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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江然心情不好的时候,嘴巴总是特别毒。
女人气得一下站起身,骂了他一句:“神精病。”扭着腰身离开了。
一直喝到很晚,有些醉。自己不能开车回去了,打电话给司机。
一定不能回大宅,好多天没回去了,忽然回去,还喝得酒气熏天的,简白免不了又要唠叨他。
男人最怕这一点,结婚之前是老妈,结婚之后是老婆。
司机要将人扶进去。
季江然摆了摆手,不需要,他还没醉到不能走路。
到玄关处将鞋子脱掉,顺手将客厅的灯打开。桃花眸子眯了眯,仿佛是看到什么光亮刺眼的东西,如同面对强光一样,所以睁不开眼,眯成狭长的一条缝隙。
看了好一会儿,嘴角一动,邪气的笑了声:“呦,这是幻觉啊,还是家里招鬼了?”
他说得这样轻松,其实心口那里跳得很急,又快又急,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只是觉得难过,不想让人觉得他季江然那么玩不起,放不下。别人都不在乎,他为什么要这样掉价?
不过一天的时间就感觉失魂落魄,其实他没什么。
也不觉得高兴。
可是,为什么心脏跳得这样急?渐渐连呼吸都急促起来,胸口那里闷闷的,本来空了一块,被急速填满之后,就是这种胸闷气短的感觉。
有些恼起来:“别傻坐着,过来让哥抱抱。”他一双腿走不动了,一定是喝多了,所以全身麻痹。也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所以叫一嗓,能走过来或许就是真的,但也不敢确定,是幻觉也说不定。所以要抱一抱,感受一下是否有血有肉。
直到她走过来,被他拥满怀。
方觉得没有喝多,也不是幻觉。这个身体软软的,很纤细,被他揽在怀里,正好觉得舒服。只是有一点儿瘦,不过不压着,倒不觉得怎么样咯骨头。
附在她耳际感叹了一声,说出的话永远刁钻:“怎么?没逃出季江影的魔爪,英勇牺牲,合着是鬼魂飘回来了?这是想上演人鬼情未了么。”
季江然一旦抱到怀里就不放手。
他甚至连呼吸还调不均匀,所以说起话来也像有气无力。
顾浅凝差一点儿就变成鬼魂飘回来,名副其实的死里逃生。他那辆上千万的车子也已经毁掉了,有命逃出来就已经不错了。总算是白天,而她走的一直是大路,即便在城郊,过往的车辆也不少。他们的人手再强悍,却不敢公然使用伤杀性武器,射杀性不那么强了,她才有机会逃出来。
却也不是轻而易举,还是经过了一番角逐。短暂而剧烈,真跟飚车一样。直到警察闻风赶来,双方几乎同时作鸟兽散。而那辆车子早被严重撞击,又太过显眼,她弃掉之后趁乱搭上别的车子逃回来。光天华日却不敢直接到他这里来,季江影一定会提早埋伏在这里。
闻到他的身上有浓重的酒气,抱着她说疯话却一直不肯放开。越收越紧,把她的骨头都要拦断了。
有些累了,真的是筋疲力尽,靠着他。
“季江然,你喝高了是不是?”
季江然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毕竟只是小孩子,特别喜欢一样东西的时候,就很纯粹,真是喜欢进心坎里。哪一天要是不见了,恨不得将整个空间翻个个儿也要找出来。找到了固然欣喜,那种感觉叫失而复得。可是长大了,再没犯过那样的傻,这一次忽然又有了那样的感觉。
心口那里满满当当,只觉得踏实。
没听见她说什么,软软的说:“我晚上还没吃饭呢。你帮我煮个面,吃饱了我们好睡觉。”
顾浅凝也没吃呢,她一整天的时间都用来逃命,还能奔到这里来,都觉得自己是福大命大。不怪他刚刚会问她是人是鬼。
人和鬼之间并没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她去厨房煮面吃,告诉他:“你先上楼换衣服吧,很快就可以吃了。”
顾浅凝去厨房,季江然却一直跟过来,没有上楼换衣服,靠在厨房门口定定的看着她。
他只担心是梦,不过就是一场梦。他不是没有这样骗过自己,再真实又怎么样?一眨眼还是灰飞烟灭,哪有半个人的影子,欢声笑语不过是他一个人的臆想症。房间里马上就会空空荡荡,其实什么都没有,不过是他自己站在那里。到时候有多惨?心会更空,会比之前更加寂寥一千倍一万倍。
他真的是被自己给骗怕了。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夏日的午后深睡眠后,最容易有那样的感觉。一个人在一个静寂的房间里,醒来之后仍旧安静。有的时候便格外的寂寥难过,伤心的人,伤心的事更容易浮上心头,那样的空洞困乏……就像这样,仿佛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顾浅凝问他:“你怎么还不上去?”
季江然已经过来抱住她。
“我陪你呆在这里。”
顾浅凝没有驱赶他。
季江然有的时候就是这样,喝多了就像变了一个人,甚至会很任性。
“你是不是不走了?”
逃不出去还要逃,就这样轻言放弃,不是她的性格,这些年她被灌输的那些东西,就不是这样的。
顿了一下,说:“当然要走。”
季江然看了她一眼,咬牙切齿的冷笑出声。一下推开她:“妹妹,你这样玩有意思么?”
哪里是有没有意思的事,如果她没有命回去,或者干脆不回去了,不知道还要有多少战士像她一样死去。
顾浅凝只说:“我一直都没有玩。”
季江然蓦然钩起唇角,一张脸艳光流转,玩世不恭的点点头:“好,你不是能折腾,愿意离开,那你就离开。你需要我怎样,我就怎样。不过顾浅凝……”他桃花怀邪的眸子眯起来,盯紧她,仿佛已然到了极限,不是在同她开玩笑,一字一句:“如果你再没本事逃出去,就乖乖的回来给我当老婆,生孩子,休想再给我这么折腾。除非你再也别着我的面……”
他转身上楼,看来出火气很大。
顾浅凝拿筷子搅着锅里的面,加了青菜和鸡蛋,卖相很好。她站在那里盯着锅里泛起的泡泡,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看得久了,有些失神,竟煮得过了火候。
马上关火,发现水也有些少了,面条粘在一起,被她盛到碗里。看到冰箱里有小菜,之前没吃完的,还没有坏,就配着面条凑和吃。
将季江然叫下来。
季江然是个吃东西十分挑剔的人,含到嘴里就说:“面条煮成这个鬼样子,还指望嫁出去?”
顾浅凝没吭声,她从来就没有指望要找个人嫁了。
不想惹他,心里竟然软软的,他想发脾气就由着他发,她不回嘴,也不吭声。反正忍一忍就过去了,分明是她亏欠了他的。
低着头默默的吃东西。
季江然想找茬也无从下手。
吃过饭拉着她一起洗澡。
顾浅凝不肯:“你先澡吧,两个人很拥挤。”
其实他家的浴室特别大,以前也不是没两个一起洗过。
季江然看了她一眼,伸手去扯她的衣服,手那么快,顾浅凝没想到,所以防备不及,衬衣已经被他扯得大开。大片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受伤的地方无所遁形,都呈在他的眼前。
他又要心疼起来,心头紧紧抽搐了一下。扯到怀里来,松松抱着。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怎么跟亡命之徒似的。看着比我还复杂的一个人呢。你不会是小说里写到的那些杀手,特工之类的吧?”
季江然不是非要她告诉他,她到底是做什么的。知道她一定不会说,只是匪夷所思。
顾浅凝还能笑出声:“你小说看多了,就蹭破一点儿皮而已,没事的。”忽然想起来:“你那个车怎么办?不会被警察查出来,给你招来什么麻烦吧?”
季江然“哦”了声,笑着:“没事,我借朋友的,出了事也找不到我头上来。不就是撞破了,就说飚车出了事故,他们一定不会怀疑。”
季江影回来时,已经很晚了。
简白看出他脸色不好,问他:“怎么了?江影?出什么事了?”
季江影眯起眼:“妈,没事。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简白当即说:“我今天给你爸爸擦身子的时候,看到他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不过我不确定,我想问问你,明天是不是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看看这段时间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季江影说:“也好,明天我带爸去医院做个检查,看看医生怎么说。”
简白说:“那好,早点儿休息吧。”
季江影睡不着,他有这样的坏习惯,一边抽烟,一边喝咖啡。一定很难睡得着,时间久了,就免不了头疼。
书房里的灯太亮了,他觉得刺眼,关上之后只将台灯打开。
灯光成了一个微型的轮廓,只照在桌子上。
季江影靠在椅背上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