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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还未落,子弹已经如雨般射了过来。一时不防,胸膛上已经吃着了两颗子弹,一颗好似被肋骨夹住,连骨头都撞断两根;另一颗正好嵌进力量抑制装置的盖子。
如果没有这盖子,那就要直接射穿心脏。他竟然是要置我于死地!
那车已经到了车库大门口,发疯一般朝外撞去,将拦着的两辆车撞得弹开数米。我只道阎真昨天改装这车的时候为何这般费力,原来都是为了他自己准备的!
趁着车被障碍阻了一阻,我使了个鱼跃,拉住车下部一处脚蹬,整个人便拖在地上随着车走。
不到半分钟,双腿已经被粗砺的地面拖得血肉模糊。阎真原想探出身子来射击,可惜却被焊接的防护栏挡住,只好伸出枪口乱扫。子弹在我周围地面上乱砸,幸好没有一颗射到的。
“方平,你放手回去吧,我不开枪了!”
我哪里还能相信他?再说这时候已经开上了大路,周围不少丧尸逡巡,如何回得去?他逃跑便逃跑,为什么要害自己人,还撞开路障放丧尸进车库,实在禽兽不如!
我大吼一声,奋力爬上车窗??窗上的防护栏正好作为拉手。阎行在里面发狂般开枪,一时不防,右腿上又中一枪。
后门已经千疮百孔,再加上我的分量,有些吃不住了。正好遇到路上一颠簸,整扇门都跌了下来。
幸亏我早一步纵上车顶。后车门跌到地上,转眼就“叮叮当当”滚远了。
底下的司机似是知觉有人窜上车顶,左右猛打方向盘。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在地上留下两道黑迹,我几乎都可以闻到发动机过载的焦味。冷不防汽车猛地向左一转,把我往右甩过去,幸好车顶上有一块突起的拉手,原来是用来固定行李的,现在做了支撑,整个人却落到了左侧车窗。阎真见我在左边挂着,又开了两枪。子弹好像两柄铁锥狠狠地扎进我的下腹,痛得差点没放手。
要是放手,就叫这畜生逃过了。
那还不如被他打死!
趁他换子弹的当儿,我运尽全身力气,一脚朝窗踢去。这窗户本是用铁管焊死的,可是我这愤怒之至的全力一击,力量何其之大,竟将三根铁管踢断,一同撞进车里去。他给我吓了一跳,口里骂了几句,往敞开的后门爬了上来。
我第二次翻上车顶,血已经把车顶涂满了。还没喘上两口气,阎真已经攀了上来,冷冷地看着我。
“你这是何苦来的?”
他稳稳当当地立在疾驰的飞车之上,身量本来就高,再被灿烂的朝霞照映,浑身上下一片血红,宛若神魔一般。我伏在车顶,浑身痛得抽搐起来,和他相比,显得弱小许多。
我匀了好久的气,瞪着他道:“为什么?”
他没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好像我说的问题不值一答。
“为什么!”
我又问一声,他才慢悠悠道:“有什么奇怪?我也想学好,不想一辈子当黑社会。这回就算跑出去了,算什么呢?怎么解释我们私藏那么多枪械呢?暗藏几柄手枪这是一回事,暗藏他妈的火箭筒和重型机枪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我不想死,我不想下半辈子在监狱里过!”
“你现在逃出去,又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李市长已经应允我,只要能够保护他逃出去,以前的事他会帮我一力遮掩。这就怪不得我了,方平!”
李真的主意!我心里的火一下子给挑了起来,这么说下面驾驶室里就是李真了?这个人渣,我早该一爪撕了他的!
我猛地蹬腿站了起来,身子颤了两颤,又跌坐了下去。
阎真又笑了笑,道:“方平,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不用多说了,你进车来,我们一起抵抗僵尸,一起逃出去吧?”
“你们要逃出去,随你们。把车给我留下!”
他回头望了大厦的方向一眼,轻巧地说道:“只怕你现在拿了车回去也没有用了,车库里已经被我装满了炸药,这会儿该是已经爆炸了,再没有车了。”
“什么!”
我全身这几十道伤口,一下子全都往外喷血,手脚都气得颤抖起来,想要开口骂他,张嘴却呕出一口血来。整个人被血濡着,好像刚在死人堆里打了个滚。
我从来都对人类的性情持悲观态度,却也没料到有人能够无耻狠毒到这地步。再一呼吸,胸口有些郁闷,脑中闪过妙舞的容颜,一时气急,反而笑起来。
“哈,哈哈,好!阎真你好,好汉子,好心肠!李真,你也够得上是个好市长,好党员!”
笑了几声,心里一股气渐渐涌上来,我慢慢爬起来,对阎真道:“阎真,你准备准备,我要攻上来了。”
他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道:“方平,我也知道你有些手段,可是不管怎么高超,总不会厉害过COV公司的生化科技吧?你的本事,我曾经见识过;我的本事,你却不一定知道了。”
一边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管荧光绿色的针剂。我没来由想到高弟曾经使用过的那种力量增幅药剂,又想到那天展定鸿变化出的诡异面目。
鹿毛繁太不也说,曾经送给洪升泰一些生化药剂么?
我心知不妙,一个箭步冲上去想要夺他手里的东西,不防汽车在地上震了一震,整个人朝后跌倒,差一点再次摔下车去;等到好不容易稳住身子,阎真已经把这玩意全部注射进自己脖子上的静脉里了。
“呵,呵呵,呵呵呵……”他两只眼珠全部翻白,很快布满血丝,暴凸出来;嘴里的牙齿不由自主顶破牙床,快速生长出来,好似狼牙般尖利。我大着胆子往前挪了一步,又见他好像极为痛苦,七窍流出黑色的血,弯下腰去,背后的衣衫却在瞬间被拱起的肌肉涨裂,脊梁骨朝外突出,长出锋利的裙边。
只眨了眨眼功夫,他已经变成个身长三米有余,浑身碳黑,双拳比常人脑袋都大的怪物。最叫人恐惧的是,他的脑门中心又生出一张布满利齿的嘴,一开一合,说不出地恶心。
“凭借这个东西,本来可以走的。展定鸿硬要假充好人,也就怪不得我了。方平,你现在跳下车去,我不追你!”
汽车急速飞驰,也不知已经开到哪里了,四面还是高楼大厦,可见尚在市区。马路周边有些丧尸惊奇地望着我们,想要追赶,哪里追得上?
天空中有三头尸魔猎手正打着转,冷冷地凝视着我们。
我吮了口手腕上流下的鲜血,苦涩的滋味叫人精神一振,不论他是什么样的怪物,这时候都要一战了!
鲜血像是一团烧红的火,点燃了五脏六腑,右臂的每个细胞都爆炸开来,组成这世上最完美的杀人利器。利爪在空中虚挥几下,立刻传来叫人心神沸腾的破空之声。
可以想见这爪斩在阎真身上是多么痛快。
“好!你也不简单,我们合力守卫,没有僵尸可以阻拦我们的。”
“现在还说这种话,变异把你的蛋都给变没了吗?”
“找死!”
他吼叫着朝我扑来,双足在车顶上踏出两个深坑。车顶的地方本来就不大,被我们两个彪形大汉占了,再没有多少空余,根本无处躲闪。更何况我有心和他对拳,也喝了一声,举拳挥了出去。只听半空中好像两枚炮弹对撞在一起,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我的胳膊一阵酸麻,连退三步,差一点一脚滑空,从车前滚下去。阎真也好不了多少,怪叫着往后跌倒,把车顶又砸得陷下去半寸。
他的气力着实不小,要想打赢只怕也不容易。我以往只道自己是独一无二的返祖能力拥有者,没料到他只是注射了COV公司提供的生化药剂,就可以和我打个平手。
就算这药剂有什么后遗症,公司的科技也未免太可怕了。
看他的模样,竟似比我恢复得还快些。我刚跪起身,他已经小步爬过来。瞧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我心里也有些怯意。
万一死在这人的手里,那可太不值得了。
他蒲扇大小的手掌狠狠拍过来,我心里一横,左手格挡,整个身子往下沉,猛地提出一脚,直奔他的下阴而去。这招撩阴腿太过阴损,原先展定鸿教我的时候,我总不肯尽心练习。直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好处。
他那掌拍到我的左脸时候,我的脚也撩上了他的下阴。他那掌的力道出乎想象,一下在便拍断了招架着的左臂,破入我的架势,照着太阳穴便来。我的脑子恰似给一辆火车碾过一样,咣铛咣铛直响,脑浆子都要给震碎成糊糊,把耳鼓给堵上了。三魂七魄,被这掌拍得一层一层剥离开来,轻飘飘地往天上飞,不要说臂骨折断的痛楚,连自己身在何处,正在干什么,自己叫什么名字是干什么的,都不知道了。
唯一知觉的,是近处传来的一声凄厉的狂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