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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表弟已经进入手术室很久了,其实每一分钟大雪都觉得是那么的漫长,那么的难熬,许久却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只能隐约听到里面传出来的医疗器械声。
大雪慢慢的站了起来,想起那两个醉酒的恶人,眼神由血红变成了冰冷的黑洞,愤恨到了顶点之后,躁动的情绪反而变的平静,路过他身边的人都会不经意间紧紧自己的衣领,暗自腹诽医院的暖气是不是又停了。
五六分钟后,从手术室里走出一个护士先是四周看了看,就朝大雪走了过来问道:“你是不是病人家属,这里有份病危通知书需要签字,还有治疗费用需要马上缴纳,病人现在的情况需要使用很多进口药品进行抢救。。。”护士跟大雪保持着一定距离说着,她潜意识中察觉到面前这个人的危险性,她不敢抬头看大雪的眼睛,好像只要去看就会被吸噬进深渊的漩涡。
大雪伸手把病危通知书夺了过来,飞快的签上字之后说道:“我是那孩子的哥哥,医疗费不是问题,我马上会去筹集,我请求你们务必使用最好的医药和医疗设备来确保这个孩子的生命安全。”
那护士呼吸变得急促,心脏被压迫的仿佛喘不过气来,被这个在灯光阴影里的人盯视着的面庞仿佛起了一层寒霜,那犹如从遥远的冰川传出来的声音显得平静而又冷冽。
她接过病危通知书,飞快的转身,逃也似的回到了手术室,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敢看他的眼睛,她只看到那肉袜相连的血足,她只想马上逃离这个让她异常自在的视线。
这时大姑已经追寻着他那血染的足迹而来,走到急诊室走廊,看到躲在走廊阴影里的大雪,她那颗故作坚强的心瞬间就打破了那层伪装,腿一软像一团稀泥一样粘在了地上,大雪抢身过来伙同大姑带来的两个人一起搀扶起她,坐在了长椅上,这时大雪看到大姑手里还不忘拿着他的那双军靴。
大姑流着眼泪,面色灰暗,眼睛木然的盯着前方,仿佛一尊泥塑的雕像,嘴里微弱的低吟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一直重复着这么一句话。
大姑后面的两个人看着大姑,安慰着,诉说着。一个是家里热心的邻居,一个是正准备晚上去看望爷爷奶奶的亲戚。从他们口中得知大表弟被殴打的全过程。
原来大表弟在平时总是自己坐在胡同口一个人发呆,安静的看着来往的人群和车辆,即使有人再怎么逗弄,嘲笑,侮辱他也不会动一下,他只是像灵魂脱壳般看着,忍受着不予理睬。
今天他却十分反常的跟着鹏飞跑着,笑着,兴奋着,他用他那两条胳膊象小鸡拍着翅膀一样滑稽的跑着,嘟囔着,他总是跟随着路过的人身后,跑十几米然后折返往复,引来路人阵阵笑声。就这样直到那两个喝的烂醉的人出现,他的噩梦也便开始了。
那两个人晃晃悠悠的走着,还互相吵闹着,衣衫被彼此撕扯得十分不雅,两个人站在路边旁若无人的小便,小便之后裤子拉链都没有拉上去,继续大摇大摆的推搡着走着,像大表弟一样做着滑稽可笑的表演。
他们正好路过大表弟面前,他就跟在他们身后跑着,同时很自然的扭曲着自己的胳膊。这时大表弟的动作就很像那两个丑态百出的醉鬼,引来一阵笑声,而这两个人好像也意识到什么似的,忽然一转身就看到了又是做鬼脸又是甩胳膊的大表弟,大表弟看到他们停下来转身看着他,他马上想转身跑回去,可是这时侯已经迟了。
只看到其中一个醉鬼顺手就一把拉倒大表弟,开始了疯狂的踢踹动作,另一个人捡起了身边的板砖,像疯子一样向大表弟头上砸了过来。他们就这样,一个踢打着他,一个拿板砖在他身上砸着,好像见了杀父仇人一样疯狂,好像他们面前的孩子并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卑微的蝼蚁,是砧板上的死肉,他们要把它拍打成泥,要把它完全毁灭。
大表弟不会像正常孩子那般求饶喊叫,刚开始拳脚加身的时候还在兴奋的笑,第一砖盖在头上的时候他才被这沉重的击打拍的蒙了过去,继而终止了他那虽然丑陋但却是在这个世界上最纯真无邪的笑容,他感觉不到什么疼痛是一回事,一下下沉重的击打使他的神经和大脑不受控制的变的迟钝又是一回事,生命力就这样迅速的流逝。他徒劳的挥动着无力的臂膀,像一只被割喉后在生命中最后奋力挣扎着的公鸡,像一个溺水的人徒劳而又绝望的挥舞着自己的手臂。
那个还在疯狂拳打脚踢的人,打着打着突然抓住了他还在挥舞着的左臂,用小腿迎面骨卡住他的胳膊,朝肘关节的反关节方向就是狠狠一折,折断声传的很远,这时侯大表弟口中才发出了第一声凄厉的呼喊,犹如厉鬼前来索命般让人背脊发凉的惨叫。他渐渐没有力气挥舞他仅存那只手臂和那已经呈反关节折叠在大臂上的断肢,缓缓的昏死过去。
那声惨叫惊动了周围的大人们,他们纷纷从自己的小院走了出来,想一探究竟,他们看到了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孩子,他们飞快的过来近距离的确认了一下是不是自己的孩子,他们看着这个身如破篙的孩子,愤怒的指责并把他们隔离开来。
大雪一直平静的听着,没有感叹大表弟的悲惨命运,也没有打断他们在那你一言我一语的诉说,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就仿佛不存在似的,然而他散发的出来那种冰冷,那种让人痛入骨髓般的冰冷,又让你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他的存在,这两个人似乎感受到这股寒意,仿佛想让他们继续讲下去,于是就不自觉的叙述的更加细致生动,
当大雪听到,自己家随后赶到的亲戚已经接手控制住那两个泯灭人性的恶魔之后,他拿出一张银行卡蹲在大姑身前,沉声说道:“这卡里还有一万多块钱,现在银行关门,你可以明天再取出来,应急先用,密码是我的生日。你先去找爷爷的老战友司院长,请他过来先主持大局,不管花多少钱都要保住表弟的命。我先去处理那两个砸碎,稍后就回来。”
同时他在心中暗暗发誓道:“我答应你,我的姑姑,我会让他们经受比表弟更大的痛苦,让他们知道在这个世上有的时候活着才是最大的痛苦,我会让他们知道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搞社会的人,必须要有被社会搞的觉悟。”
大姑听到这里停住了他那无声的悲泣,用微弱到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别冲动!虽然我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扒他们的皮,即使千刀万剐也解不了我的心头之恨!但是答应我别冲动!”她蠕动着自己干瘪的嘴唇,声音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但言语中所包含的怨恨却冲破楼顶直达霄汉。
大雪看到大姑在这种情况下还首先为自己考虑,心里不禁微暖,他微微的笑了笑,点头当作回应,霍然起身离去。
这时在大姑身边坐着的两人,还停留在大雪刚才那微微一笑之中。犹如实质般冰冷深邃的眼睛,配上那一点不牵强,一点不僵硬的温情一笑,看上去是那么的矛盾而又统一,冲突而又和谐,他们俩脑海中同时闪现出一个并不适合形容男孩的形容词“妖异”。
那些血脚印此时已经微干,尤其在他们现在坐着的位置周围,杂乱且密集的拓印了许多,这两人看着他的背影,不敢想象是怎样强大意志能让他像没事人一样行走自如,是怎样粗壮的神经支持着他在穿鞋子的时候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大雪走出医院,抬头看了一眼,已经漆黑如墨的天空,没有一颗星星,西北风仿佛想亲近一下月亮,在那死命的吹着天上的薄云。大雪快步向家的方向走去,脑子里突然闪现出七个字“月黑风高杀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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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一线生机
微弱但却冷冽的西北风吹在裸露的脸上犹如刀子,它在连绵不断的刺激着人们的神经,天上的娥眉月也被它伙同天上的薄云撩拨的时隐时现。
天空从夜幕初降的灰蒙蒙到华灯初上的漆黑如墨再到月牙的隐现,时间其实也只是偷偷溜走了20多分钟,同一片天空,同一块土地,同样是三个人,不同的是,从两个成年人加一个孩子变成两个成年人加一位少年,地点也从街道边转移到了铁道边,还有一点不同就是这两个成年人微微清醒了一些,或许是因为大雪拽着他们衣领拖到铁道边的时候,火车的鸣叫和噪音把他们略微惊醒了一些。或许是衣裤被粗糙坑洼的路面磨破进而破了皮肉的时候,疼痛和自己鲜血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