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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点半?现在才刚过两点,她也太着急了,看来这丫头真是被上次面试失败刺激够呛。张衡没再多说,一路给她送到地方。
陈串串却不急着下车,最后看了两眼资料,突然把东西塞到他手里:“你听我讲一遍吧?”
干嘛?
“我又不是师范专业出身,这学校说是要求说课,说课是啥啊,跟讲课有啥区别?”
她问他他问谁?张衡没办法,把资料拿起来:“那你说吧。”
“你帮我掐着表。每个人只给15分钟,语速不能太慢又不让太快,还得面面俱到。这里有一段我总忘。”陈串串点了点稿子再清了清嗓就演练上了。
张衡听着看着就想笑,跟演话剧似的,这样哪能行:“你老师平时这样讲课?”
陈串串很挫折地停嘴:“我这不是为了生动吗?”
“那也不能这样。这稿子我看还行,你别加那么多动作表情,正常发挥。”
“你也不懂。”
他是不懂,可看着她手舞足蹈他身上就一阵阵发寒:“总之你听我一次,镇定点儿,拿点儿气势出来。”
陈串串驼着背还看他:“我没气势。”
“把你平时和我犟嘴那劲儿拿出来就行。”
“人面试的又不像你那么嘴贱。”
怎么说话呢这孩子?张衡把稿子一放,手一伸就把人给薅过来了,也不管她“你干嘛你干嘛”地一直嚷,嘴堵上再说。
“有病啊!”陈串串气急败坏地推开他:“给我头发都整乱了。让你给我看稿子不好好看,尽想啥呢,有病!”
张衡把她的脸一掰对上后照镜,指着说:“这就是气势,保持住。”
陈串串把他的手拍开:“你就是有病。”说完把稿子抽回来收好,边开车门边跟他交待:“你赶紧走吧,晚上……别迟到。”
什么晚上别迟到,等她这儿忙完了,那时间也差不多到了,她肯定是跟他一块儿过去。张衡叫住陈串串:“你这儿弄完了给我电话!”
“不用,我自己坐车回去。”
她从这儿回家得转不知多少趟车,还不折腾死:“给我电话!”
车开出来,张衡没按来时的路线走;他还得跑两个地方,得抄条近道儿。
()
不知道串串怎么就突然想通了,前两天跑来告诉他她家里让他过去,差点儿杀他个措手不及。
——“我爸平时就喜欢拉个二胡唱个歌儿啊戏啊啥的。”
知道了家长的喜好事情就好办点儿,伟亮对这些懂行,拍着胸脯跟他打包票:
——“怎么也不能让我哥们儿娶不着媳妇儿啊。”
希望他说到做到,他这儿可没时间瞎折腾。
见了伟亮,伟亮一点儿不啰嗦,把东西交给他,他要掏钱,让伟亮给拦住了:“不是啥稀罕东西,关键是你说人家长喜欢。你给我争点儿气,别东西给你了到时候还一个人要死不活地回来。”
要死不活倒不至于,但这次的重点还不是怀里的这玩意儿。张衡也不多废话:“事儿要真成了我好好谢你。”点头走人。
另外的地方才是下血本儿,仔细拿好了,张衡一看时间,估摸着陈串串那边儿也快结束了,开车去接。
算得正好,他到地方就看见陈串串蹦着往外走,看样子这次成了。
他叭叭按两声喇叭。
陈串串听见了往这边儿看,眼睛一亮,笑得跟朵花儿似地跑过来:“这学校比你那学校强完了。”
怎么说?
“人敞亮。直接就告诉我过了,等我学校那边儿就业协议开出来就可以拿过来。”
张衡笑:“赶紧上来吧。讲得挺好?”
“啊。”陈串串开了门儿坐上来:“我记不住的那地方还是忘,不过刚好快到那儿了,面试那位让我停下讲课程设计。课程设计我单写了稿儿,萧老师都帮忙看过了,当然没问题。”
这小嘴嘚吧的。张衡倒没她那么兴奋:“早说了让你正常发挥。”
“嘁!”陈串串不屑他,完了才想起来问:“你一直在这儿?”
她寻思啥呢?“出去办了点儿事儿,刚过来。去你家?”
果然,他问完这句就看见陈串串像被人打了一棒似的蔫儿下来,偏头问他:“你真要去?”
废话。
张衡指指后座儿:“我东西都准备好了。”完了又笑:“怎么就想通了你?”
“……你到底跟我妈说什么了?”陈串串反问他。
张衡明白她的意思:“没说啥。就说咱们又好上了,都挺认真。”
陈串串皱眉:“我妈没说你啥?”
“该说的上次去你家你妈都说得差不多了。哦,对了,这回你妈说你不能让我受委屈。”
陈串串在副驾上差点儿蹦起来:“不可能!”
“真这么说。”张衡瞟她一眼又去看路:“说你不懂事儿,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就算了,不能委屈了我。”
陈串串不说话了,瘪着嘴自己在那儿生闷气。
张衡觉得好笑。看来不是这丫头突然想通了答应让他去家里,是她老娘发话了。不过他不会天真到以为那天在外面自己的一番话就能使那么强悍的人改变对他的看法,今天只怕还是宴无好宴。
他岔开话题:“看看我准备的东西吧,能过关不?”
陈串串回头瞅瞅后座儿上的两个盒子,似乎不太情愿,想了想还是伸手到把东西抱到怀里,人闪了一下:“什么东西这么沉?”
“自己看。”
“很贵?”那丫头没打开,光用手磨着上面一个木质盒子问。
“这个不贵。”底下那个才费钱,不过包子好不好不在褶上,关键东西要对心。在伟亮那儿简单听了一下,音效不错,不过伟亮那儿的音响好,她家里那些能不能出来这效果,他不敢保证。
“你懂这些吗?”陈串串对他的品味表示怀疑。
张衡懒得理她。不懂还不会问啊?宝玉哭灵、珠帘寨、关山行、烽火操、忠魂祭,都是传统经典曲目,比市面上那种一般的春江花月夜甚至大长今演奏曲总来得强。
“这个怎么这么沉?”陈串串见他不说话,关了第一个盒子放到一边儿,去掂量下面的东西。
“我送你爸妈的东西,有你这么挑肥拣瘦的吗?”真是。
“我那还不是——我爸妈眼光高着呢。”
这关眼光什么事儿?纯粹就是她自己瞎紧张。张衡斜身边的人一眼:“陈串串,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别一块儿回去了,我一个人不是不行。不过先说好,为啥你不回去你得自己跟你家里人说清了,我不帮这忙。”
一句话把陈串串说怒了,啪地把那盒子也盖上:“谁说我不敢回去?你自己要找死我还拦着干什么!”
谈崩了,两人都不再说话,就这么沉默着一直开回陈家楼下。
找地方把车停好,张衡看着陈串串甩了车门蹭蹭撩走,也不怕,把被她拆得乱七八糟的包装整理好,两只盒子一手一个拎了,慢条斯理地往楼栋口走,远远儿地看见陈串串操着个手心不甘情不愿地立在门口等他,心里觉得好笑,快赶了两步到跟前:“行行行,我嘴贱,您老人家给个好脸,别又让你妈觉得我欺负了你。”
陈串串从鼻孔里哼一声儿,回身按门铃。
有人接起来:“串串?”
“爸,是我……们。”
“诶,好好,快上来快上来!”
张衡听着那声音,暗自松一口气,串串这老爹之前在电话里听着就像是个和气人,不知找个老婆怎么会那么彪悍——还好串串随他。
到了楼上,门儿早给他们开好了。
“叔叔。”
“诶诶,快进来!”串串她爸看见他占着手,忙把东西接了:“来玩儿就好了,带什么东西啊。”
“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张衡也跟着客气。客气完了一低头,呦,这回待遇不一样了,脚垫上码着两双拖鞋——他都已经做好收集鞋套的准备了。
换好鞋进了屋,陈立汉把他往客厅让,一边儿还招呼自己女儿:“你去厨房给你妈帮帮忙。”
“嗯。”陈串串瞟他一眼,答应着去了。
张衡没工夫看她,对着客厅墙壁上的一副字儿不知该做何感想。
不足与谋。
上次他来的时候墙上可没这个。
看起来没头没脑的四个字儿,眼睛扫一下就扫一下,本来也没什么。
可他虽不是啥文化人,好歹也读过两年书,具体出处记不得了,大方向知道,史记里的,原话多俩字——
竖子不足与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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