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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都是和煦如春风的微笑,眼神中有些宠溺,还有些——她说不清楚的东西。
可是他枉为名冠京师的神医,却连自己的妻儿都救不了,甚至因为自己,眼睁睁看她为自己而死。
他救了那样多的人,最终却救不了自己的亲人。这种无奈和惨痛,非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了的吧?他曾经对祖宗灵位祈求宽恕,祈求承担所有罪孽——却没有想到,所有的罪孽都报在了这个无辜女子身上,报在了她和她腹中骨肉的身上。
一阵风窸窣了屋外沉静的树叶,灌得这屋中竟莫名生出些微微的凉意。
卢清吟脚下的步子有千斤重,她觉得自己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挪到王亭羽身边:“大哥……”可是她甫一将手放在王亭羽肩上,原本沉默不语的王亭羽却忽然有如雷击一般跳了起来。这股力道将全没防备的卢清吟重重一掀,她踉跄了一步靠住敞开的大门,才稳住自己没有向后摔下去。
王亭羽双目中有几分可怕的血红,表情是卢清吟从来没见过的狰狞,扭曲了他容颜中所有的温俊,这样的神情从不曾在他脸上出现过,卢清吟也想象不出今生今世会在他脸上看到。王亭羽只是恶狠狠地指着她,沙哑着嗓音沉声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这几年你算计人心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我竟然早没看出来,你早就变了……你根本是故意的,只不过故意拖延一时半刻而已,便可以悄无声息地借刀杀人!我知道你早就看小玉不顺眼,嫌她碍了銮锦堂的事,”他一步步向卢清吟逼过来,“这回你满意了?你满意了?”
“你在胡说什么!”苏浅尘上前一步想拉王亭羽,他却蓦地加快了脚步朝卢清吟冲过去,幸而苏浅尘见他这状若疯狂的神色已有防备,猛地跨前一步挡住卢清吟,挥手便是重重一拳打在王亭羽脸上。
王亭羽一个踉跄,兀自却不停口,那目光只似要将卢清吟生生撕成碎片:“我真没想到你会变得如此丧心病狂!”
“畜生!”苏浅尘恶狠狠地骂道,犹自不觉解气,上前还要出手。
卢清吟看不见自己此刻的表情是多么僵硬,不知道自己眸子里的颜色是多么骇人。她耳畔只回响着方才王亭羽那句话,一时脑中嗡嗡作响,只觉面前天旋地转。一股莫可名状的力量在她胸中冲撞,她上前一步伸手想拦苏浅尘,这一步迈出去却像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听见自己微不可闻地叫了一声“七哥”,便再也无法支配自己的身体。
她感觉到喉间的腥甜,在失去意识前一瞬间,她低头看见鲜血染红了自己雪白的衣襟。
模糊中身子有种轻飘飘的荡漾,四周都是重重弥漫的雾气,看不见路,看不见屋,更没有半点人气。朦胧中似乎有一股和煦温暖的真气从后心灌进自己身体里,这种感觉很是舒服惬意,惬意得让人有种昏昏欲睡的懒惰。
时间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卢清吟始终不想睁开眼来。虽然这朦胧中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知要去向哪里,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呢?她本来就生无可恋,就算永远不醒过来,也已没什么遗憾。就即便是醒来又有什么意义?没人会在意,不过徒给别人增添麻烦罢了。
“还是喝不下去,怎么办?”是个年轻女子的声音,忽远忽近,听来有些模糊不清。
卢清吟忍不住便是一阵头疼,连忙将自己思绪从这个声音放回到一片空白中。
动静却没有停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道:“这样不行,王大夫说一定要喝的,否则一会公子回来也要怪罪。灌也要灌进去。”
卢清吟觉得自己是躲闪了,但不知为何还是有股温热的液体流进喉咙里,夹杂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卢清吟挣扎了一下,努力将这莫名其妙的东西吐出去。
“哎呀,又吐了,这可怎么办?”
有个声音扑通跪下了:“小姐,求您快点醒过来吧……您再不醒过来,公子怪罪下来我们担不起……我们……我们都活不成了!”
活不成?旁人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卢清吟心中不屑地哂笑了一声。她杀的人还少么?多一两个也不算多。
“吱呀”一声,外面的门开了。两个年轻女子连忙迎上去:“公子。”
这位“公子”还来不及说话,两名女子抢先道:“公子,卢小姐一直醒不过来,喝下去的药全都吐出来,煎了好几次药还是这个样子……”
“下去吧。”
听见这个声音卢清吟忍不住一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浅尘。这是什么地方?
两名婢女如逢大赦喜出望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生怕慢了一步苏浅尘便会改变主意。卢清吟听见苏浅尘的脚步声朝自己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终于感觉得到了,自己正躺在一张十分柔软的床上,那种被抽离的知觉似乎终于一点点回到了自己身上。
“吟吟。”苏浅尘在她身边低低唤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卢清吟将头转开躲开他的手,这次这个动作似乎奏效了,苏浅尘以为她醒过来,忙又凑近了些:“吟吟!”
他伸手握住了卢清吟的手。这只手略有些粗糙,想是青玄剑磨出的印记,但又很是柔软温暖,卢清吟立刻感觉到了,这应该就是那只不厌其烦地天天将内息传递给她的手。
“七哥……”半梦半醒之间卢清吟有些分辨不明,不知苏浅尘到底有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不过苏浅尘的声音立刻就兴奋起来,又叫道:“吟吟!”
这声音中有惊喜有焦急,有期盼有忧心,更重要的是——有一种努力想要靠近她的温热和轻柔。卢清吟突然很是不忍心,不忍心再这样睡下去,再让这个声音充满了忧虑。
一缕光猛地刺进眼帘里,她下意识便伸手去挡。俯身坐在她身边的苏浅尘猛地跳了起来,大喜过望:“吟吟!你醒了……”
“光……不要光……”卢清吟努力伸手挡住自己的眼睛,她不知道这光线是不是强烈,只是让她很不舒服,就像一根刺生生横亘在面前,让她身心都极度不受用。
苏浅尘的脚步很急促,卢清吟听见了窗帘窸窣翻转声,很快这炫目的光没有了,四周陷入一片舒适惬意的黑暗中。
卢清吟长舒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来。
苏浅尘正看着她,目光中是一如既往的关切。卢清吟也淡淡回敬他的目光,却始终一言不发。苏浅尘也没有追问什么,沉默着看着她。
“是李乘风,一定是他。我们这些人的身份只有他知道。”
苏浅尘眉头一蹙,淡淡道:“吟吟,别再去想这些事了,好生休息。”
卢清吟脸色惨白,丹唇也毫无血色,那一双眸子更是惨淡无光。这片眼神让苏浅尘一阵揪心的疼痛,忍不住伸出手去,想撩一撩她散落满枕的长发。
卢清吟却扭头躲开:“这是哪里?”
苏浅尘的手停在半空,微微叹了口气:“我在京城置办的别院。”
卢清吟微微蹙眉,苏浅尘什么时候在京城置办了这样豪华的别院?而且那两个侍女显然也不是临时找来伺候她的。不过她终究什么也没有问出口,她只觉得自己很累,什么都不想管,什么都不想计较。
苏浅尘转身把案上的药端过来:“喝药。”
“不喝。”卢清吟干脆利落地将脸转向床的里侧。
苏浅尘二话没说凑过来,一手仍稳稳地端着碗,一手毫不客气地从穿过她肩背之后扶她坐起来,不由分说将药碗塞到她面前。
热气腾腾的药带着一股浓郁的苦味,卢清吟下意识便皱了皱眉。可是这苦味中间夹杂着某种似有若无的甘甜,哪怕只是一丝一缕,蓦然便让卢清吟愣住了。
她小时候最讨厌的事情便是喝药,每每身体不适,不到病得药碗都端不起来的关头,她总是会想尽办法偷偷把药倒掉。为了让她乖乖喝药,王亭羽每次都会在药方中加入一味甘草,既调和药性,也冲淡药味,为此卢清吟喝药的时候还真的自觉了许多。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惯例,几乎成了她和王亭羽之间的默契,她一闻便能分辨出药方是否出自王亭羽之手——以至于远走杭州这四年,每当迫不得已要吃药的时候,那股从小习惯了的味道便会在她脑海中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