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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身走进屋里,坐在一张矮沙发上,双手抱膝,眼睛瞪视着前方,像个梦游人一样。在灯光下,欧阳去非看到在这两天之中,她明显地变得消瘦了,苍白了。
欧阳去非在她对面坐了下来。“这么说来,一切都是一场骗局?”他问。
“是的。”梅琪轻声回答。
“你一直都在骗我?”
“是的。”
欧阳去非突然感到了一种无法抑制的倦意,他已经整整两天两夜没有睡觉了。他已经没有愤怒,没有悲哀,他只感到空虚,只感到自己的心向一个无底的深渊落下去,落下去……
“为了几个臭钱,你就可以出卖灵魂?”他无力地问。
“我不是为几个臭钱,我是为了我的弟弟。”
“你的弟弟与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染上吸毒的坏习惯,最后就落入了黑帮的魔掌。他们威胁我说,如果我不帮他们取到铜片,他们就要害死我的弟弟。我父母临死时,留下的遗言就是要我照顾弟弟。我在他们的遗体前发过誓。”
“所以你就决定把我作为牺牲。”欧阳去非的声音听起来就像一声叹息。
“我不是存心要害你,我非常爱你,这是真的。”梅琪大颗的眼泪往下流,她不得不咬紧牙关,尽力克制自己,才能继续说下去,“自从我们同机回到底特律以后,我就决定不再与你联系,因为我不愿意骗你。可是他们放了一段录音给我听,那是我弟弟的声音,由于他们断绝了他的毒品供应,他没法活下去。他求我,用父母的名义求我,那声音好凄惨!我没有办法,给你打了电话。以后你来了,我知道我爱上了你。我决定野营回来以后把一切告诉你,请求你的原谅,可是他们追踪我到了营地。当你下山去提水时,他们抓住了我,威胁我说,如果我不把保险箱的密码讲出来,他们就要打死你,我知道他们是说得到做得到的。欧阳,我对不起你,没有脸再见你,你可以轻视我,打我,杀我,可是我只求你一点,不要怀疑我对你的感情。你不知道一个单身的华裔姑娘在社会上谋生有多难,你不知道我受过多少欺凌!自从遇见了你,我才相信这世界上确实有纯洁的心,有高尚的情操。天主作证,你曾经是我唯一的爱,唯一的希望。我欺骗了你,可是也毁掉了我自己。如果不是考虑到我弟弟,我已经不想再活下去了。”
她最后的一句话被一声呜咽所湮没。她慢慢地滑到地上,跪在欧阳去非面前,满面凄凉,泪落如雨。
欧阳去非用最大的意志力控制住自己,站起来,走出了房间。他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他踉跄着走出公寓,欲哭无声,肝肠寸断。他知道自己心灵深处有一盏灯光已经熄灭,而且永远不能再点燃了。
他经过一处公共电话亭,忽然记起了一件事,于是走进去,往投币孔塞了一个硬币,拨了杰克逊的号码。
“我是欧阳。”
“呵,欧阳先生,是你?快把解救的药方告诉我,我已经不大舒服了。你放心,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找你的麻烦……”杰克逊一口气说了很多。
“请记住这药方:喝一杯白葡萄酒,然后上床睡觉去!”
1989年2月1日,亨利·杰克逊的来信。亲爱的欧阳先生:
我刚从报纸上看到了七星岗的伟大发现。我曾经希望成为这一发现的主人,但是却失败了。你玩了一场十分精彩的赌博,成了胜利者。我虽然没有赢家的幸运,但是却有输家的度量,因此我应该向你致以热烈的祝贺。
我准备邀请你再度访美,介绍你的新发现和新研究成果;当然,还有中国武功的秘密,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一邀请可以由你选中的任何大学或博物馆出面,我希望你能同意。
我应当向你介绍一下你的几位熟人的近况。贾弗里博士已经退休,不再担任我的顾问。他现在很少谈论中国文物,而热衷于在阳台上培植蔷薇花。他说,经过几十年的研究以后,他终于发现一个西方人要理解博大精深的中国古代文化,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我想,他的这个新认识是与你的启发有关的。
我还要提一下那个可怜的姑娘——梅琪。她的弟弟已经在不久前死去,在安葬了弟弟的遗体以后,她就辞退了工作,到圣安德修道院去当了修女。一想到这么一个善良美丽的姑娘从此以后就将自己活埋在那厚厚的石墙后面,与经卷青灯为伴,在祈祷中打发残生,我就十分难受。她现在还在体念期中,没有举行更衣礼,这也就是说,她还有还俗的可能性。我的年轻的朋友,如果这世界上还有人能劝说她再返人世,这个人就只有你了。这也是我邀请你访美的另一个原因。当七星岗的宝藏已经有了一个圆满的结局以后,我希望你原谅我,也原谅她。要知道人世间虽然充满了罪恶,宽恕却始终是一种美德。
希望能尽快得到你的答复。
诚挚的
亨利·杰克逊
童恩正
童恩正,以科幻小说《珊瑚岛上的死光》荣获1978年全国短篇小说奖的著名科幻作家,因病于1997年4月21日在美国匹兹堡逝世,终年62岁。
童恩正是我国著名考古学家,工作之余,勤奋笔耕,著有《雪山魔笛》、《古峡迷雾》、《西游新记》等科幻作品,深受青少年读者欢迎。童恩正英年早逝,是中国科幻事业一大损失。
童恩正先生在我刊共发表过三篇作品:《珊瑚岛上的死光》(电影剧本)、《第一个机器人之死》、《在历史的铅幕后面》。据说《铅幕》一文是童先生最满意的一篇,本刊重新发表该文(略有删节),以寄托我社全体同仁及童先生生前友好的沉痛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