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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贵先生忽然意识到,他西装口袋里那种硬梆梆的感觉没有了,急忙用手一摸,他像掉进冰窟窿了,惊心动魄地大吼一声:我钱被偷了!
立即围上好多人,有人问他放在哪里了,有人怨他自个儿不当心,怎么不把钱攥在手里?有人叫他赶快报警,有人劝他自认倒霉吧。
贵先生浑身冰凉,他直勾勾地在人群中寻找可疑对象。似乎人人可疑,又似乎人人都不是贼。他面前一片模糊,感到天旋地转。
有人打趣说:我们这些穿不起皮尔?卡丹的人,怎么不被偷呢?血汗钱都捏在手里,怎么偷去?
立即引起一阵哈哈大笑,都有些幸灾乐祸,几乎一致认为,面前这人活该被偷。他是穿皮尔?卡丹的人,不偷他偷谁去!他们只差没有欢呼雀跃,那神情表明他们愉快极了。
贵先生失魂落魄地回到宿舍,胸中的仇恨急速膨胀,眼前的一切都成为他发泄仇恨的对象。
他听见香香轻描淡写地说:丢了就丢了呗,不就那么点钱吗?他勃然大怒,气极败坏地咆哮:你清蒸的鸭子——光剩嘴巴硬!不就那么点钱吗,不就那么点钱吗,好像你有多少钱。拿出来呀,拿出点钱呀,不就那么点钱吗……直到骂得香香流下眼泪,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歇斯底里。
他又来痛恨自己,不该穿上那么招摇的皮尔?卡丹,以至遭小偷惦记;不该挤在人堆里,以至麻痹大意;不该听那些人发牢骚,以至分心分神……他越想越恼怒,越想越懊悔,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痛恨自己,他竟至于撕扯自己的头发,一副痛不欲生的样子,一直折腾到筋疲力尽,他才平静下来。
平静下来他又不得不面临另外一个难题:生活费也没有了,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将近二十天,怎么熬过这二十天呢?
一念及此他再次懊悔不迭。当时只想穷家富路,出门应该多带点钱,所以把钱都带上,就没想到可能丢失。往后可要吸取教训,一定要把钱分散开存放。在大学里上《投资概论》时,老师说:“永远不能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这话很对,投资如此,日常生活也要遵循这个原则,否则摔了篮子就一样储备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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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储备,贵先生忽然想起公孙主任给他的那件咕咚酒,幸好还储藏在家,如果拿去卖了,起码能卖几千元。
可他又担心,公孙主任只说给他保管,万一公孙主任真的来他家喝酒,没有酒怎么交代?
他问香香怎么办好,香香仍是轻描淡写地说:不就那么点酒吗,就说我们喝了,还能怎么着。再说也不是他私人花钱买的。
贵先生一想也是,反正公孙主任吃饭喝酒都好报销,那天公孙主任“刷刷”签个名字,就把一顿饭连同拿走的两件咕咚酒公款结了。
第六章 祛除妄想(7)
既然花的是公款,这就是公家的东西。既然公孙主任也把公家的东西拿了一件回去,他为什么拿不得。
如此一想他很高兴,有种见猎心喜的感觉,随即就眉开眼笑了。尽管他知道这相当于分赃,仍然满怀分享丰收的喜悦。还不觉得亏欠了谁,拿了私人的东西他会不安,拿公家的东西他心安理得。
香香要一起去卖酒,贵先生坚决不同意。在他看来卖东西很丢人,他不能让姐姐去丢人现眼。
他用自行车驮上咕咚酒,先去一家小饭店,问他们收不收。饭店老板不仅不收,还用异样的目光打量他,嘀咕一句:看面相不像贼呀,年头真是变了!贵先生羞愤难当,但马上意识到,这么昂贵的酒,饭店不敢轻易收购,他急忙转身离开。
饭店老板追出来说:水门城墙街有个夜市,去那儿摆个地摊试试。这倒不失为一个办法,贵先生向饭店老板道了谢,飞快地赶去夜市。
夜市灯光昏暗,隐约可见到处是售货亭、流动售货车、地摊,吆喝声一片,人如潮涌,逛夜市的人还真不少。
贵先生捡路灯下那块明亮地方摆开。抬眼看,距离旷君家门口不远,贵先生忽然感到一阵酸楚,想那里有个多么温馨的房间呀!想起旷君眼巴巴地盼望他多去一回,他马上念起旷君的许多好处来。旷君愿意怎么生活是人家的自由。单凭她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以前有些亏欠,但以后不是在努力弥补吗?想起旷君含着热泪说“谢谢你”,贵先生胸中又涌满温情暖意。
正在呆呆地想,有人围上来,贵先生扭头看,是几个戴着袖箍的市场管理员。
一个人问他有没有办手续,贵先生说不知道要办什么手续,于是另外一个人说:没收了。旁边一个人随即就冲上来,抢过贵先生的酒。
贵先生一时蒙了,他不敢相信还有这么蛮横的人,说一声没收就没收了,他们凭什么呀!贵先生突然猛扑上去,但被另外两个人死死架住。其中一个严厉地威吓一声:你敢殴打执法人员?贵先生也不胆怯了,怒吼一声:你们简直是强盗!那人说:无照无证摆摊设点,没收算便宜你。贵先生决不接受这么蛮横的处罚,拼命挣扎,他想挣脱出一只手戳向对方眼睛。他快气疯了,才被偷了钱现在又被抢,他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只想戳瞎那几双眼睛,誓死保卫他的财产。可他双手被人家反扭在背后,他好手难敌四拳。他悲哀地发现,即使他临危不惧,也打不过人家;即使他身体强壮,也难敌一个团伙。他稍微能够自信就是身体,可现在他连身体也不足以与人对抗,那些人比他还要依赖身体生存。
看他还要挣扎,还不屈服,这时又上来一个人,叼着香烟说:现在打你也是正当防卫,你相信吗?说着冲出一拳,这是“黑虎掏心”,直接打在贵先生心窝。顿时一口气接不上来,贵先生像散了架那样被人扔在地上。
立即有好心人上来劝他:有理也惹不起他们呀,何况你还没理,你无照无证怎么敢摆摊设点。别再凑上去挨揍了,这是一伙领了执照的强盗!
贵先生说不出话来,心窝疼得实在厉害,又是一腔悲愤,他突然“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围观的人更多了,有人劝他上医院,有人煽动他:告他们狗日的!
贵先生缓缓爬起来,终于缓过一口气。可他双腿软弱无力,骑不上自行车,只好推着自行车缓缓离去。
第六章 祛除妄想(8)
走到路门,他再也走不动了,坐下来,心窝仍是疼痛难忍,喉咙口始终咯住一口血。春寒料峭,他感到异常寒冷,又站起来,走几步双腿还是发抖。
他掉转身,推着自行车缓缓来到旷君家门口。大门紧闭,他用力一推,推不开,他趴在门缝窥探,卧室亮着灯光。他轻轻敲门没人响应,他又不敢使劲擂门,怕惊动旁边川流不息的过往行人,引来万众注目。他只好呼唤,呼唤声无比悲凉,如同受伤的孩子呼唤母亲。
终于有人响应了,旷君在问:是谁?贵先生虚弱地说:我,是我。喉咙里那口血咯得他声音含糊不清,连旷君也没听出他声音。过了片刻旷君才将信将疑地问:是你吗?她拉开门闩,贵先生一头扑过去,旷君惊叫着扶住他。
昏暗中他直接去西厢房,旷君冲着卧室喊:你走吧,不陪了。贵先生怕那人出来迎面撞上,急忙掩藏。这一惊慌就“噗”地一声,吐出那口咯了好久的浓血,吓得旷君失声尖叫。尖叫声把卧室那人吓得箭步冲出,贵先生赶紧一头撞进西厢房。不过贵先生已经隐约看见,还是上次见过的那个瘦长身影,一身银行制服,似乎就是信贷股长商淇。
旷君请走那人,再把大门闩了,嘀嘀咕咕说:我说没必要闩门,你说随时都要闩上。这回正好就闩上,看看,差点就没听见你敲门!
她嘀咕着进入西厢房,急切地问:怎么啦?贵先生很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虚弱,他不吭声。旷君也不多问了,她低下头柔情脉脉地亲吻贵先生眼睛,贵先生马上感觉好多了,但他更关心的反而是:那人是谁?
旷君低声笑着问:你很想知道?
贵先生叹息一声,他又不想知道那人是谁了,正如不希望那人知道他一样。他岔开话题,对旷君大概讲,他钱被偷了,卖酒又被打了。
咳,小事小事!旷君颇有几分侠肝义胆地说:谁打你的总会查到,这个仇恨先记下,找人摆平就是。没钱更是小事,小事,太小的事,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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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先生苦笑着说:怎么好要你的钱。
也算补偿吧。早先扣你津贴都是我出的坏主意。如果不是你坚决反对,我早就要厉德如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