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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笙挑了一个长的和善衣着素净的男生,迎上去问道:“请问,国画系的宿舍在哪里?”
那男生打量了她两眼:“我带你过去吧,我跟国画系是同一座楼。”
何闻笙微笑:“谢谢你。”
国美的美女显然不多,因为那男生对闻笙甚是周到客气,一路引导,很是殷勤。
两人边走边闲谈。
“你要找谁?说个名字听听,也许我认识,直接去帮你叫人下来。”
闻笙仍然是微笑:“我找何闻箫,他是国画系07级。”
“何闻箫?”那男生的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笑笑,“来找他的人还真多。”
何闻笙秀眉微蹙:“你认识他么?”
那男生又笑笑:“闻名不曾见面。”
那男生在宿管阿姨那里打过招呼以后,将闻笙领到一栋宿舍楼的接待室,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已告诉阿姨打个电话找人,在寝室的话估计很快就下来,不在的话你可能就得多等一会儿了。”
闻笙很是感激地一笑。
那男生看着她的脸庞,盯了两眼,忽然道:“虽然我知道在背地里说人是非不是男人的作为,不过,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我还是忍不住提醒你一句,交朋友要小心,到了让自己受伤的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说完,快步上楼而去。
何闻笙心里一沉,这话,分明句句是冲着箫箫而来。箫箫在美院究竟做了什么?刚刚入校就闹成这样?
想来想去,大概还是因为他的外形吧。何闻箫容貌抢眼,那种散漫沉郁的气质又为这外形加了不少分,向来比闻笙出风头。初中时就有学姐为他争风吃醋,到高中时光是跟踪搔扰事件也不知出了多少起。闻笙早已习惯,对这些事不甚吃惊。
闻笙在接待室足足等到暮色降临,才等到箫箫大驾光临。许是一进楼时就被阿姨告知了,何闻箫很开心地一把推开接待室的玻璃门。
没有料到,看到一个华服少女俏生生伫立,何闻箫怔在当场。
何闻笙盯着弟弟,看到他俊秀的脸庞依旧,虽然眉目前仍是一贯的沉郁,但毕竟没有添上什么风尘之色。闻笙心里宽慰下来,心想,自己的牺牲无论如何是值得的。
闻笙盯了他半晌,问道:“卡里的钱收到了?”
闻箫点点头:“收到了。”
闻笙上前拉住他的手:“我们出去走走。”
闻箫任她牵着自己的手出去。走出宿舍楼时被那宿管老师看在眼里,她看了看两人握着的手,不由得对闻笙多打量了几眼。那几眼,和那男生刚刚看她的眼神一样。
美院出门就是南山路,南山路上多酒吧和书画室,颇具雅致。在暮色中闲逛来,感觉尤好。
何闻笙轻轻道:“箫箫,你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吧?”
何闻箫点点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闻笙终究忍不住:“你没有话要问我吗?”
何闻箫想了想,道:“他土吗?”
何闻笙摇摇头。
“是个胖子?”
“不是。”
“老吗?”
“不老。”
“长得帅吗?”
何闻笙犹豫了下,终究觉得无论如何不应作违心之言,遂点点头。
“我没有问题要问了。”
两个人对看了一下,忽然都笑了。只是,笑容之中俱有些惨淡的阴影。
在美院旁边找了一间旅馆。
登记的时候,那老板一边登记一边拿眼神悄悄地瞅俩人。交完款上楼时,闻笙和闻箫俱听到身后传来私语:“模样长得倒是很配,只是年纪这么小就出来开房,现在的孩子啊也真是……”两人听了,辛苦忍笑。
洗了澡,没有可换洗的衣服,只能穿原来的衣服。闻箫的T恤长裤倒还罢了,闻笙价值不菲的裙子就揉得有些可惜。这些衣服都是成海岩的秘书黄小姐拿着她的尺码亲自去挑选的,尽是公主风。闻笙对其价值不太关注,她送来,她一般当从前那些衣服来穿,穿上以后也无非是觉得漂亮些罢了。这是何忆苦带给儿女的脾性,晓得钻石之美,但从不晓得去计算这美的价值。
闻笙把手机给他,他并不作声,随意看了一眼,搁在一边。
打开电视寻些无聊的综艺节目制造声响,姐弟俩照旧像在家时那样,并肩躺在床上聊天。
“你在美院惹出什么麻烦了么?为什么我一说你的名字你同学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我?”
何闻箫漫不经心:“无名小卒一只,能惹出什么麻烦?”
闻笙轻敲一下弟弟的头:“你老实回答,不许撒谎。是不是经常有人到学校找你?是什么样的人?”
何闻箫皱皱漂亮的眉:“干什么又敲我的头……好了好了,就知道你会啰嗦,告诉你就是了。只是最近被几个人跟踪,跟到了学校里,然后跟学校里有个小女生出了一点风波。别的也没什么了。”
“又被人跟?是女孩子,还是星探什么的?”闻笙倒没有太惊讶,实在是已经习惯了。
何闻箫把枕头盖在脸上,说话有些闷声闷气:“几个男的,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后来到学校来找过我几次,基本没什么瓜葛。”
“那个女孩子呢?你是不是招惹人家了?”闻笙继续审弟记。
何闻箫轻笑,有些调皮有些毒辣的无所谓:“我去招惹她们?我又不是闲得没事做了。逢场做戏而已,反正这些女孩子都傻呼呼的,只要我肯接受她们殷勤,就开心得跟什么似的了。”
何闻笙无语:“你……”生气他的年幼轻狂,转过身去不说话。
何闻箫像小宠物撒娇似地窝在她身后轻轻蹭她肩膀:“姐姐生气了?我又没有闯什么祸,就算是在大学里交几个女朋友算了。”
何闻笙白他一眼:“你没有对别人怎么样吧?”
何闻箫对这个问题不满:“我问你和那个男人怎么样了吗?姐姐,凡事要公平吧。”
闻笙脸色一白,被刺到了痛处,盯着他,薄怒:“我和他只不过一起吃了一餐饭而已……”
闻箫拿清澈俊秀的眼睛看着她,轻轻道:“可是你知道,该发生的总是会发生的。”
闻笙忽然落泪,顿感刚刚那句话的无稽。
闻箫将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背,低声道:“姐姐,对不起。其实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怎样都无所谓。也许命运早就给每个人都安排好了过程和结局,我们的选择无论怎样都无所谓。只是我们不知道,所以总是兴高彩烈地去拼命争取。”
因为那一错身的距离,闻箫的眼睛里有淡淡的抑郁和颓败,是闻笙所没有看到的。
闻笙躲在弟弟的怀里,静静地流了多久的眼泪,发现闻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虽然已经十七岁,个子已经高过姐姐许多,但睡着的何闻箫,看起来似一个孩子。从何闻箫还很小的时候,闻笙就像个小母亲一样,很满足于看弟弟的睡颜,觉得世上再也不会有比箫箫更俊秀可爱的小男孩。能看到他香甜地睡去,醒来像小动物一样撒娇,睁着清明如星子的两只大眼睛,即使生活再疲惫,也仍然令人安慰。
睡梦中的何闻箫轻轻翻了个身,T恤的领口滑开一些。
何闻笙的目光瞬间僵住了。
闻箫的颈畔,有几处清晰的牙印和红痕。
何闻笙咬咬贝齿,这个讨打的小孩……
何闻笙以为那些不过是他和小女友激吻时留下的印记,虽然可恨,可是他害羞,便终究随他去,没有多问。日后,这件事成为闻笙最后悔的一件事之一,她辜负了做姐姐的责任。
她想,如果那天她坚持追问下去,让箫箫把一切坦白,那么箫箫未来的人生,或许会有很大的不同。只是那个时候,她沉浸在自己一团乱麻似的心绪里无以自拔,故作平静,所以,硬生生错过了箫箫那细微的异常,他眼里的灰暗,和他语调中的颓败和无谓。
周日,闻笙和闻箫一起去西湖玩了一天。周日晚上,便坐火车回上海了。
闻箫到火车站去送闻笙,临上车时闻箫告诉她:“对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说,我当吉他和主唱的那个乐队,过些日子可能去北京演出,到时候我会告诉你去看。”
闻箫的吉他弹得颇好,这个何闻笙是知道的,并不觉得异样。只是叮嘱他:“小心些,不要玩得太疯。”也就随他去了。
私人会所,豪雅之夜
从杭州回来的第三天,成海岩又约闻笙见面,仍然是晚上。闻笙奇怪他怎么每次都约在自己没事的时候,却不知黄佳茜已经将何闻笙全学期的日程表大致编排了一遍交给成海岩。
这次成海岩把闻笙带到一间位置偏僻埋藏很深的会员制男性私人会所,叫作“豪雅”。豪雅确然是成海岩的品味,到处弥漫着一种低调而简约的豪华,不动声色,但任何一个细节都无比精心。豪雅是一座占地宽广的封闭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