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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笙看他毫不在意地踏过那一堆锦绣,有些看不过眼,不禁皱皱眉:“像你这样浪费,真是一点也不心疼自己,挣钱不是很累吗?”
“挣钱很累么?”成海岩想了想,笑笑,“也对,似乎很多人都说累。”
他回到床上,斜靠在闻笙身边,神情带着几分懒散,拿小银箸夹了点心,像喂猫咪似的喂给闻笙,似乎这是个颇有趣味的游戏。闻笙配合他的动作,不管喂的是什么,都乖乖地吃掉。她嘴角沾上一点点心渣子,成海岩看了,笑,伸手为她掸掉。
闻笙听了他的话,怔了怔,倒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像你这样了不起的人,是不是无论什么工作对你来说都无所谓?”
成海岩放下银箸,轻轻捏捏她脸颊:“我没有工作。挣钱,或者花钱,都只是一种方式,用来消磨每天的时间罢了。不然,这么长的人生,每天日出日落,要怎么打发?”
所以,一个数字后面跟了几个零,是进帐还是出帐,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和何闻笙在一起,往本质说,也不过是一种打发时间的方式。只是,这和挣钱花钱又不同,就像演戏一样,中间有一种假定性。他必须遵守这种假定性,游戏才会显得好玩。
闻笙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说,语气很平常,但有一种莫名的倦淡在里面,仿佛已走过十丈红尘千山万水,八方风景都已看透,没有什么值得在意。其中又有一种无意识的居高临下的自负,试想,是什么样的人,可以用这般口气说话?把财富、名望、地位、享乐这人生种种都看作若有若无的东西,懒得计较。
闻笙看着他,那种不真实的困惑又在心中升腾起来。
成海岩笑笑:“怎么了?”
闻笙据实以答:“没什么,觉得你很怪。”
成海岩闭着眼休息,微笑:“怪吗?不见得,我不过是个无聊自私的人。”是这个世界太高看他了,总以为成非应该如何如何,成海岩又应该如何如何。他的几十年,都在这种期待和仰望中度过,早已麻木不仁。
在他闭眼的时候,闻笙终于有机会观察他。让任何人来评判都无话可说,成海岩确实拥有第一流的外表,轮廓分明的五官,无论是分开还是合并在一起,都是异乎常人的好看。女人们描述想象中的某个男人时常喜欢用“成熟英俊”这四个字,成海岩就恰似给这四个字作了一个活生生的注解。罗列一下成海岩的条件,很容易让人想到两个字,完美。然而,闻笙先天的聪敏却让她模模糊糊地意识到,他的身上有什么不对劲。不知道存在于哪里,但是她就是知道。
闻笙心想,成海岩把她的世界搞得太复杂了。在遇见他之前,闻笙从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有这么多难以理解的人和难以理解的事。从成海岩的方向望出去,世界无边无垠,不可控制。
未知是迷人的,也是令人畏惧的。
人鱼公主的珍珠链
曾晶去法国参加一个画坛的活动,成嫣然也被外公派人接到北京去小住,公司里的事情都在按步就班地进行。成海岩这两天实在闲得很,加之心境懒散,就和闻笙一直泡在豪雅里面,权作度假。
他们在豪雅的人造沙滩旁散步,沐浴秋天下午暖洋洋的太阳。闻笙虽然是南方人,却不会游泳。成海岩听了,觉得好笑,闲来无事就决定教她游泳。拿了个泳圈套在她身上,抱起她往水里面走。
闻笙吃惊,也真得有几分害怕,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待当真进了水,也觉得好玩。笑闹着便过了许多时光。
从水中上来时,成海岩忽然说闻笙的脚生得好看,小巧洁白,最适合带一圈珍珠链子,边走边让珠光辉映着雪肤。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立刻带闻笙回去换衣服,拿了车钥匙出门,要去买珍珠链子。
因为要买的是珍珠,所以成海岩驱车直接去了恒隆广场的御木本上海专卖店。成海岩胸中似乎已有定论,闻笙被他牵着线走,,跟傀儡也似,连一个字也用不着说。
御木本店的装修绝不愧于其“珍珠之王”的顶级珠宝商身份,有一种经典的、端庄的奢华,令大多数人望而却步。一溜红色的柜台沿着弧形延伸出去,仿佛没有尽头,里面宝光闪烁。墙上镶着御木本的“M”标志。
御木本的店员小姐服务态度极好,一边陪闻笙讲解一些珍珠的小常识,一边拿出好几条珍珠链子让他们选。闻笙辨不出好坏,只是静静地不发表意见。成海岩看了,微笑摇头,向店员描述了自己的要求,那店员面露为难之色。正巧当时御本木的经理也在,思索了一会儿,请他们稍等。
那经理离开了一会儿再回来,将一只精致的盒子打开摆在他们面前。闻笙的眼中露出惊讶之色。那是一串用18K白金细链串起来的银白色珍珠,形式简洁,珠并不多,隔着寸许远坠着一颗,用花萼形的白金嵌爪吊在链子上。大珠之间又零星点缀着些普通尺寸的小珠,每一颗都光华丰润,浑圆饱满。链子和嵌爪也做得极其精致,一丝不茍。于不经意的地方挂着一只小小的白金打造的“M”标志。
同这个一比,刚刚那几串珍珠简直黯然失色,成了几串小黄豆。这么美的珍珠,只是用来装饰脚腕,也真是奢侈得可以。
那经理脸上透着几分抑制不住的自得:“这串珠子怎么样?七颗AKOYA极品养珠,都是标准的8。7,这可是从我们开幕时就已经放在店里的珍品。全世界,除了我们‘珍珠之王’御木本,大概再也找不到用8。7珍珠做的脚链了。”
闻笙不安,不必问也可知其价格非凡。她虽不知御木本是什么来头,但只看这店里的排场,已知其身价显赫。成海岩要送她珠宝,她无法拒绝,只能随他。然而若是这么贵重的东西,闻笙自问难以接受。
成海岩看到这串珠子,伸手拿起来放在眼前,看那珠子的光泽,果然异乎寻常地美丽,他嘴角露出微笑。
那经理一看他的表情,已知这串珠子得中君意:“这位先生的品位真是不同寻常。”
闻笙看了那经理一眼,这哪里是品位的问题?再没品位的人也看得出来这串珠子不同寻常。之所以自从开店以来就放在店里作镇店之宝,是因为价格的原因才对吧。肯花巨额金钱买珍珠项链的人或许不少,但肯花同样的巨额买珍珠脚链的人,就不多了。
闻笙拉了拉成海岩的衣袖,对他摇摇头:“我不要这个。”
“为什么?”
闻笙难以直说是因为它太贵重,只能委婉地道:“在学校里戴这种东西会很奇怪的。”
成海岩笑:“那就戴给我看好了。”
闻笙还想说什么,成海岩伸出手指挡住她唇示意她闭口:“我送你的第一件首饰,总得特别些吧。”
然后他转身向珠宝店的经理,也无心问价格,只道:“请带我去刷卡,好吗?”
那经理未曾遇见过这种随意的客人,呆了一呆,答道:“请跟我来。”亲自引导成海岩过去。
经理临走时示意店员将那只珠宝盒包起来,却被成海岩制止了:“不必包了。”
闻笙只得在这里等他。那店员在这里陪伴闻笙,心中惊异,偷眼打量着闻笙,猜想她是何方神圣,竟有让一个如此英俊的男人眉头也不皱一下就轻掷数十万的能力。
闻笙听到身后有人叫她:“闻笙!”竟然是关萌萌的声音。她转过身,看到关萌萌挽着个中年男人的手臂出现,那位想必就是陈远国了。
闻笙有些尴尬,不知要不要和陈远国打招呼:“萌萌……”
关萌萌态度却很随便:“你们也来这里买珍珠?”
一眼看到柜台上那串珠链,她开玩笑地问:“该不会是这一串吧?”
闻笙脸上发烧,不想回答。那店员在旁边笑吟吟地答了:“就是这一串啦。”
关萌萌的脸色有些变了。
陈远国也注意到了那串夺人眼球的珠链,因为身边陪的有关萌萌,倒没有注意闻笙。待听见店员的回答,不由地向闻笙那里关注了两眼,却发现闻笙年幼清丽,气质沉静不俗,一时有些惊异,不由地多看了几眼。
他倒也没别的意思,然而关萌萌注意到他的眼神去向,不由地嘴角就沁出一丝不屑之意。
成海岩回来了,看见这边多了两个人,怔了怔,认出其中一个是关萌萌:“关小姐。”
陈远国看见成海岩,晓得是同道中人,立刻习惯性地笑着递上了名片:“我姓陈。”
成海岩也含笑接了,回赠以自己的名片:“成海岩。”
关萌萌在一旁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成总,老陈你应该认识吧。”然而陈远国是经营制造业的,和成海岩的商圈没什么联系,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