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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德立摇摇头,然后看着范德。“找一个有遮蔽的地方,让我们能扎营跟治伤。”他指示这名伏保巨人。丹妮卡仍瞪着他,等待他解释,但这名年轻教士只再度对她摇摇头,心里觉得自己实在愚蠢,没有在旅程中早早开始保护大家避开魔法师窥看。
凯德立再度怀疑,自己是否会令这些开始信任他的人们失望。
◇◇◇◇
盖美拉跟刺尾狮是艾伯利司特的所有物,是他的孩子。这名强大魔法师施法令它们开始存在,滋养它们成为强大的成熟体。当它们坠落在山中时,艾伯利司特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仿佛他自己生命的一部分被剥夺走了。他是如此突兀地离开私人住所,以致于甚至没费神去阖上咒语书,也没做防御措施抵挡侵入者。这名老魔法师大步走过通往朵瑞珍房间的走道,用力捶打门,破坏了这名女子的专注。
“找出他们!”一等朵瑞珍打开门,艾伯利司特就叱喝道,同时推门进去。
“你有什么消息?”她问。
“找出他们!”艾伯利司特再度命令道。他猛一转身,抓住朵瑞珍的手,把她拖到水晶球前面的位子上。
朵瑞珍将手甩脱艾伯利司特的掌握,危险地打量他。
“找出他们!”较老的魔法师第三次朝她吼道,在她威胁的瞪视下毫不退让。
朵瑞珍认得艾伯利司特那张枯瘦脸庞上的急切表情,明白他通常不会这样闯进来,如此不尊重地对待她,除非他极度害怕激动。她揭露水晶球,凝视它许久,专注在重新联系上凯德立。过了好一会儿,水晶球内除了漩涡状的灰雾之外,什么也没有。朵瑞珍施加压力,命令雾气形成影像。
水晶球变成一片黑。
朵瑞珍无奈地望着艾伯利司特,这名较老的魔法师把她推到一旁,坐上她的位子。他用全部魔力击向水晶球,将强大的意志力甩向黑色障壁。有人对探知魔法设下防御。艾伯利司特咆哮着增大投入的魔力,几乎戳破那层黑色屏幕。那股防御力量毫无疑问地让他知道,设下防御的人是谁。
“不!”艾伯力司特咆哮道,他再度攻击那道障壁,决心要强行通过防御措施。
水晶球还是毫无动静。
“他该死!”艾伯力司特叫道,一掌把水晶球打下台座。朵瑞珍在这颗坚实的球滚出桌子边缘时接住它。她看见艾伯力司特的脸皱了一下,虽然这名魔法师顽固地没去抓住自己那已经肿起的手。
“你儿子难缠得……”朵瑞珍开始说道,但艾伯利司特发出一声动物般的咆哮打断她。他从位子上跳起,令凳子弹飞开去。
“我儿子是条麻烦的虫子,”艾伯利司特冷笑说道,想着能令凯德立跟他那群朋友,为盖美拉及刺尾狮之死付出代价的许多方法。“我给他的下一个惊喜,会是我自身力量的极致展现。”
一阵颤抖窜下朵瑞珍的背脊。她从未听过艾伯利司特如此坚决。她是艾伯利司特的学生,曾经亲眼见过这名较老男子的许多次展现强力魔法——而且,明白那只是他力量中的一部分而已。
“找出他们!”艾伯利司特再次咆哮,一面尖锐地嘶嘶吐着气,然后,以朵瑞珍所见过最接近失控愤怒边缘的气势,他横扫出房间,把门重重甩上。
朵瑞珍点点头,仿佛她真的想试试看,一旦她确信艾伯利司特不会立刻回来,就把水晶球放回台座,盖上一片布。凯德立施了反击魔法,这个探知器具会无法作用至少一天之久,朵瑞珍明白这点。事实上,她也不期望在隔天会成功,因为凯德立现在显然知悉她的秘密窥伺行动,不可能再度放松警戒。
朵瑞珍看着关上的门,再次想到,艾伯利司特并不了解他儿子的力量。以及他的同情心,当她握起两只仍在复原中的手时明白到这点,然后她思考着:全是因为凯德立的仁慈,她现在才仍然好端端地活着。
但凯德立也并不了解他父亲的力量。朵瑞珍很庆幸是德鲁希尔,而不是她被派到那名年轻教士附近,因为当下次艾伯利司特对凯德立发动攻击时,就朵瑞珍看来,连山都会被夷平。
◇◇◇◇
丹妮卡醒来时,营火的光辉已转暗,只能勉强照亮他们所找到的宽大洞窟中,离火最近区域的形貌。她听见矮人们令人心安的鼾声——依文的低沉呼噜搭配着皮凯尔的尖咻声——也可以感觉到雪琳在她后方山壁附近酣然入睡。
连范德也睡了,倚在小火堆另一边的一颗岩石上。夜晚黑暗而安祥,雪已经停了,虽然较缓和的风势仍在宽大的洞口小声地持续低鸣。表面上无论怎么看,这个营地都相当平静,但这名武僧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有些东西不对劲。
她用手肘支起身,望向四周。另一堆火出现在洞穴中,位于另一头远处,而且有部分被坐在那里的凯德立遮住。凯德立?丹妮卡望向宽大洞穴的入口,那名年轻教士本来应该站在那里,担任守卫的。
她听到一个轻微的喀啦声,然后是柔和的吟诵。丹妮卡安静地溜出睡铺,悄悄越过石头地面。
凯德立盘腿坐在一根点燃的蜡烛前,身旁摊开着一张羊皮纸,四个角以小石头固定住。旁边放着这名年轻教士的写字工具盒,以及德尼尔神的圣书,普世和谐之书,两样物品都是打开的。丹妮卡爬得更近,听见凯德立低声吟诵,并看见这名年轻教士将一些象牙小圆板洒在面前地上。
他在羊皮纸上写了些东西,然后将一根新鲜羽毛抛到前方空中,看着它旋转落在石头上,然后记录下它的方向。丹妮卡在教士身边待过不少时间,足以知道她的爱人正在研究某种占卜咒语。
当丹妮卡感觉到一只手放在她背上时,差点跳起来大叫出声,但她的反应足以让她停下来认出是雪琳来到她身旁。这名精灵好奇地看着凯德立,接着是丹妮卡,而丹妮卡只摇摇头,双手一摊。
凯德立从书上读了些东西,然后在袋子翻翻找找,拿出一个镶着金边的小镜子,以及一双不对称的手套,一只黑,一只白。
丹妮卡嘴巴张得大大的。凯德立竟然带着器虏伏,是那名杀手所带,一式三件的邪恶道具,同时,也是梭比克斯学院长坚持要他交出来检查的强力器物!
器虏伏的重要性令丹妮卡脑中闪过无数疑问。从她所看见的,以及凯德立告诉她的讯息来判断,这是用来占据身体的道具——凯德立的怪异举止、他在岩石区歇斯底里的大笑,以及他坚持要大家待在山上危险的高处,是否跟器虏伏有关?凯德立自己是否正在跟某种附身战斗,某种邪恶之物蒙蔽了他的判断能力,连带将大家全部导入歧途?
雪琳再度将一只手放在丹妮卡背上,担忧地看着这名武僧,但旁边的一阵动静引起她们两个的注意。
范德只跨了三大步就越过洞穴,抓住凯德立上衣背后,就将这名年轻教士提离地面。
“你到底在干什么?”这名伏保巨人大声质问道。“你待在洞穴里头看守外……?”接下来的话卡在范德喉咙中,血色从他红润的脸上完全褪去。器虏伏就放在他面前,那邪恶的器具束缚住他,令他以奴隶的身分过了悲惨的许多年。
丹妮卡和雪琳朝他们冲去,丹妮卡怕范德可能会在惊讶跟恐惧之中,把凯德立甩到洞窟另一头去。
“你到底在干什么?”丹妮卡同意范德的质问,但她一面说,一面越到伏保巨人面前,策略性地将拇指放在范德前臂的一个压力点上,沉默地逼巨人松开掌握。
凯德立皱着眉头,拉平上衣,走过去收拾他的物品。一开始,他似乎有些困窘,但后来,当他回望丹妮卡坚决的瞪视时,他毅然地让他的灰眼显得冷硬。
“你不该把那东西带来。”丹妮卡对他说。
凯德立没有立刻回答,虽然他的思绪尖叫着:器虏伏正是他们人在那里的主要原因。
其他三人交换着忧虑的眼神。
“我们是为了三一城寨而来。”丹妮卡争论道。
“那只是原因之一。”凯德立有所保留地回答道。他不确定是否该告诉他们实话,不确定他真的想逼他们陪自己去那个能毁掉器虏伏的可怕地方。
丹妮卡感觉到范德绷紧肌肉,于是她朝后往伏保巨人身上靠得更紧,防止他跳出去掐住年轻教士。
“你一向都把这么重要的秘密瞒着跟你并肩旅行的同伴吗?”雪琳问道。“还是,你认为信任不是每个冒险团队的基本要素?”
“我会告诉你们的!”凯德立对她厉声说道。
“几时才会?”丹妮卡从另一边朝他咆哮。他来回望着这两人,以及范德愤怒的表情,似乎就要失控。
“你被器虏伏控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