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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石子下落,似是遇到什么障碍,滚落回到青年的脚边。
文弱青年略略弯腰看了看,罗成见状,大约明白什么意思,连忙也赶过去。地上的石子略略潮湿,就像在水中浸泡过一样,除此之外,并无明显异样。
就在他们弯腰察看的一点当口,只见原先的雾气竟然在慢慢扩展,渐渐就变得不再是那一小团了,而延伸成像是一张巨大的薄雾网,逐渐逐渐逼来。罗成这一惊非同小可,当下就要后撤叫醒其余的兄弟。文弱青年拦住他,“我看这石子上只是沾了普通的水汽,罗将军暂且稍安勿躁,等我到前面先查探一番,探出个所以然,罗将军可带将士们先进帐歇息一会。”
罗成嘴巴动了动,似乎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迟疑了半晌,方点头:“那好,沈参将多加小心。”
“将军放心,”文弱青年淡淡一笑,“对于江湖上的诸事,沈某自信还能对付得了。”
罗成一听见此话,便闭紧了嘴,不再多说了。按理说他一个将军,是不需要对一个官衔低他好几品的区区参将心怀尊敬的,但由于这位沈参将实在是身份特殊,罗成也只有对他怀着敬意。
文弱青年伸手拽了一下肩上披风,便慢步朝前走去,罗成看了看他,顿了片刻,也转过身一把撩开帐门走进了营帐中。
到了帐中的罗成并没有放下心,他在软椅上坐了一会,片刻又起身,在帐中有些忧虑地踱步。这么多年西岭一直风平浪静,可是最近边疆却不太安稳,很多事情虽然不是明面上的,却也因此更显得暗流汹涌。最近更是频频接获密报,说是匈奴等几大西域的强国似乎有异动,这都不能不让罗成感觉焦心。
落日还在半空挂着,罗成却感到帐内突然湿冷起来,他搓搓手,正要开口叫人问问外面的情形如何,只见帐帘一开,慌里慌张走进一个人,那士兵跪倒就道:“将军!外面入口有人叫阵,好多人马围在那里,指着要叫我们出去迎战!”
“什么?”罗成吃惊道,“是何人敢叫阵?”
士兵满头大汗道:“是迷河附近,呼延勇的那一支队,他们的副帅亲自来挑衅,还搭弓箭威胁我们守在外面的兄弟!”
罗成喃喃道:“呼延勇……那是龟兹的武将!不对,龟兹与我们是姻亲,怎么这时派兵与我们不利?”话虽如此说,他心中已经越想越惊,一把勾起旁边架子上的盔衣,大步就向外面去。
果然有人在那边叫阵,呼延勇率领一众士兵整整齐齐站在沙漠之上,铁衣战甲,好不热闹。呼延勇和罗成都守在边关,虽说两方从未挑过战事,但毕竟都混个脸熟了。此时罗成一见是他,登时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感觉。
但他是沙场老将,知道此刻不宜操之过急的事,否则把柄可能落入他手。他走到队伍的前面,扬头看着对面龟兹的队伍,质问道:“中原与龟兹向来交好,你我在边疆这么多年也两不干预。呼延副帅今天带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呼延勇有任逍遥的命令在身,想法设法要激怒罗成出来一战,自然卖力地喊道:“罗成!我们皇子看重你的能力,想要请你去做客了!”
“做客?”罗成额上青筋一跳,“不用了,多谢皇子美意。罗成资质平庸,承担不起皇子的邀请!”
“罗将军自谦了。”呼延勇眼珠转了转,“殿下诚意相邀,罗将军就是把全军的将士都带过来,皇子殿下也是欢迎的。”
听出他话中意思的许多士兵都开始愤愤不平,手中握的枪也竖了起来。罗成冷冷道:“我军将士坚守西岭,誓不外出,副帅恐怕枉费心机。”
呼延勇琢磨着火候够了,便笑嘻嘻地,又添了把火:“罗将军,你担心西岭无人守,我们皇子早已体谅到了,所以派我带了这么多人来,就是为了替将军守好西岭。哈哈,罗将军大可放心去做客……”
罗成猛一跺脚,暴跳如雷,抬起手指着呼延勇的鼻子:“你成心挑衅,定然是得了你那皇子的授意,哼!你们的七皇子才刚迎娶了我朝的帝姬,现在就派手下来干扰我们在边疆的防守,实在是居心叵测!今天如果本将军让你踏进了西岭一步,我罗成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说完就转过身,推开身旁的人,一阵风般冲着营帐走过去。
呼延勇三句话气的对方主帅火冒三丈,倒也不急不恼,安心地等着罗成取了兵器来,与他对阵较量。他望着对面不远处的营帐,嘴边露出一抹笑。
西岭的将士看见罗将军气呼呼地走了,一时还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都转过身,握着手中兵器,浑身冷冽戒备地盯着呼延勇一群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罗成忍着怒气撩开营帐的门,抬手就去拿挂在屋中的清辉宝剑,转身便走。到门口却被一人影拦住,文弱青年抬手道:“罗将军,你不可出战。”
“沈参将,对方欺人已到门前,本将万万不可再畏缩!请沈参将让路。”罗成望着挡住他路的青年,字字句句说。
文弱青年看着他的眼睛,将双手拢在袖中,缓缓道:“对方有备而来,必有预谋,罗将军如若此时迎战,定然正中圈套。龟兹既然已经不顾忌联姻之宜,想必更不会顾虑其他。当此时,罗将军唯有避不出战,才可不受其干扰。”
罗成忍了忍,“可是,对方在阵前苦苦相逼,本将如果不出去,难道就任由他们喊骂,守在前面的士兵也不会忍下这口气啊!”
“罗将军切莫急躁。”文弱青年不徐不疾,“前面的将士将军可以下令调回,只要守在西岭,在下自然有法子让他们进不来。现在沈相和帝姬都在对方手里,我们不宜硬碰硬。”
罗成一听说丞相和帝姬在对方手里,胆也怯了怯。他顿了片刻,缓缓问:“哦?沈参将有妙计?”
文弱青年一手撩开帐子,“将军请看,只要善加利用这里的雾气,隐藏行踪并不是问题。适才在下已经确认过,这些的确是普通的雾,并没有毒,可以放心进入里面。”
罗成不禁大吃一惊,他亲眼所见面前大雾弥漫,好像晨起时,经常见到的那种雾一般。而就在先前,帐外还不曾如此。他目瞪口呆:“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雾哪来的?”
“罗将军,不用如此惊惶,或许真是天助我也,让我们可以摆脱龟兹的那些兵力。”
这夕阳西斜,竟然转眼就遍布大雾,实在匪夷所思至极。不过罗成当下也来不及惊讶多久,他转身看着面前一身青衣的文弱男子,轻声叹道:“沈参将智谋,罗某自然信得过。既然参将认为本将不宜出战,那本将随后就召回人马。只是……随后的安排,就要多劳烦沈参将指点了。”
文弱青年两手抬起一揖:“将军客气。”
罗成微微点头,便步出帐外叫回了外面的将士,呼延勇不明所以,连忙打起精神,奇怪地看着本来被自己成功激起火气的燕玄将士怎么撤退了。
“大家向雾中走。”人群中忽然传来文弱男子清朗的声音,罗成挤到前面,指挥士兵的行动。实际上他们并未走多远,浓雾已经把帐篷都包围了,除了能看见彼此外,根本看不到呼延勇率领的那些人在何处。
罗成这时候心里也有点不稳,他定定神,转脸看到文弱青年就在自己身旁,便低声询问:“沈参将,我们什么也看不到,万一敌人趁机攻击,我们甚至不能做出反击。这样没问题吗?”
文弱青年却很安然,轻轻道:“将军别担心,浓雾遮掩,对方无法探知我方所在,不敢冒险,若我猜的无错,他们少顷必定退兵。”
罗成心稍微安了安,一面又开始指挥周围的人不要妄动。队伍里的人都知道这雾来的蹊跷,本身就不敢冒进,因此看清将军的方向,都自愿围过去。浓雾中,似乎听到敌方主帅呼延勇的马蹄声,以及他号令士兵搜索的话语,马蹄的声音就响在周围,虽然看不到,但光听声音也的确没底。
文弱青年带着他们在雾中穿行,似乎七拐八拐的,罗成因为信任此人,便毫不迟疑地跟在后面,他身后的将士自然也就跟着。走着走着他心里也曾奇怪,这雾气看样子似乎很大,但他们却能清晰地看见彼此,甚至身后的几米外跟着的士兵都能看到。可除了能看到队中的人外,却又看不到任何东西。
罗成一边心里打鼓,一边盯着文弱青年的背影,脚步越发慎重。这个沈参将乃江湖中人,所(炫)经(书)历(网)的怪异事情颇多,这次的迷雾,说不定就和他有关系。过了半晌,那些马蹄声音也都渐渐远离,看样子呼延勇确实走了。
罗成松了口气,文弱青年也渐渐停下脚步,看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