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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他像是一个矛盾的综合体,时而让她害怕的想躲远,时而却让她想靠近他,了解他。
“看来,我要给雯巧打赏了。”储融宣微微一笑,看来要改变白岚依对他的成见的时间可以缩短了。
“但是,为什么你在吩咐杀那些地痞的时候,却能如此豪不留情呢?”白岚依总算问出了这个她很纠结的问题。
“那些地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不该杀么?”储融宣反问道。
“他们的确罪有应得,”白岚依想起在现代时,每回在网上看见那些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的恶人伏法时,都觉得大快人心,“但是捉拿罪犯,这不应该是官府的事情么?”
“岚依,若是官府办事有力的话,他们那些人能在氐城猖狂了这么久,甚至自成了一个帮派——阴焰帮。光天化日之下,为了扩建自己的地界,火烧了民房,让一家数十口人葬身火海。如此的气焰嚣张,竟无官府介入,你不觉得奇怪么?”储融宣冷冷说道,这些情报是氐城分坛坛主飞鸽传书向他汇报的。这些地痞的恶名昭著,都已传至了京城内,他本不想通过这种极端的手段去插手垵苠国的官府事务,让风净山庄过多的落于有心人的口实。也不知那风净山庄的内贼究竟许了那帮地痞多大的好处,竟让他们胆敢来刺杀他夺取紫玉锦盒。
“难道是官匪勾结?”白岚依瞪大了双眼,这朝代竟连官府也不能依靠。那百姓定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并不是勾结这么简单。”储融宣摇摇头,“我在回京后,曾让人去调查过这个帮派组织的幕后,却发现遇到了一股莫名的阻力。本就不指望氐城官府能提供什么线索。而氐城坛每当找到一个线索时,却因为线人突然暴毙或失踪而断了,官府也矢口否认曾知晓这个帮派的存在。这事情倒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有趣?她可看不出哪里有趣。白岚依觉得背后冒出一层冷汗,这看似简单的抢劫案的背后竟似有张隐藏在暗处,交错纵横的利益网。而储融宣就这样贸然地端了阴焰帮的老窝,该不会继续惹来后续的报复吧?
“那这样你杀光了那些地痞,会不会惹起祸端?”白岚依忧虑地看着储融宣。
“风净山庄杀了那些地痞,也算是为百姓除恶。当地官府还不至于为了那几个小喽喽而得罪风净山庄。”储融宣看着窗外上空的夜幕已经慢慢铺满了深蓝,“那些地痞只是些被人利用的棋子,而真正的幕后人就连他们都没见过。虽然阴焰帮在氐城势力强大,却在氐城分坛杀入帮内时,乱如一盘散沙,轻而易举地被制服。或许是阴焰帮帮主听到风声,逃走了;也或许是阴焰帮的帮主根本就不在氐城。”
“那其实那幕后人还在暗处,而风净山庄却在明处?”所谓明枪易挡,暗箭难防。那幕后人居然有能耐让当地官府与阴焰帮狼狈为奸,对他们的恶行视若无睹;有胆量让那些地痞来刺杀储融宣,夺取紫玉锦盒,想必是一个相当棘手的人物,白岚依仿佛看见那黑暗中一个人在阴险地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那阴焰帮帮主本就是视那些地痞如草芥,在帮派里找不出他存在过的一丝蛛丝马迹。说明这个帮派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临时的幌子,若出现状况时,便可以轻易的抛弃。只要那幕后人的目的没达到,就会再出现另一个‘阴焰帮’,来继续利用它来操控氐城。我们只需守株待兔,到时自然会知道那幕后人是谁。”
“那若是那人在氐城成立新势力前,就先向风净山庄这个眼中钉下手了,怎么办?”白岚依皱着眉,一脸疑惑的看着储融宣。
“那正好。还省了我去寻他的功夫。”储融宣神色自若,淡然地笑道。
白岚依顿时佩服的看着储融宣那一脸从容不迫,静待风云变幻的样子。若是她知道有一个恶人躲在自己的背后准备冷不丁地捅自己一刀,她肯定会芒刺在背,坐立不安的渡过每一天,储融宣居然还可以有闲情在这里看风景。
“秋璃拂的弦音,你认为如何?”储融宣不想再继续那个沉闷的话题。
“天籁之音。”白岚依由衷地说道,“秦筝丝丝,碧水潺潺,那韵音现在都还在我心底缭绕回旋,如行云流水。秋璃在湖畔旁抚琴的窈窕淑女模样也是美不胜收。此韵此景,如同淡墨渲染的画境般,让人沉醉于其中,甚至忘记了世俗烦扰。”
“你倒是知己。”储融宣见白岚依崇拜得双眸晶亮的样子,嘴角扬起一丝调侃的微笑,“有你这个闹事精在旁,估计秋璃马上也会有烦扰了。”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本姑娘向来温柔内敛,一点也不闹腾。”白岚依朝储融宣做了一个鬼脸。
储融宣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玉雕小狮子,“敢问这位温柔内敛的姑娘,可曾知晓这暗器是谁掷的么?”
“你都说是暗器了,我哪知道。许是有人替天行道未果留下的证据。”白岚依努力装成一脸茫然的样子,转身从书架里挑出昨晚未看完的书册,坐到画案前,不再理会储融宣,继续品读其书来。
卷一 我乃米虫丫鬟是也 第二十八章 路痴摸黑,湖边赏月
储融宣笑着将玉雕小狮子放于一旁,继续看着窗外皎皎的夜空中,那一轮清月下的风净山庄,整个人沐浴在窗外缕缕的清辉中,少了平时的桀骜之气,多了一份沉淀的平静,溶在这一片迷朦缥缈的暮霭月色之中。
白岚依偷偷的瞥了他,不禁想起了卞之琳的《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此刻恬然怡然的画面正好映衬着这首诗,储融宣如同那个俊逸潇洒、器宇轩昂的少年郎,正专心的沉思于浩淼楚天之中。而自己就是那个在一旁偷偷对着当前美色流口水的窥视者,暗自感叹这储家的基因真是好,哥哥面如冠玉,妹妹更是沉鱼落雁。哪像自己,若被丢在人群中,便会一眨眼的被周围环境淹没。
夜色在白岚依时不时的怅然感慨中,渐渐深浓。
白岚依看着窗外树影婆娑下的石拱桥,只有巡逻的山庄护卫拿着灯笼大步走过。储融宣说是等个不请自来的客人,却到现在也不见人影。而储融宣也未露出着急盼望的神色,倒是悠闲地品着茗茶。
待到雯巧轻轻在书房外提醒亥时到了。储融宣也是轻哦了一声,便若无其事地走入卧房,梳洗更衣,像是渡过了一个平常无奇的晚上。
怪人。白岚依在退出游笛轩卧房时,偷偷的瞥了正舒服躺于被窝中的储融宣,暗自总结。说不定是储融宣是站在风净山庄这金字塔的顶端站久了,高处不胜寒,寒风瑟瑟中,他便臆想出了一个莫须有的人出来,在脑袋里与那知己把酒问月,对影成三人。全然分不清现实和梦幻之间的距离。
“你这一晚上和少庄主在聊些什么呀?”雯巧在回到仆人厢房后,好奇地问到。白岚依现在整晚同少庄主一同呆在书房里,她已经习以为常了。但是她实在是想知道平时不苟言笑,令人生畏的少庄主会和白岚依这个做事马虎,出乎于人意料之外的丫鬟说些什么?
“少庄主他整晚上都在一个劲地说,他与怡红院花魁之间的风liu韵事。”白岚依调皮地扬起嘴角,又轻蹙柳眉,转为苦恼的口吻,“我本是不想听的,只是敬他为少庄主,不想忤逆他。少庄主竟极为炫耀那些清倌红倌围着他绕的香艳之事,好不知羞。”
“你又胡说!我不信!”雯巧急红了脸。
一阵恶作剧得逞的清脆笑声从厢房窗棂传出,点缀了那抹璀璨宁静的夜景。
从那日之后,接下来的几个星期内,若是让白岚依写一个风净山庄(丫鬟职位)个人工作周记总结的话,就只要用工作中规中矩,生活平淡无奇这几个字便概括清楚了。每天早晨雯巧将还在酣睡中的她,用“非人性化”的方式叫醒,帮她绾起发髻。然后她故意不吃早饭,等着到游笛轩当值时,美滋滋地蹭储融宣的营养早餐。接着,态度散漫的待到中午换值时间,下午便去水榭那听秋璃拂弦,陶冶情操。晚上则是继续回到游笛轩书房,继续着名不副实的丫鬟工作。
而就在白岚依进行着规律而波澜不惊的流水线生活时,她观察到储融宣也是过着枯燥无味的规律作息,每日早膳用过之后便出游笛轩去处理山庄事务,而晚上则仍然是一如既往地倚在游笛轩书房竹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