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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什么时候会放我出去?医生?‘泥鳅’逃走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你喝醉了酒,又打破了一扇窗户,鲁迪。”
“呃,是啦……”
“为什么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医生?”
“你为什么会喝醉酒?这很不像你。”
他转开了头。“我不知道。”
“要我告诉你吗,鲁迪?要我告诉你昨天在怀德海的农场上发生了什么事吗?”蓝思警长又转过去检查第十六号牢房了,不过反正我已经放低了声音,他也听不见的。
“你怎么会知道?”
“我知道。我起先看那把桐特左轮手枪的时候,那支枪没有开过,可是后来蓝思警长检查的时候,也就是车祸之后,不但闻起来有火药味,还留了个空弹壳在里面。我知道我不是瞎子,所以只剩下一种解释——昨天在怀德海农场上一共有两支柯特左轮手枪,而你们几个在我的车因为车祸停下来的时候把枪换过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么两支长枪管的柯特左轮手枪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
“决斗。”
他的肩膀垮了下来,但什么也没说。
“这两个疯狂的呆子昨天在那里决斗,对不对?怀德海和尤士塔斯·柯瑞,要用手枪来解决他们的老冤仇!杰夫·怀德海的儿子是他的副手,你则是柯瑞的副手。只不过柯瑞连一枪都还没开,是吧?杰夫·怀德海一枪打中他的腿,然后你们都突然觉得需要个医生。”
“我们都真他妈的蠢,”鲁迪承认道,一面抬起头来看我,“他们之中没一个送命也真奇怪,等昨天晚上我理智地把事情想通了之后,我就出去喝了个大醉!可是就连那样也没用——我在牢房里昏睡过去,还又梦到那件事,甚至还听到了枪响。”
“枪声?”
“那把我在半夜惊醒了,就好像真的有人开了一枪似的。可是我知道一定是我梦到决斗的事。”
我拍了拍他的膝盖。“别担心,鲁迪。我会跟警长讲,让他把你放了。”
蓝思警长走了回来,替我开了牢房门的锁,我在前面先走出了第二道门,等着他出来之后把门锁好。“你发现了啥吗?”他问道。
“只是有一个想法——可是我想我知道‘泥鳅’是怎么逃掉的了。我今晚会再回这里来,让你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过得慢到好像过不完似的。镇上所有的人谈的全是逃狱的事,就连州警都来查问蓝思警长。有人说要用猎犬来追踪“泥鳅”,认为他朝西部逃了,可是就我所知,结果什么事也没做成。
天黑之后,我回到监狱里,带着蓝思警长走到街那头的罗素修车厂。“我们到这儿来干啥?”他问道:“我们该去追‘泥鳅’的!”
“我认为‘泥鳅’根本没有离开北山镇,而我就是想要证明这件事。”
“根本没离开——”
“声音小一点,”我警告道,我们在越来越暗的黑处走到了修车厂的旁边。在我们右手边,我可以看到监狱,还有关过“泥鳅”的那间牢房装了铁条的窗子。
“我还是说韩克尔跟这事有关系,”蓝思轻轻地咕哝道,“现在我还得放了他。”
“韩克尔跟这事没有关系。’
“那这事怎么可能?没别的答案了嘛!”
“至少还有另外两个答案,警长。”
“啥?”
“你看,整个不可能的状况只靠你的证词做基础,要是你的证词垮了的话,所谓不可能的逃狱说法也就垮了。”
“可是——”
“鲁迪·韩克尔是被听来像开枪的声音惊醒的,他以为那是他在做梦,可是如果不是呢?如果是你回去给雷米送饭而他对你突击呢?你拔出枪来把他打死了,警长。然后,你做的事让你吓坏了,就把尸体背出去,埋在后面的野草地里,编出这么个‘泥鳅’做出不可能的越狱故事。”
蓝思警长在近乎漆黑的暗中瞪着我,我看到他的手垂向他带的那把枪。“你相信有这事吗,医生?”
“不,我不相信。如果真有那么回事的话,你会说实话的。枪杀一名企图逃跑的犯人,对你名誉的损害,远比让他逃狱成功来得小得多!何况,我跟你说过有两个可能的答案。”
就在这时候,我们听到有声音——就在附近,离我们不到五十呎远——动作轻得让人很可能不会注意到。有人在罗素的修车厂侧门,正想把门锁弄开。
我向前跳了出去。“快来,警长,是他!”
乔治·雷米转身想跑,可是我们马上扑了上去,我把他压住,而蓝思警长给他上了手铐。“这回我们会把你照看得更好,”我说。
我们把他关进去的时候,他一直用法语咒骂不停。然后我在警长的办公室里坐了下来,向他说明第十六号牢房谜案的正确解答。
乔治·雷米用他被铐住的两手拿着根香烟在抽的时候.我说:“这是个和福翠尔的《逃出13号牢房》媲美的复杂脱逃方法。‘泥鳅’并没有靠外力帮忙,而是一分钟接一分钟地随机应变。我想这是他的生活方式,如果其他的罪犯有一样的技巧和胆量的话,也可以学他的样。”
蓝思警长有点不耐烦起来。“他是怎么逃出那间上锁的牢房呢?”
“呃,我想他必须先从牢房门开始,你让我看过门上是个弹簧锁,门关上的时候就锁上了。可是他吃饭的时候,你一直让门开着,你甚至还告诉我说有次他挨得太靠近牢门,所以你不得不拔出枪来。就在那一瞬间,他在打开的门边时,雷米想办法把什么东西——可能是一小片面包,甚至是一根牙签——塞进了锁孔,让牢房门关上的时候,弹簧锁不会完全锁牢。警长,你当时两手端着托盘,空不出一只手来确认牢门是不是已经锁好了。”
“可我后来试过,”蓝思瞽长坚持道。
“我等下会说到那里的。我的重点是,昨天晚上刚刚吃过晚饭的时候,乔治·雷米已经逃出了他的牢房,现在他和自由之间只隔着楼梯顶上那扇装了铁条的门而已。”
“可我在楼下的办公室里,就算他想什么办法把门弄开了,也不可能从我旁边过去。”
“他没把那扇门弄开,警长——门是你替他开的。”
“我——”
“就是你把鲁迪·韩克尔抓进来的时候。记得吧,韩克尔是关在第一号牢房里,最靠近楼梯。那是中间那一块四间牢房之一,正好和另外一边的第十六号牢房分在两头。事实上,我先前就特别说过,你从第一号牢房根本看不到第十六号牢房。我可以假定你让楼梯顶上的那扇门敞开着,因为你两只手都抓着鲁迪,也因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就看过你让门敞开过两次。你必须用钥匙才能锁上那扇门,而你就是懒得去锁,但是对于藏身在中间那几间牢房边暗处的雷米来说,却正是他在等着的大好机会。在你转过身去把鲁迪弄上床的时候,他就溜了过去,下了楼,重获自由。
“可我在之后还见到他在上了锁的牢房里呀!”警长抗议道。
“你只看到有什么在毯子底下,楼层后面的灯没开,你只是以为那是雷米。可是‘泥鳅’很聪明,他不可能知道你10点钟的时候会带个犯人上来,事实上,他只知道一直到明天早上你给他送早餐来查牢房之前,只有他一个人在那里,所以他想到一个妙计,可以给他宝贵的几秒钟时间。要是你早上一上来看到牢房空了,你就会马上发警报,甚至很可能在‘泥鳅’下楼梯逃亡之前就先跑回楼梯那里。他需要你在牢房里停留三十秒到一分钟的时间,让他可以慢慢地绕过中间那几间牢房,由打开的门下楼去。”
“就算你知道我让门敞着,可他怎么晓得?”
“泥鳅”只笑了笑,所以我回答了这个问题。“昨天你把他抓上来关进牢房的时候,他看到你让门敞着的,警长。”
“啊。”
“反正,他在吃过晚饭离开牢房的时候,在毯子底下做了个假人,然后只要把他原先塞在锁孔里的东西拿走,让弹簧锁完全锁上,牢门就锁住了。”
“什么假人?你刚告诉我‘泥鳅’是怎么从上锁的牢房里逃出去的——现在告诉我假人怎么逃得出去!”
“警长,乔治·雷米开着的那辆偷来的车子,原先是一个嘉年华会用品供应商推销员的。在他车子里所带的每种样品里,最可能的是什么东西?”
蓝思警长一脸茫然,可是乔治·雷米却笑了。“了不起,医生,”他说,“我从来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小镇上有人能看穿我的把戏。”
“气球,”我简单明了地说,“你口袋里有几个气球,还有绑气球的绳子。你把气球吹大,放在毯子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