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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薛未白的声音。
“是的。”
“这是我母亲的坟墓!”薛未白动怒了,我看见他将锄头用力一扔,“川叔,你是不是疯了!”
川叔的声音很笃定:“绝对是这里。”
薛未白一言不发的看着他母亲的坟墓,良久,突然直直的跪了下来,对着墓碑用力的拜了几拜,然后站了起来,颤声说:“我们挖。”
话刚落音,川叔的锄头就开动了,薛未白迟疑了一下,也跟着一锄一锄的砸了下去,我这里看着两个锄头此起彼伏,只有锄头入土沉闷的声音,在这阴森的墓地里听起来格外诡异,我不自觉的搂紧哨子。
这个声音仿佛永无休止,我听得又心惊又心烦,呼吸急促,忍不住又抽回手捂住耳朵。
好像过了很久,又仿佛并不太久,我闻到一股恶臭,中者欲呕,头晕眼花,我又捂住了鼻子,紧紧的,生怕露出一丝空隙。
“就是……这个……”薛未白的声音很短促。
“是……果然是这里……找到了!找到了!”川叔的声音很激动,激动的不太正常,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匪夷所思,他跳了下去,上来的时候抱着一副白骨,白骨上有些地方仍旧粘覆着黑色的烂肉,尸臭更加浓烈,他却丝毫不觉,薛未白终于捂住了鼻子,我都快透不过气来,干呕起来,真后悔选择了这个下风口,可又不能妄动,哨子又开始激动起来,弓起身体蠢蠢欲动,我赶紧拍了拍他,叫他安静。
“快,还有头没有找到。”川叔的声音有些变调,仿佛在强压情绪,“快,快跟我走。”
薛未白皱起眉头,拎起两把锄头,保持距离的跟着川叔,川叔抱着那副白骨,仿佛抱着倾城宝藏,激动不已。
“川叔,”薛未白终于忍不住了,“您不可以放下这堆东西么?你不觉得臭?”
川叔停下脚步,看着薛未白说:“我已经失去嗅觉二十几年,香花和臭屎在我闻来,是一个气味。”
“二十年来,我心里一直有一个死结,”川叔缓缓的说,“就是眼睁睁的看着二太太被老爷害死,也没有出手阻止,今天,就算是来赎罪吧,能够还她一个全尸,我心里总算能够安乐一点。”
薛未白愕然,川叔话题一转:“你看看时间,我们还剩下多久?”
薛未白看看表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
“如果不带上这个,即使找到头,也不能在十二点前将头和身躯连在一起。”
“还要将头和身体连在一起?”薛未白眯起了眼睛。
“是。”
薛未白探究的看着川叔,不再坚持,说:“好,我们走。”
我心中很是不安,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已经适应了这股臭气,好像已经没有开始那么难以忍受了。
走了一段很长的路,几乎是贯穿了整个墓园,他们停在一棵树下。
“少爷,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树木特别繁茂。”川叔四周望去,“因为地下埋葬的尸首给了这些植物充足的养分,就连草茎,都比外面的肥壮的多。”
地上的长草仿佛一瞬间变成毒蛇,扭曲爬升,我倒抽一口凉气,顿时感觉无处立足无处藏身,猫在草丛里,我浑身痕痒,肌肉都绷紧,只要一个风吹草动,我就要尖叫就要跳起来,可是不能,我拼命压抑,攥紧拳头,不让自己动弹,并不是怕给薛未白责备,我有更好的理由去坚持。
“在哪里?”薛未白的声音有些焦急了,毕竟时间已经不多川叔围着那棵树转了一圈,指着一个点,说:“就是这里。”
薛未白有些怀疑,那一点真的没有任何标记:“这么确定?”
川叔的声音更加沙哑了:“当然,事情虽然过去了二十年……可是我从来没有忘记过,一幕一幕……历历在目。”
薛未白仿佛不愿多说,至少这个地方不是谁的坟地,他举起锄头,一锄就挖了下去,川叔紧张的大喊一声:“轻一点!”
“知道。”薛未白一边说,一边挖,几锄下去,只听到川叔一声欢呼:“看到了!……别挖了!”
我好奇心大作,忍不住又蹲着走近几步,在相隔不过五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拨开长草看去,这次风向变了,或许是已经适应了,我几乎没有闻到任何臭气。
薛未白将锄头一扔,站在一旁冷冷看着,川叔蹲了下去,用手小心的拨土,仿佛埋在地下的不是一个骷髅,而是一个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终于,我看到他捧出了一个骷髅,骷髅上有脏乱浓密的头发,骷髅腐烂的差不多了,却不是白色,呈暗红色,月光下,一些不知名的虫子在骷髅里翻进爬出,有些并未完全脱落的肌肉或者稀泥丑陋的外翻着,薛未白忍不住又捂住了鼻子,我有些麻木,没有任何感觉的盯着。
“嘿嘿……嘿嘿……”川叔低沉的笑着,将头颅和身躯凑好,微笑着欣赏,没错,我在这个角度看得很清楚,他的眼光的确有欣赏,除了欣赏,还有更多我无法体会和言传的内容。
他在地上搜索着,摸索着,扯了几把长草过去,这时,我的口袋里的那块镜子这时震动起来,我摸了出来一看,镜面上的黑色剥落了一些,露出点点青铜。
再看的时候,川叔已经在作一个很奇特的动作,胳膊一起一落,直觉看上去,很像在缝着什么,难道在缝尸体,我的心里打了个突。
薛未白一边后退,一边问:“为什么要这样作?”
“不把身体连起来,怎么去投胎呢?”川叔的声音更加阴沉,那腔调象极了电视里那些太监。
薛未白暴喝一声:“你不是川叔!你是裘月纹!”
“哈哈哈……”果然是裘月纹,她见已经被识破,索性也不伪装了,恢复了自己的声音,“你知道的太晚了!”
薛未白抓紧了锄头,戒备的望着被裘月纹附体的川叔:“我们既然都已经达成协议,为什么你还要苦苦纠缠!”
裘月纹上前一步,说:“你们的如意算盘打的太响了!我就偏不让你们如意!”
“那就来吧!”薛未白大步上前,抡起锄头向裘月纹当头砸去。
我猛地站起身,捡起脚下的大石头就要上前,却突然听到哨子吠声大作,回头看时,不知何时我的身后多了一个人,难怪几次哨子要大叫,他一早就察觉了,只是我茫然不知。
仔细一看,居然是川婶,她面无表情,却目露凶光,叉着手一步一步向我走了过来,她也被控制了,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走到我的身边,我惊惶的要站起来,却跌坐在地上,就在她扑向我的一瞬间,哨子将她扑到在地,一人一狗激烈交战,我顾不上观战,拾起刚才那块石头,大步向裘月纹冲去,薛未白明显处于下风,川叔有裘月纹付身,行动快得象风,她明显在捉弄薛未白,只是不停的移动,惹得薛未白东一锄西一锄,没头没脑的乱扑,他看到我猛地瞪大了眼睛,惊叫一声:“小薰……”,行动更显得慌乱,不多时已经开始力不从心了,我心急如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等薛未白耗尽了力气,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了,我瞪大了眼睛,却根本捕捉不到那个游移不定的影子,举起了石头,却迟迟无法砸下。
正在无所适从之时,眼角余光暼到那具尸体,上面爬满了大大小小各色各样的虫子,我条件反射的跳了起来,石头啪的掉在地上,差点砸到我的脚背,顾不了那么多了,我横下心,捡起石头,咬紧牙,对准骷髅头狠狠的砸了下去,你不让我们如意,我也不会让你称心!
就要砸下的时候,猛地听到薛未白大喊一声:“小薰……”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背上就被狠狠一撞,我站立不稳往前一扑,趴倒在脏臭的尸体上,一个身体重重的砸在我的身上,一阵尖锐的痛楚从腿上传来,我的腿断了!冷汗和眼泪齐齐涌出身体,我放声尖叫!
是薛未白倒在我身上,刚才一定是他为我挡住了裘月纹的致命一击,他滚落我的身体,我艰难的坐了起来,一根断裂的肋骨刺进了我的大腿,鲜血狂涌,我痛得直打哆嗦,薛未白在我身边沉重的呻吟,他的身体已经被鲜血浸透,我的身体上和他的身体上还有草地上都是他的鲜血,鲜血在他胸口象滚水一般翻腾,汩汩有声,他艰难的向我伸出手,张着嘴无声的喊着我的名字,拉住他冰冷濡湿的手,我浑身大震,胸口一阵一阵的翻腾,整个世界都塌陷了,我仿佛回到那个恶浪滔天的黑暗日子,父亲的手越来越冷,他的身体越来越远,我全身心撕裂一般痛楚,三魂七魄都飞离了身体,我仰望着模糊的星空,歇斯底里的大叫起来。
一个身体越走越紧,一个声音在放肆的大笑,有一种胜券在握的狂妄,哪怕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放开了薛未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