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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张哥提醒,请张哥照单清点就是了。”俞元乾已经知道了夜里发生的事。
小张子拿着货单清点了一遍,纳闷道:“不对啊。”跟在他旁边的俞元乾说:“不对就再点一遍。”小张子扫了他一眼,将货物清单交给赈灾委员会的人说:“你再点一遍。”
赈灾委员会的人认真负责,每点一件就在货物清单上画一个勾,最后给了小张子一句话:“一件不少,全部对上了。”
“搬吧?”俞元乾催促道。
“搬!”小张子挥手让站在外面的搬运工人进来。
“张先生,你叫我们来要抓谁啊?”一个警察问。
“这里没有你们要抓的人!”小张子搪塞道。“搞错了。”
“没有你叫我们来干吗?吃饱撑的!”警察不满地走了。
“改天请两位弟兄吃饭!”小张子对着警察背后喊。警察头也不回地走了。小张子嘟囔道:“真他妈的见鬼了!”
“您说什么?”俞元乾追问道。
“我说代表政府谢谢你!”小张子甩出了一句敷衍的话。
“作为爱国市民,支援抗战是应该的!”俞元乾笑道。
小张子指挥搬清存放在申江戏院的物资之后,心中郁闷难解,直接去了大华戏院。白长起正坐等好消息,不料小张子进来后指着他的鼻子质问:“白老板,你耍我是吧?”
“张哥,这话从何说起?”白长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少装糊涂!申江戏院的东西一件都不少!”
“这怎么可能呢?”
“我和赈灾委员会的人清点了两遍。你告诉我夜里偷走了5件,我带着警察去了,你却让我当场出丑!以后你这种没屁眼儿事别找我!”小张子说完拂袖而去。
白长起缓过神来,问常乐:“东西确实搬走了吗?”
“没错,一共5件。卡车开走了我才离开的。”常乐说的是实话。白长起后来也找人证明了他说的没错。
“可他怎么说东西一件没少呢?”
“他肯定是骗您,收了钱不办事,让您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这个姓张的很可能是两头拿钱了!”
女子戏班 第十七章5(2)
“他妈的,吃两头,然后到我这里来演戏,是这么回事吧?”
“大哥说得对,姓张的肯定是这种人!”
“算了,再想其他办法吧,总之一定要挤走郑世昌!”
女子戏班 第十八章1(1)
俞松提着水果来兴隆客栈看望脚伤未好的裘百灵。裘百灵正靠在床上看着《怒吼的松花江》剧本,两只眼睛被眼泪淹成了红桃子。
“百灵,脚疼吗?”俞松放下水果关切地问。
“谁脚疼了?你看,快好了!”裘百灵抬起伤脚让俞松看,露在纱布外的脚趾又像葱白一样颜色了。
“那你哭什么?”
“秋萍死得太惨了。”
“秋萍是谁?”
“就是这个剧本的女主角!”
“哦?你给我讲讲,这个女主角怎么个惨法儿?”俞松坐在她身边削起了苹果。
“这个剧本讲的是一对恋人的故事。秋萍和谢强住在松花江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后来谢强到国外求学,一去5年,等他终于学成回来时,他的家乡已被日本鬼子占领了。苦等他归来的秋萍遭到日本鬼子的强奸。秋萍不堪屈辱跳进了松花江,变成了谢强心中的一个亡灵。”百灵一口气讲了剧情梗概。
“现在我们的国土正在遭受鬼子的蹂躏,每天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看完剧本我心里慌慌的,我不会变成秋萍吧?”百灵忽然产生了可怕的联想。
“百灵,瞧你进入角色拔不出来了,有我在,你怎么会变成秋萍呢?”俞松坐到床边,将百灵揽在怀里。百灵像只小猫躲在俞松温暖的怀里,心里稍感平静了一些。
徐海给姑娘们开排《怒吼的松花江》,小菊扮演女主角秋萍,他见小菊对人物的把握不准确,启发道:“小菊,秋萍对恋人一片深情,对生命和美好生活充满渴望,可她却要跳江了。她内心的矛盾、痛苦和仇恨,一定要把握准确。还有你的唱腔,开头思念恋人那一段,应该优美缠绵,不能太平淡。”
“我再试试。”高小菊点头道。
俞元乾来找郑世昌商量,想让韶华戏班先登台演老戏。“戏院老空着,别的戏班会插进来的。”他解释说。
“您看姑娘们行吗?不会给戏院砸牌子吗?”郑世昌有些担心。
“票价卖低点,应该不成问题。”俞元乾说。
“听您的。您要看成的话,那我们就白天排新戏,晚上演老戏。”
“戏班比较有把握的是哪出戏?”
“《热血忠魂》,您看怎么样?”
“抗番名剧,好!”
韶华女子戏班在申江戏院登台演出和排练新戏的消息很快见报了。白长起看了报道后,拉着常乐进了酒馆。几杯酒下肚,酒变成眼泪流了出来。常乐见他难受的样子,夺过他手里的酒杯说:“大哥,你别糟践自己了!”
“我难受啊!”白长起瞪着发红的眼睛,倾诉内心的痛苦:“我和青莲在景宏戏班的时候是一对金童玉女!郑世昌仗着他爸是班主,是我师父,在戏班里硬是压我一头,从我手里抢走了青莲!你看过韶华戏班的戏吧?那个一口一个管郑世昌叫哥的高小菊,她爹跟郑世昌的爹是师兄弟。她爹临死时将小菊许配给了郑世昌,俩人磕了头,他才咽气走人的。可郑世昌长大了却不认这门娃娃亲!我是真心爱青莲,爱得是刻骨铭心,忠贞不二!青莲也知道,可就因为中间横着一个郑世昌,她就是不肯接受我!郑世昌领着戏班像叫花子一样来到了申城,很明显是来找青莲的,可青莲不愿意见他。郑世昌死皮赖脸不走,排新戏演老戏,非要跟我作对不可。”
“大哥,你要是点头,我来替你把这事彻底了断了。”常乐的兄弟情义沸腾起来。
“我都没有办法,你怎么能了断?”
“杀了他,一了百了!”
白长起的酒劲儿被吓醒了,他断然道:“不成!不管怎么说,我师父有恩于我,他是我师父的独生子,你杀了他,我师父就绝后了。”
“那你说怎么办?大哥这么痛苦,我看不下去!”
“要不你吓唬吓唬他,把他吓走?”
“成!”常乐使劲点头,感到有机会回报大哥了。
在韶华戏班开戏的这天傍晚,常乐找了4个流氓,候在兴隆客栈附近,想等郑世昌出来把他劫走,暴打一顿扔到城外去。郑世昌为让姑娘们漂漂亮亮地登台表演,特意出去买戏服上的新腰带。采买回来,他没想到会遇到流氓打劫。
戴着墨镜的常乐见郑世昌坐着黄包车过来了,忙吩咐流氓说:“坐在车上的那个就是,把他打伤打残都可以,别要他的命就行,上!”4个流氓大摇大摆地上前拦住了郑世昌的黄包车。车夫吃惊地站住了:“你们想干什么?”一个流氓扬手将车夫打到一边,上去就掀黄包车。郑世昌从车上腾空而起,翻了一个跟头稳稳站在地上:“朋友,你们认错人了吧?”
“什么认错人了,打的就是你!”4个流氓一拥而上,郑世昌左躲右闪,飞脚将一个流氓踢倒在地。常乐站在附近观看打斗场面,正考虑要不要上去的时候,突然一个蒙面壮汉从斜刺里冲了过来,从背后捅了郑世昌一刀。几个流氓怔住了,接着撒腿就跑。郑世昌转身看那壮汉,壮汉已经逃走。郑世昌向前追赶几步,踉跄倒在地上。常乐犹豫了一下,想上前救助,忽见一辆黄包车飞奔而来,停在了郑世昌旁边。
来人是陈涛,他坐着黄包车去戏班,正好路过这里。因为今天是戏班姑娘们第一天登台,他放心不下,提前来兴隆客栈,想给姑娘们打打气。他跳下车抱起郑世昌问:“世昌,怎么回事?”
女子戏班 第十八章1(2)
“有人打劫!”郑世昌虚弱地说。他用手摸了一把后腰,满手全是鲜血。
陈涛扶起郑世昌,招呼不远处的车夫:“师傅,快过来!”他把郑世昌送到医院时,郑世昌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昏迷过去。护士拿着病危通知单要陈涛签字。陈涛奇怪地问:“失血过多应该赶快给他输血,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血库里的血都被当局征用了,是留给伤兵的,不能动。他流这么多血估计是熬不过去了,签字吧!”护士说。
“护士小姐,我是O型血,抽我的吧!” 陈涛将病危通知单还给护士。
“要好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