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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魂-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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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首志再一次失眠了,辗转反侧,心乱如麻。而严秀姑天不知地不知地睡了,睡得酣酣的,一点声息也没有。经过一夜好睡,严秀姑又恢复了常态。早饭后,男人依旧牵马出去了。大门咣当关上之前,秀姑还瞅了丈夫一眼,背影是那样的平静,叫她看着踏实。但是她万万想不到,这是男人留给她最后的身影。暖洋洋的风在小院里徘徊,夏天真切地停泊在窗前。下人们没有随男主人外出,他们被吩咐劈木柴,劈好的木柴拌子整整齐齐垛起来,散发着好闻的香气。严秀姑临窗摆弄婴儿的衣物,沉湎于憧憬之中,以至昏昏欲睡。布料是精选的,质地很柔软,像温存的絮语,又像袅娜的青烟,让她想到了婴儿细嫩的肌肤。门外的大树上有喜鹊,飞过来飞过去的。毕竟是女人,与生俱来地有种敏感。今天她老是出错,总有一些间隙飘飘忽忽地走神,心里毛茸茸的像长了草。她暗自诧异:有啥地方不对头了?
  从老金厂住处到木其河约莫二十里路,不消半个时辰就到,金首志找到了几个江驴子②。马跑的浑身是汗,头左扭右扭的想摆脱缰绳。恐惧感笼罩了金首志,他定了定神,问:“哪位是把头哥们?”
  “我就是。”一个红脸壮汉应声道:“啥事?”
  “去趟船厂。”
  木把③们摇头,金首志仍有把握:“啥时辰流放?”这是明知故问,他对此处已了若指掌。大青沟的木材顺木其河而下,在临近江口处靠岸过夜,等待翌日漂入松花江。把头说:“瞧你就是富贵身子,怎坐得江排?险的要命哪。”
  金首志呵呵一笑,连说不怕,还说他三年前已经流放过一回了,木其河以下的水路好走的很呐。他还说:“再险能险过上边的老恶河?松花江铜帮铁底,七七四十九道哨口,四十七道在上游呢。”金首志的从容,震住了所有人。他掂出一块金疙瘩,于手心里抛了抛,闪动着诱人的弧光:“哥几个分分,够吧?”
第四章(6)
  木排在水中漂流,山峦在缓缓后移。过了漂河哨口,金首志的心才渐渐安稳,不再担心有人追赶了,总算逃了出来。排上的时光不总是惊险刺激,这一段水势不同上游,江宽水阔,风平浪静。江驴子们高兴,喝上一碗烧酒,全都来了精神,齐声吼唱“赶河”号子:
  老恶河呀,
  十八浪,
  浪浪打在心坎上。
  逼近黑山头,
  大排抖三抖;
  把心衔在口,
  小命攥在手。
  哥哥这一走,
  割掉妹子心头肉;
  只恨那晚上,
  稀罕你没个够……
  歌声如诉如泣,叫金首志的泪眼迷蒙了好久。山峰连绵不绝,偶尔看见岸边的村庄,村庄的上面升起袅袅的炊烟。山川沉默,不露声色,而寒暑往来,都在有规律的变幻着。没有谁知道在轮回的季节之中,人究竟丢掉了什么。歌声里,层峦叠嶂被远远地抛向了身后。内疚在金首志内心升腾起来,拂之不去的全是他和严秀姑的往事。一点一点地想心事,他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的绝情,后悔没和孩子见上一面。这注定将是一个阴影,这阴影必将吞噬此生。想着想着,不觉眼眶潮湿了,想哭。水势越来越平缓,天上白云悠悠飘荡,岸边青山一一入画,江风舒缓,像柔曼的乐曲。而排上的歌总是凄怆,木把们一首接一首地唱:
  世上三百六十行,
  一行一行又一行,
  没有木把这一行。
  三教九流有名次,
  七十二里排不上。
  少小离家闯关东,
  长白山里做木帮。


  春夏离家赶河去,
  十冬腊月蹲山上。
  北风刮掉脚指头,
  鼻子冻得像大酱。
  叫声爹,
  叫声娘,
  回家看你没指望。
  娘啊娘,
  回家看你没指望……
  离吉林街还有一天路途,木排停在江边过夜。谁也没想到,红脸把头和金首志悄悄地上岸,溜走了。其实红脸把头早就看穿金首志的身份了,私放严家姑爷,还不是死路一条?这阵子,夹皮沟内外肯定翻了个底儿朝上。红脸把头建议提前上岸,他说:“别去吉林了,说不定人家早在岸边等你呢。”金首志一个激灵,从恍惚中惊醒了,说:“大哥你领我出山吧?”红脸把头跺跺脚:“反正木头也做够了,俺这就回山东!”金首志原本想回老虎窝,后来一琢磨觉得不妥。凭严边外的势力,早晚得派人去找。好在身上带着几粒金砂,盘缠无虞,就辗转去了宽城子。
  ①被格套:旧时东北用来放被褥的家具。
  ②江驴子:放江排工的贬称。
  ③木把:放江排工。
第五章(1)
  初冬的雪细细的,并非想象里的鹅毛大雪,空气中氤氲着特别的气韵。赵前一路走着,任凭颗粒状的落雪扑打在脸上,雪粒儿掉在脖领里凉丝丝的。天色渐暗,雪花密密,于空中旋转着飞舞着,散发出近乎幽蓝的光泽。赵前止住脚步,提了提裤腰,仰脸朝天,张大嘴巴去接空中落下的雪花,犹如孩童般惬意。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转眼之间,十几匹马从雪幕里冲了出来,身后掀起了厚厚的雪尘。马背上的人穿着各异,有的戴黑缎帽头,有的戴毡子帽头,还有人脑袋上扣着“八块瓦”,但多数人头顶狗皮帽子;他们有的身穿对襟黑夹袄,胸前一排布疙瘩纽襻;有的外罩大棉袍,将棉袍的一角撩起来掖在腰带上。七长八短的一行人,脚下一律打着绑腿,手里绰着家什:短枪、长枪还有打鸟的洋炮①。其中有一位围着狐狸围脖儿,一看便知是打头的,策马过来,略微欠身,开口道:“哥们,去赵家大院怎走?”
  马匹跑得大汗淋漓,被勒住了缰绳原地打转,马蹄踢踏,雪地一派凌乱。在这伙胡子眼里,雪地里的汉子相貌不扬,连帽子都没戴,穿家织土布的灰棉袄,胯胯大大的裤裆,腰间还缠了道麻绳。穿戴打扮遢拉,再典型不过的庄稼人。赵前心头雪亮,知道自己碰上了胡子。他从袖管里抽出手来,指点一气:“喏,看见前面那棵大树没有,在大树根底下打右转,捡直走,再有三里来路就是哩。”
  “谢了。”哗哗哗的马队转瞬消失雪幕之中。
  南沟赵家大院被砸窑②了。胡子原打算绑赵前,没想到扑了个空。他们踢开大门,发觉当家人不在。偏巧赶车的马二毛也回自家去了,屋里只有两个女人带孩子,炕上爬一个,炕边站一个小小的女孩,咧嘴想哭又不敢哭。家里的摆设很一般,与预先设想的相差甚远,胡子头觉得扫兴,想不到远道而来却两手空空。狐狸围脖儿伸手揭开了锅盖,大锅里头蒸的是通红的高粱米饭,还有白菜土豆汤。他摇了摇头,吩咐:“翻!”霎时间,翻箱倒柜稀里哗啦,好歹摘下了架新座钟,搜查出二十来两碎银子。狐狸围脖儿气愤得抽了赵金氏一个嘴巴:“妈了臭的,你家咋装的大财主?”
  赵金氏又在怀孕,这一巴掌打的可不轻。她捂着脸,眼睛里头漫上一层泪花,说:“大爷,俺家那有啥钱儿呀,净是别人吹着唠的。”惊惧的灯苗上下蹿动着,女人大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狐狸围脖儿不信,屋里屋外亲自翻了翻,并无金银财宝的迹象。借着灯光,胡子将老金太太和金氏的耳环扯走了,一看是银的不是金坠。有个胡子顺势在金氏的胸脯上摸了一下,女人敢怒不敢言。
  狐狸围脖一脚踹翻了凳子:“真气死我了!金镏子也没有?”
  老金太太哆哆嗦嗦地说“呦呦,土地是吃食儿,房子是养老儿,金银是追命的鬼儿,俺们全家也就这点房子地,没金银首饰,也没啥财宝。”
  “你放屁!你家是老虎窝有名财主,谁不知道?别他妈的拿我当小孩耍!”
  “真的,俺老婆子说话不带谎儿。”
  “你家就没个大烟啥的?”胡子们折腾了半天却一无所获,很不甘心。
  “大兄弟,别、别生气,”老金太太胆子大起来了,她说:“家里的东西,看上啥就随便拿,俺老婆子不拦。”
  “去你妈的,谁是你的大兄弟!”狐狸围脖手中马鞭子狠狠地一挥,发出了呼呼的声响:“老不死的,你当我们是来要小钱的咋的?!”
  赵金氏:“家里只有点粮食,卖粮收租没几个钱儿。”
  “糊弄谁呀?”


  赵金氏解释道:“真的,吃地租不假,还没到年头呢。”赵家募人招垦,免前两年的租金,现钱确实不多。胡子不信:“操,不是埋地下了吧?”
  赵金氏委屈,连声道:“没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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