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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城里繁茂的樱林,一大片一大片的娇红,焚烧沐酒神族瞳孔里,那座冷清死寂的沐酒城。
我在宫城里慢慢走着,仔细寻找樱祭居住的宫殿。宫城里明灭不定的灯火,在我的瞳孔里映出一片兵荒马乱。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在一个樱花寥落的雕花窗前,看见烛红色窗格子里,透出樱祭很好看的剪影。
我隔着窗台,远远看昏黄的宫灯,冉冉勾勒出樱祭熟悉的形状。那么多年过去了,她美丽依旧。就像很多年前,我在焚樱客栈里见到她时的模样,让我怦然心动。
樱祭宫殿里的冷清,似乎与宫殿外的繁华热闹格格不入。我很快就发现,在樱祭明丽的眼神里,藏着一双最刺眼的忧伤。
原来,樱祭并不快乐。
我不明白,她已经贵为焚樱城的王后,身边有一个深爱着她的,几乎是神界最强大的神,樱不蔑。为什么,她还是不快乐。
我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剪魂鸟,在她焚香的窗外,站成一句独白,凋落成一只枯黄樱花的形状。
我看见昏黄色宫灯下,樱祭托腮坐在妆台前,把玩着一件小器物。
缠绕在她秀丽指尖的,是那一年我送给她的双鱼结。我依然清晰地记得,那是很多年前的一天,我在樱花烂漫的时节,坐在海边为她束发时亲手戴在她头上的。
樱祭,你始终是我心中最放不下的痛。
我一下子泪流满面,喃喃自语着,低下头,慢慢向后退却。恍然看见,淡黄色月光染过的青石板地面,倒映出我一张苍白如窗纸的面容。
几个着晚礼服的宫女,忽然嬉笑着从远处向宫殿走过来。我急忙闪身躲在窗前老樱树的后面。
那几个如花的宫女,似乎要为樱祭梳洗妆扮。而透过窗台,我却看见樱祭一脸很不高兴的样子,说了一句什么。宫女们很温顺地低着头,匆匆退出了宫殿,紧掩上了屋门,向远处走散了。
我从樱树背后走出来,踩着青石板上厚厚一层枯涩的樱花,透过烛红色的雕花窗,用很痴迷的眼神,看我喜欢的她的模样。
我呆立在她的窗前,忘却了时间。不知多少个纪元在我忧伤的眼神里,流逝成回忆,像斑斑驳驳剥落的花漆。她忽然从窗台上向外看了一眼。
我的易容幻术不知不觉褪了色。她看清了站在窗台前的我的面容。
樱祭忽然睁大了眼睛,呆呆向窗外望着。素净的脸上,惹一袭皎洁的月光,苍白地像窗台焚起的迷迭香。
她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就这样隔着花漆斑驳的窗台,怆然而立,呆呆地对望,站成一句对白。
她的眼神里先是有了明丽暮春的颜色,然后划过一片冰雪,倏然褪色,泛起皎洁灰色调的哀伤。
我看见她指尖缠绕的双鱼发结,忽然掉落在地上。
许久,她推开了深掩的屋门,走了出来,静静站在我的面前。
我缓缓伸出手,想去抚摸她憔悴不堪的脸颊。她冷漠如霜的脸颊,让我的手指凝固在半空,然后又慢慢收回衣袖中。
你来焚樱城干什么。
樱祭冷漠的语气,让我迟疑半晌,无言以对。
祭,那一天,我等了你很久很久,可还是没有等到你。我低着头,已经泪落如雨。
直到后来,我亲眼看见你,成为樱不蔑的新娘。
樱祭的眼睛里似乎泛起了泪光,轻声说,这些,我都知道。
忽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那么多年来堆积的思念,突然像厚厚一叠羊齿蕨,冰封在苦涩的嘴角。
涅涯殿下,你现在已经是沐酒城的王了吧。
我点了点头,已经泣不成声。
王,你回去吧。我已经是焚樱王的王后。我也从来不曾爱过你。
我很清楚地听见,樱祭的声音里,已经渐渐有了哽咽。
我从她手中接过那只双鱼结,转身而走的刹那,泪流满面。
那个刹那,我却触摸到了她冰冷的手指。一抹尖厉的哀恸,灿烂地划破我的双瞳。
我离开焚樱宫城的时候,最后的回首,看见暗黄色月光下,樱祭蹲在青石板上,零落一地花了的妆。
我又回到了沐酒城。这座很冷清的王城。
当凰彻从宫城里面出来迎接我的时候,似乎想说什么,但看见我失魂落魄的眼神,却欲言又止。
我远离了众神族,独自一个人走向深宫,把自己紧锁在重门之内。然后拉上窗帘,躲在宫殿阴冷的角落里,拒绝阳光。
每天黄昏到来的时候,被窗帘染过的紫色阳光,总是让我想起儿时的那个傍晚。我和樱祭坐在神殿废墟的屋顶上,看明丽的天空像微醺的红颜,慢慢褪色。不远处的街上传来拥挤人潮的热闹,黑白片子似的喧嚣,空气里飘着桂花糕的味道。暮光中泛黄的古城墙上,隐约传来浪人神族的哀歌。她像一只受伤的剪魂鸟,偎依在我的怀里,静静地睡着。就这样,两个小小的孩子,坐在众神未染指的神殿屋檐,耷拉着四只小小的脚丫,安静地打着盹,等待东方天空渐渐明亮起来的鱼肚白。
一晃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而樱祭也早已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小女孩。我也长大成一个强大的神,甚至做了沐酒城的王。
那只纯蓝色的双鱼发带,绕在我冰冷的指尖上,慢慢冷却最后的温度。我放在鼻尖轻嗅着,似乎还残留着樱祭身上的香味。
不知道窗外多少个纪元已经过去,那扇紧掩的雕花宫门,似乎从来没有人来推开过。紫漆剥落的窗棂上,也已经开始堆积一层薄薄的暗黄色的灰尘。
终于有一天,我昏昏沉沉中听见“吱呀”的响声过后,门终于被推开了。一个神走了进来。清晨胭脂红色的阳光,顺着被推开的门缝,在地面上。并不刺眼的阳光里,我的眸子却被耀的很痛。我渐渐看清了,那个神是凰彻。
王,今天早上,焚樱城的一只火槃鸟叼来了神谕,樱不蔑让您现在马上赶往焚樱城,好像有什么急事。
我很诧异,不知道樱不蔑忽然叫我去焚樱城,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跌跌撞撞跟着凰彻走出了那座宫殿。旁边的凰彻忙不迭地吩咐外面的宫女,让她们把屋内打扫干净,焚香祝祷。
我在凰彻的陪伴下,马不停蹄地向焚樱城方向而去。
焚樱王城外早有宫廷侍卫出来迎接,引领我直奔宫城,来到樱祭的宫殿外面。
我感觉到宫城里一片寂静,没有一个宫女敢大声说话,只听得见樱花簌簌落满地的声响。这个樱花烂漫的时节,却看不见一个明媚的笑容。所有的焚樱神族,眼神里都在绽放着妖伤,遮蔽了王城上空温暖的阳光。
许许多多只火槃鸟,落在樱祭宫殿的屋顶上,窗台上,神情落寞,偶尔发出几声悲凉的哀鸣。
我立刻意识到,一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匆忙推开宫殿的门,看见樱不蔑站在窗台前,仰望着外面灰暗的天空,眼神里一片阴霾。
在花梨木的雕樱床上,安静地躺着一个神。是樱祭。
她怎么了。
其实我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已经死了。
樱不蔑的声音薄而透明,却并没有给我一个期待的答案。
我默默走过去,呆呆跪在床边,用手指轻轻触摸,樱祭已经冰冷的脸颊。
樱祭的手腕上,有一条深深的伤痕。床下面,静静躺着一把沾满血污的匕首。匕首上婉转精美的雕花纹路,舔着血红的颜色,妖媚得很刺眼。宫殿青花石板的地面上,染满猩红色的血迹,渐渐干涩。
几片枯萎的樱花从窗台飘进来,落在樱祭苍白色的脸上。窗外忽地啼起一声火槃鸟的哀鸣,刺痛了我的耳膜。
大片大片的冰雪在我的眼睛里蔓延。妆台上暗黄色的铜镜,描绘出我渐渐猩红色的眼神。
樱不蔑转过身来,苍白的面容憔悴不堪。他缓缓对我说,涅涯,樱祭让我转告你,其实,在她心里面,一直深爱着的神,是你。
我呆呆地盯着樱祭紧闭的双眼,樱不蔑的声音像是从另外一个遥远的国度里传来,渐渐模糊。
直到那天我才终于明白,原来,樱祭嫁给樱不蔑,并非是出于本意,而是迫不得已。很多年前的那一天,她原本只是想回宫看一眼母亲,然后就出城找我。然而,她一踏进宫门,焚樱王樱宫猎就把她软禁了起来,锁在深宫之中。
因为樱祭具有神界王族最纯正的血统,樱宫猎逼迫她嫁给樱不蔑,做未来焚樱城的王后。樱祭冷冷拒绝了他,并告诉焚樱王,她唯一深爱的神,是我。
在焚樱王的苦苦相逼之下,樱祭誓死不从,一