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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亲眼看过这么真切的景象。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生,这又该是何种壮烈。
陈将军立刻上前道:“公主,回帐吧,外面危险。”
小桃连忙拉住她,把她拉了回来。陈将军使了个眼色,两个士兵便过去,一边一个守在了门口。
龟兹倾巢出动,营帐里没了一个人影。一个跌跌撞撞的少女慢慢从乱堆里爬出来,撒开脚丫子,奋力朝交战的反向跑。清音幽眇,少女霎时顿住脚步,转头,目光猝然震惊地盯着身旁的一扇矮矮的木门。
这是一个小院落,少女心中,似曾相识的小院。那小院里,有,一个她和柳姑娘都见过的人。柳姑娘还曾为那人的琴声伴舞,袅娜温柔,情思千万。那人的琴声也如现在这样,温柔……
她的眼睛骤然睁大,猛地伸手推开了院门,抬起脚跑了进去。院内的紫阳花盛开,花香流芳,少女含着眼泪狂喜地望着院中的一人,坐在琴架后,正在专心抚琴的一位白衣公子。
少女突然哭出来,声音嘶哑,染了灰尘的一张脸,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抚琴人抬起眼,讶异地看了哭泣的少女一眼。紧接着,他柔和地问:“你怎么了?”
少女不顾一切地奔上前,脏污的手心猛然攥住他的衣袖,哭泣道:“你是那个神仙公子啊,柳姑娘临死还在念着你!她说想听你的琴,说她只恨跳不出能与公子琴声相配的舞蹈,她本来不想死的,柳姑娘是不想死的啊!”
白衣公子瞳孔收缩,他扶住了少女的胳膊,俯身轻问:“柳姑娘,柳月杳?”
少女听到他居然真的叫出了主子的名字,哭的更厉害:“公子!你果然还记得她的名字,柳姑娘终于没有看错人!她死的好冤!她不该死的!我如果知道那个男人会害她,那时我就不该催着她赶路的!”
白衣公子的双手缓缓滑下去,他的眉心中缓缓凝聚一个结,目光带着淡淡的忧伤:“那个男人,他是龟兹的七皇子吧?”
少女哽咽道:“就是他!”
白衣公子慢慢捧起她的脸,替她拂拭了脸上的灰,柔声道:“你不要伤心了,我永远不会忘记她的名字,还有你,阿雪,柳姑娘跳的舞很好看,她的舞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不配我的琴音。不管曾经有过多少的无奈,心如死灰也罢,人死灯灭,只要你真心喜欢她,永远记着她,不会忘记。等这场战事结束,我也会到她殒身的地方,为她抚一曲。阿雪,你知道她离世的地方,对不对?”他抬眼缓缓地看着远处,那里传来滚滚的马蹄声,彰显着战事的进程。
少女点了点头。
“好了,过来。”白衣公子牵着她的手,慢慢向屋子里走,“在战事结束前,你就和我在一起。”
那一对哀伤的背影,缓缓消失于木屋门后。
虽然龟兹军拼死抵抗,但没有援军的他们,兵力并不够强大,已经不可避免地渐渐显露出败相。君清羽冷静指挥,“罗将军不要松懈,一定要把他们的后方给攻溃,我们离胜利就不远了。”
罗成从来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第一次跟随传闻中的战神打仗,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干畅淋漓。他立刻领命,“是!末将马上去亲自督阵,一定把他们的后防全部击垮!”说完带着人冲了过去。
任逍遥看着场中局势,神情并没怎么变,仍是盯着场中,尽管他们已经节节败退,他也依然没有要上前的意思。
而君清羽面对着似乎已经是囊中之物的胜利,却也显得心事重重,他也是心思缜密的人,对方的七皇子如此沉得住气,他自然疑心有诈。但看又看不出什么,他只得暂时静观其变。
厮杀了一阵,龟兹渐渐没有抵抗能力,节节败退,就在这时,任逍遥冷冷发话了:“拿好兵器,跟着我走。”他立刻转马,向后撤退,许多士兵跟着他,马不停蹄地朝后逃。
君清羽不禁咯登一下,怀疑这是对方什么调虎离山之计,然而他们却只是跑了几百米后,就渐渐停了下来。这里是沙漠,视野开阔,有没有伏兵一眼就看出来,纵使身经百战的君清羽,此时也不明白对方七皇子究竟耍了什么计谋。
他缓缓跟上去,任逍遥在马上看着他接近,嘴角缓缓一笑。
君清羽心中的不祥感越来越盛,他几乎全身警戒,密切注视周围动静。忽然他觉得有视线在盯着他,转过脸,看见龟兹七皇子正看着他,眼神冰冷如刀,好像化不开的严寒。
四周这时忽然起了风,不像大漠里的风,很阴冷,像是山野树林,在夜晚刮的风一样。君清羽立刻警觉起来,喝令后面的人停下,不要往前。风的声音越来越大,人坐在马上,也好像要随时被吹起来的感觉,极为紧张的时刻,在龟兹军后面,奉命攻破后防的罗成,突然惨叫了一声。这一声震动了君清羽和一种士兵,他立刻抬起头,就在那瞬间,天空像被乌云盖过,整片天地,立刻暗下去,瞬息之间,如同由白日,进入到夜晚。
队伍里也有罗成素日的亲兵,这时都焦急起来,拉着马转了几圈,视野越来越黑,几乎到了看不见东西的地步。这是什么巫术?!几乎所有人心里都在想。
龟兹那边面临同样的困境,甚至他们更乱一点,有点像没头苍蝇。任逍遥悄然离开马背,身体向上飘起,直直飞到了一个高处的山丘之上。他背过双手,俯瞰底下的两群人。
黑暗中,渐渐响起几声狼嚎,像有厉鬼隐藏在不知名处,张牙舞爪将药爬出来般。众将士几时又见过这般景象,即便铁汉铮铮,不畏生死,却也有些腿软地看着诡异的变化。
君清羽的身影钉在马上没动,他仰起脸,尽管什么都看不到,却依然深深,深深地注视着山丘上。
任逍遥无声地冷笑,听见底下,已经有士兵发出惨叫,但其他的人,却又什么都看不见。这种隐藏在幽暗深处,杀人不见血的无形阵,他不分你我,将龟兹的士兵包括在内,一概格杀勿尽。
他背过身,慢慢走了两步,就是这时,他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任逍遥心里一荡,下意识转身去看,却在这一瞬地动山摇,他站立的整座山丘,开始以常人预料不到的速度急速抖动,好像在地底,有人拼命摇晃一样。可是,谁又有这么大的力量?什么人可以有撼动地面的能力?而陷入黑暗里的地面上,乍然迸起了强烈的光,光华慑人,异彩流淌,一瓣瓣流动着金光的莲花从地面出现,刹那将地面照的骇亮。
地涌金莲!
他震惊的时候,地面已经完全被强盛的光芒所覆盖,从而,一个人影缓缓从莲花的中央飞起来。四周的凄厉声已经完全被压了下去,少女乌发飘扬,双足站立在一朵托起的莲花尖上,闪光的容颜透着温和的笑意。
任逍遥呆呆地看着她,她是他熟悉的样子,眉目精华,顾盼神飞。他失声叫出来:“公主!”
绾絮微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踩着莲花轻轻越过了他头顶,站在山丘的一角。她足点着那一块地方,低声道:“看来这里就是你用血祭,引百鬼出现的地方了。”
任逍遥微怔,看着她:“你还是赶来救他们的?公主……你果然已经……”
绾絮转过脸看他,眼波幽深,她良久地望向他,忽然她叹道:“我真的爱过你,逍遥。”
任逍遥霎时后退了几大步,胸口如遭锤击,他血红的眼涌出恨光,许久才喘息道:“你爱我?你就是这么爱我!心里只想着水兰舟,为了救他你可以不惜一切!你反对我做的所有事情,即使现在,你也要出来阻止!”
“对不起,逍遥。”绾絮的脸缓缓扬起,但那双眼中,却闪着点点亮光,“我以为我可以改变你,但我错了。”
任逍遥锐利地道:“你说什么?”
绾絮弯腰抚摸着脚下的那块地面:“看起来柳月杳死的时候,心里已经动摇了,她的血流在这里,虽然启动了你的阵,但力量已经被削弱了大半了。”
任逍遥嘴角幽幽一笑:“但是,下面那一群人也逃不了。公主,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恢复了记忆,但你的身体毕竟是凡人之躯,你的仙力在根本上,使不出来的。同样,就像过去你阻止不了水兰舟金身被灭,此刻你阻止不了一切。”
绾絮忽然淡淡地笑出来,眉眼成伤,“是啊,我的能力,确实及不上你。所以过去的那一切,才会一如你所料发生。”
任逍遥看着她,忽然心里疼痛,猛地别过头,转身过去。
黑暗中地面上的气氛已经阴冷到极点,连君清羽的胳膊,也被不知道哪来的利器划伤了一道,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叫嚷着护驾,被君清羽反手甩了一巴掌。这种看不见的地方,一旦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