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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就这样放过她们?”采儿给我撤了冷茶,重新递上一杯热乎乎的,我捧在手心权当暖手。
“要不怎样?杀了她们,贤妃娘娘也没命回来了。”我唉地叹了口气,想着今早儿在偏僻的西园见到形单影只的郸儿。他见了我只是淡淡地行礼,他本就不太与人亲近,不过以前见了我还会偶尔笑笑,如今……似乎疏地更远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奴婢觉着,真是便宜她们了。”
“世事如烟如浮云,我虽然不太相信命运一说,不过……有些事真得由不得我们不信。”我转过头望了采儿一眼,“采儿。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坐一会儿。”
“是,奴婢告退。”采儿绕出门时,不忘看了翠心姐弟二人一眼,唇皮略略动了几下,终是无语退了出去。
“翠心。”
“谢娘娘,谢娘娘。”翠心拉着小榕“咚咚咚”磕着头。
我心里莫名泛酸,“甭谢了,起来吧,你们也吃了不少苦。”
“娘娘。”翠心抬起那张伤痕累累的小脸,深深地注视了我一眼,这一眼,包含得何止千言万语。
我站起身,慢慢踱到她们身旁,“翠心,日后……你可曾有什么打算?”
“回娘娘,这宫里的日子,翠心实在是乏了,望娘娘能再宠翠心一次,准翠心离宫。”翠心拉着弟弟又给我磕了一记响头。
我知道……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微一哽,“好。”
“娘娘对不起,对不起,娘娘……”翠心扑了上前,再也克制不住翻搅的情绪,抱住我的腿便放声大哭。
我苦笑着抬手抚抚她的秀发,“好了,你也是身不由己,我……从来就没怀疑过你,真的。”
“娘娘,翠心无以为报,只盼望来生做牛做马以报娘娘的大恩大德。”
“去吧……都去吧……离这个樊笼愈远愈好……”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恍惚地念道,紧着一串冰冷地泪珠落在了翠心的手背上,断断续续地连成线,一发不可收拾……
子璇,可不可以让我飞呢?你的爱,好深,好沉,沉得我连心亦在抖。为什么一定要用你的爱把我禁锢在这看不到尽头的深宫之中?
为什么,你不愿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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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月,后宫中人人相安无事,流言蜚语似乎也少了将近一半,偶尔听到些个只言片语,嚼嚼舌根,也都嚼得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儿。
看来,那次威吓生得效果儿还不错。
不过说起来,这两个女人实在不甚聪明,事事遗有漏洞,我只派人稍稍一查,立刻就查出她二人关系匪浅。
说起陈婕妤与容婉盈的事儿,无非不就是为了两个字:情和利。
容婉盈为情伤人,也算是情有可原。她容不下我,也是在情在理,错就错在不该连累他人。她恨我把她逼去尼姑庵,险些错过一桩大好姻缘,其实尽可以冲着我来,不用折磨可怜的翠心,以小榕要挟,让翠心替她下毒。当然,这宫里头,接应翠心的无非就是陈婕妤了。这女人也不知是为情还是为利,最起码,我还能从容婉盈眼里看到她对子初的真心实意,而她……
这位婕妤妹妹也真心狠,她一来差遣手下四下渲染我的谣言,可笑的是,那替她办差事的小太监也是个机灵人,那日竟会捏着玉牌子来找我。玉牌子上刻得无非就是我与子初的大名儿,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无非就是这些个肉麻兮兮的话儿,其他倒也没别的。她是极尽可能地抹黑我,后宫的谣言八成也是她给散出去的。
另外,她借着中毒一事巧妙地把贤妃扯下水,拉了个替死鬼背黑锅,手法虽则不高明,可也料想皇上怒火攻心下,定不会细想细问许多。估摸着,那瓶子醉生梦死从贤妃寝宫内搜出来时,子璇面色该绿了,也就二话不说把贤妃押下去喀嚓了。另外,贤妃的死对她来说可能也有好处,或是,此次诞下龙子,未尝不能鱼跃龙门高升呢?
我明里暗里把话都跟她们说了,摆明也是想放她们一条生路。一来,我确也没什么损伤,二来,贤妃都已经挂了,再把眼前这两女人杀了,贤妃也是回不来的。既然如此,何必污了我的手,杀两个无用的女人呢?
谅这次威吓下来,婕妤妹妹该会好些月担惊受怕,夜不能眠,散播谣言、合伙毒害皇后这两罪名捏在我手里,我还怕她造次不成?
哼!
不过事后,十月底时容婉盈到是来找过我。
她恭恭敬敬地向我磕了个头,谢过我放她一马,还说此大恩大德将会铭记于心,我看得出那倒是真心实意的。
我也没说什么,只是心内暗自沉吟着;其实要杀容婉盈还不是我张口闭口,弹指灰飞间?只是……她是真心爱着子初的。若是再把她杀了,那子初身旁岂非连个能说说话儿的人都没有了?
我当时只是沉沉地望了她一眼,告诉她牢牢抓住眼前的幸福,好好照顾那个男人,于是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我怕我迟一步冲出去,会在她面前失了端仪,泪流满面……
十一月初,子初辞别皇上,带着侧王妃正式上路,赴任甘州。
我与他,终究是有缘无分。
站在飘着淡淡细雨的窗前,一拨拨从窗外灌入的冷风吹得我浑浑噩噩的头脑渐渐转为清明。
我叹了口气,抬手抚抚微微隆起的肚腹。他,应该还不知道我怀了他的子嗣,若是……他该有多么高兴呢……
手中的宣纸迎着风儿“沙啦啦”作响。
我抚着肚腹慢慢依窗户坐下。
信是容婉盈留下来的,她的字很是清秀,阅上去十分'炫'舒'书'服'网'。
信上大体说了说小桃的事儿,只说小桃当时是子璇送去子初身边作监视之用的,而且这淫妇儿暗地里百般对子璇曲迎承欢,后来更是珠胎暗结。容婉盈当时不知原委,还误以为小桃肚子里的孽种是子初的,嫉恨交加之下,便暗中指使人弄死了小桃,而且据说还是得了太后的应允。事过很久,容婉盈自个儿才搞明白这件事的始末,这才知道太后从头到尾都是个明白人。照搬太后的原话便是:这个轻佻浮躁的低贱女子,怎配拥有皇上的子嗣,怎配为我大秦开枝散叶?不过后知后觉的容婉盈误打误撞撤了皇帝安排在子初身旁的眼线,如此一来便彻底得罪了子璇。那也是为何子璇对这个表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的缘由。那次明着是我把小桃的事儿挑明为难容婉盈,私底下,子璇正好顺杆子爬,借机让容婉盈去尼姑庵静修。我当时不明白,可如今结合着容婉盈的话儿再来看,他是摆明了给容婉盈杀了一记回马枪,通过这件事,他实际是警告她:无论事隔多久,只要他想追究,她容婉盈还是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不要尝试挑战他的帝王权威,就算她容婉盈是太后的亲侄女又如何?事到临头,太后还是保不了她的。
容婉盈该是回报我的不杀之恩,才试着把埋在心底的事儿详细告知我,也算是一个警示,伴君如伴虎,还是莫给眼前的梦幻迷了眼吧。
帝王终究是帝王,这个身份,永远不会改变!一旦触了他的威仪,恐怕下场……
我烧了那封信,重新坐回窗前,细细地望着窗外朦朦胧胧的雨丝,沉沉地叹了口气。
“这些天,叹气叹得挺多。”一道轻若罔闻的低笑声忽地传来。
我连眉眼都未抬,含着一丝倦倦的困意,“你最近倒是闲得多了。”
“那倒是,呵呵,战火暂时缓了,反正还未烧到家门口,还能得空喘口气儿,呵呵。”水玲珑一步三摇晃至我身旁,“怎么样,有没有好好保胎?怀了身孕切忌东想西想的,老叹气,对胎儿身心健康都有极大负面影响。”
“水玲珑。”我一手抚着小腹,稍稍抬起眼,“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什么打算?”
“你难道就没想过要回去?”
水玲珑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我微微提高声音,“难道说,在我们的世界,就没一个你所留恋思念的人?”
“思念吗?”水玲珑迷蒙地看向窗外,隔着细雨端望窗下所栽的那棵月桂树,久久未有言语。
“这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