有你这个囚犯太危险了。”朵瑞珍再度窃笑,“或者至少,你的头颅会很快地跟你的父亲见面。”
她的话让艾贝雷斯再度徒劳无功地与绑紧他的绳子挣扎。这名魔法师大笑,嘲弄着他。“带他走!”她再度对那名战士说道,指向凯德立。
这名巨大的男人迅速地在丹妮卡能够反应前抓住凯德立,然后用一只手臂紧紧地夹住他的头,另一只手臂则举起来,准备好万一这名愤怒的女子决定要回来讨更多的打。
“退后!”凯德立认命地叫道,然后丹妮卡照做了,因为她了解那名战士可以轻易地扭断凯德立的脖子。
“退后。”这名巨大的男子也说,“等你被召唤时再来。”他说话时带着一抹淫荡的笑,再度让这名年轻女子背脊一阵寒颤。
在这名巨大男子后面,魔法师皱起了眉,丹妮卡很快地了解到这个表情背后的嫉妒之情。
这名魔法师厉声下了命令,两名强兽人在帐棚内站好位置,同时她跟她那巨大的仆人拖着凯德立走了。
一待凯德立被半拖半抱着到外面时,他就觉得这整个营地根本就不该在这里,是个错置之物。即使在暗下来的天光中,他也可以看到美丽的西米斯塔被撕裂,伤痕累累。活了数百年的树木被劈倒,砍碎。对于年轻的学者来说,这是个怪异的感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萌智图书馆的时候,他自己也用柴火,也从路边摘下过花朵给丹妮卡,一点都没有迟疑过。但西米斯塔却有凯德立所不知道的一种庄严,一种原始而自然的美,让一枚足印都像是种玷污。
看着肮脏的强兽人跟兽人在森林四处窜动,深深地令凯德立感到心痛。他透过它们的伤势认出其中许多名来——比如那个跛着脚、肩上绑着厚厚绷带的食人魔。这名怪物也注意到凯德立,而它脸上的怒容显示,若这名年轻学者落入它手中,一定只有死路一条。
魔法师的帐棚位于营地的远端。从外观看来似乎是个普通的兽皮帐幕,但里面却显示出这名魔法师很讲究。奢侈的绒布料覆盖着一张桌子跟它周围的四把椅子,床很厚实而柔软——这名女子不喜欢地上有毯子;而一组银制的食器则被放置在远处的一部推车上。
这名古铜色的巨人粗鲁地把凯德立放在其中一把椅子上。
“泰涅克,你可以离开了。”魔法师说道,她在年轻学者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泰涅克似乎不太喜欢这个主意,他愤怒地瞪着凯德立,而且并未朝帐棚出口处移动。
“噢,走吧!”他的女主人斥责道,摇着她的手,“你觉得我无法在这小子面前保护自己吗?”
泰涅克弯腰靠近凯德立,发出一个威胁的咆哮,然后向他的女主人低低地鞠躬,离开了。
凯德立在座位上蠢动着,让魔法师知道他被绑着并不舒服。他决定,此刻是他该发出一些命令的时候,要他的敌人了解到,他不是个会让她为所欲为的懦夫。凯德立不确定自己是否能维持住这种表象,尤其是当丹妮卡和艾贝雷斯的生命正危在旦夕。但他了解到,这个表象,可能是让他们全部保住性命的唯一方式。
这名魔法师打量了他许久,然后忿忿地低声吐出了几个字。凯德立感觉他手腕上的束缚被解开,然后他酸痛的手臂就自由了。
他的第一个念头集中在自己饰有羽毛的戒指。如果可以想办法弄出猫爪,刺中魔法师——
凯德立抛开这个念头。他甚至不晓得那黑暗精灵制的睡眠药是否还有效。如果他尝试后失败了,无疑地这名魔法师会狠狠地惩罚他——或者,更可能的是,去惩罚他无助的朋友们。
“就一个野蛮人而言,他被教化的程度非常出人意料。”这名年轻的学者说道,想要让魔法师降低警戒。
魔法师的轻笑嘲弄着他,“很会推理,如我所预料。”她说,与其是对凯德立,不如更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